江念話剛落，顧行南的身體倏然一頓。他聽不出也看不出喜怒，問：“怎麼說。”江念仰頭輕問：“顧行南，你有喜歡過的女孩嗎？”顧行南沉默會兒，他：“想知道？”江念搖搖頭，無所謂知道答案，她不想給自己找難受。她說：“我隨便一問。”斟酌了下，繼續，“不然你怎麼那麼瘋狂。”瘋狂？她是沒見過更瘋狂的。對顧行南來說，人生隻有刺激，沒什麼瘋狂不瘋狂之說。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膽子大血性剛，自古以來就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剛猛血性。沒見顧行南說話，江念撓了撓他手心，嗓音輕輕的：“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我提到你的痛處了，真失戀了嗎？”她又撓他的手心。“彆鬨，癢。”顧行南在觀察著天氣，緊握住了她手。江念也隨他抬頭。陽光一片燦爛，天空萬裡無雲。江念好奇他在看什麼，又或者想掩飾什麼。稍後，顧行南想到剛才的問題，低頭回答她，“失什麼戀？我這不正在追你，你意思是，咱倆分手了？”江念一噎。當沒問。一路上山，途中沒碰到幾個人。顧行南選的是條偏路，路況陡，兩邊都是樹，看不到什麼風景。唯一的好處就是安靜，不用跟吵鬨擁擠的旅遊團的人擠著走。江念也怕吵，這點跟顧行南類似。現在不到盛夏，山上是中午熱早晚冷。江念又加了件外套。她不知顧行南在找什麼，見他四處看，問顧行南，顧行南不說，故作著神秘。之後，才知道顧行南是在找適合攀爬的壁崖。如果說蹦極不敢，那麼攀岩，就不同。江念明顯想躍躍欲試的。室內畢竟跟戶外不同，她想體驗戶外的。體驗一把真實感。挑了塊好地，站在草叢裡，顧行南觀察了四周，然後扭頭扔下背包：“就這兒。”隨後蹲下身，整理著行李裝備。陽光打在他的後背上，奪目耀眼。他的動作利落熟練有餘，江念望著顧行南的背影出神。東西準備好，顧行南起身，一臉正色問江念：“攀岩的難度要低些。你要不要試試？”江念猶豫了下。“我試。”顧行南目光收回，“你先彆急著試，看看地勢看明白了再說。你在下麵，我先爬試試看。”說完，就抬腳離開。江念知道這一點。戶外崖壁跟室內設計不同，真實性和不可操作性更強，風險會大。看著顧行南抓著繩索，一點點往上，她想清楚了。她要試。畢竟，這個挑戰係數要低些。她相信，還是能克服的。來回一翻，顧行南用時半個小時。輪到江念，顧行南給她選了一塊易爬的地兒，不那麼難抓，也沒那麼陡峭。他指指她身後，“五米外的地方，你試試看。”江念看過去，點點頭。有顧行南的指導，江念基本完成了一場室外攀爬。雖是第一次，成績還可以。顧行南看江念的目光都是欣賞的。其實，江念還算勇敢的。江念要下來。還剩最後幾米，江念腳突然一滑手沒抓穩繩子，人直接就掉下，好在顧行南迅速上前，一把穩接抱住了江念。慣性作用，江念撲倒了顧行南。顧行南後背著地，江念趴在他身上，隨後江念聽到一聲悶哼。兩人都摔得都不輕。江念還好點，顧行南就不同了，誰知道草地上有沒有石頭。“顧行南？有沒有事？”江念急喊。顧行南沒說話，眉頭皺著。江念更急了，“顧行南你彆嚇我啊！顧行南？！”擔心著他會摔傷，畢竟，兩個人的重量。緩了會兒，顧行南睜眼，幽幽開口，透著嫌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女人！”都快下來了，還能出意外。沒忍住，後腦磕著了地這會兒有些疼，顧行南低“嘶”一聲。江念才反應過來的忙從他身上下來。顧行南揉揉酸疼的胳膊，隨後又躺回地上，沒起來。就想歇會兒。感覺這麼一躺，全身細胞都舒服的不行。不過，剛摔得真不輕。江念也很累，感覺手臂快斷了。顧行南偏頭看她一眼，隨後坐起身，握住江念手臂，動作輕緩的給她活動筋骨，碰到手腕，江念沒忍住的喊——“疼！”顧行南皺眉，“這點疼都承受不了了。”江念蹙眉心，瞪他眼，“我是女人好不好。”“女人怎麼了？”顧行南眉頭微挑。他奚落：“彆以為是女人就應該弱不禁風禁不住點疼痛。就你們這些吃不得一點兒苦的，一點兒小傷小疼都矯情喊叫的，說白了就是欠練欠吃苦。”比如說吳倩和顧韻就是。都是嬌生慣養的主兒，怕疼還吃不了苦。江念低頭揉手腕，沒說話。不想反駁顧行南什麼。隻是，心裡有點難受難過。如果她欠吃苦，那還有什麼樣的苦才叫能吃苦？江念無端的，鼻子發澀。她手是真的疼啊。晚上七點，天忽地就變了。突然起了風，感覺不久就要下雨。江念不免擔心起來。附近沒有賓館或山林客棧，也不可能回去，夜裡要怎麼躲雨。光靠這些手動措施，怕是難撐過一夜。顧行南看出江念緊張，安慰道：“彆怕，有我呢。”江念：“你又不是樹，能給我遮雨不成。”顧行南笑說：“我還真是樹。能護你就行了。”江念想對了。九點時，還真下起雨。起初是綿綢小雨，後來就越下越大，成了暴雨。跟顧行南擠在一個帳篷裡，這個帳篷骨架結實，撐起空間擋雨還是沒問題的。聽著外麵嘩嘩啦啦雨聲，江念心卻靜下來，沒一絲害怕。因為顧行南，有他在吧。江念頭靠在顧行南肩膀上，閉著眼睛。忍不住就想到陸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在生氣還是在傷心。和江家有沒有商量著取消訂婚。她都逃了，不接他電話不回短信，陸帆應該明白吧。在婚姻這件事上，她沒辦法聽彆人的。江北辰不行，江家其他人不行。就算是爺爺，也都不行！她活到今天已經很堅持很累了，她不想逼的自己無路可走。還好，她遇到了顧行南。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他。他也不會知道，她骨子裡有多自卑。她永遠永遠都挺不起來脊梁骨的，永遠永遠！雖然顧行南過分欺負過她，可她就是喜歡上他了。感情哪有什麼理智可言啊，喜歡就是喜歡了。她承認自己心，她沒有錯。如果能嫁給顧行南……這個想法，讓江念心頭驀地一顫。一種窒息疼痛的恐懼漫入五臟六腑，寒意逼升。江念瞬間臉色發白。顧行南察覺到江念身體抖了下，以為她冷，張開手臂將她摟入懷，裹進自己大衣裡，他問：“還冷不冷？”江念沒說話，隻是將臉埋在他胸口。她聽到他的心跳沉穩有力，節奏清晰。好暖。好暖。就像從此有了依靠，不在孤單無依。又想起了那些一個人清寂來往的日子，孤孤單單寂寞孤獨，那種無助，絕望，她哭過多少回夢裡哭醒過多少次的日日夜夜。她現在一想依然好想哭。江念不覺濕了眼眶。她強忍著逼退回去淚意，安靜無聲。到底沒瞞過顧行南的眼睛，他強掰著她的臉抬起，詫異問：“怎麼哭了？”江念搖搖頭，淡聲：“沒什麼。”顧行南若想要知道什麼，就不會那麼好糊弄。他單手托起江念的臉，抬高，讓江念被迫的跟他對視，他聲音低低的，卻透著不容置疑。“跟我說說，為什麼哭。嗯？是不是我有哪地方沒做好惹你不高興？”他感覺到了她情緒的反常。以前的江念是不會哭的。可這會兒的江念，眼圈很紅。江念吸了吸鼻子，特彆認真的看他。他的眉，他的眼，他臉上的每一寸。她淡笑著回答：“顧行南，你很混蛋你知道嗎？”不等回答，江念自顧自答，“真的很混。”顧行南沉默稍瞬，微扯唇：“嗯，是有點混蛋。”江念：“是特彆。”顧行南就笑了，依她，“那就特彆。”江念：“我愛你。”顧行南一時怔住，沒反應過來。江念笑意淺淺，笑中帶著淡淡憂傷哀傷：“顧行南，我愛你。”外麵雨聲響徹在耳邊，腦中徘徊著江念的輕語聲。江念說，我愛你。顧行南，我愛你。這句話一直回蕩著，悄然落進心裡。顧行南跟江念對視。暖光下，江念很美，她不是江嬈，隻是她自己，是江念。稍後，他受蠱惑般低頭，吻住江念。很難自控，江念抱住他。顧行南掌握主動權，沒多久，江念腦一熱，起身跨坐到顧行南腿上，跟他麵對麵。她整個人都縮在顧行南懷裡。顧行南摟緊江念。這個姿勢太曖|昧。很容易把握不當，失去控製。帳篷裡溫度攀升，身體是，空間也如此。江念能感覺到顧行南在吻她時透著一種力量跟狂野，想把她揉碎，卻又似克製，隱忍。但他並沒有多餘動作。甚至到兩人微喘，顧行南的手都規矩的放江念腰上，沒有逾越舉動。顧行南到底是不碰她，除了跟她接吻之外。他是理智的，很理智。那麼理智，隻能說明，他不想。他不愛她。江念內心深處處在失控邊緣，她害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她緊緊摟住了顧行南脖子，眼淚無聲淌下來。顧行南掰不下來江念，她越摟越緊。像最珍貴卻得不到即將失去的東西，失去了就沒了。最後，顧行南由著她，喜歡抱就讓她抱。隻是，顧行南安慰：“彆哭。江念。”江念搖搖頭，“沒事，讓我難過一會兒。”顧行南：“你先鬆手，讓我緩口氣。”她抱的太緊。江念吸吸鼻子，手背擦乾眼淚才南南，鬆開顧行南，她頭發亂了，眼睛也哭的微紅。顧行南什麼都沒說，手指給她眼角的淚擦掉，隨後無奈歎口氣，伸手扯過江念輕擁進懷裡。他下巴枕著她頭頂，“彆哭，江念。”他又說了一遍。顧行南並不喜歡江念在她麵前哭。或者，他不想看到江念哭。至於原因，他難受。外麵的雨還在下，沒停的意思。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江念趴在顧行南懷裡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麵有人說話聲。是女聲。像在哭。江念心驚了下，抬頭問顧行南，“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顧行南剛剛也聽到了，“嗯。”見他臉色稍沉，江念緊張起來，“這兒……這種地方，大半夜怎麼會有人？”該不會是……靈異事件？本來就是荒郊野外，還深更半夜的。該不會遇見——江念想到這裡，不禁脊背一涼。“顧行南……”江念聲音明顯顫了。顧行南拍拍她後背，阻止她胡思亂想，“彆瞎想。有人。”隨後拿著手電筒起身，他跟江念交代，“怕的話就呆著彆動，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