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渾身僵住，抬眸迎上顧行南淡沉的目光，想說的話如數堵在喉嚨。屋裡這麼多人，顧行南他又發什麼瘋？要顧行南把手拿開，她說：“顧行南，你彆鬨！”一個個都看著呢。比較嚴肅正經的一句話到了顧行南那兒就被理解為：公共場合彆打情罵俏。顧行南說：“就聽你的。”收回手，又說了一句：“飯都怎麼吃的，腰細的我都能一手掐斷。”江念聽了尷尬。江嬈不知道顧行南跟江念會認識，連進行了一翻追問才知道兩人相遇的過往。顧行南隻做了簡單的描述。歸為意外。想起那次江念一走一坐因為後背腰疼吃力咬牙的樣子，江嬈說：“難怪呢，那時你們就認識了啊？怎麼都沒說呢。”顧行南：“你也沒問。”江嬈：“三哥還就說對了，七哥，你真陰險。”顧行南冷掃顧簡雲一眼，“彆聽他瞎說八道。”聊了會兒，煙癮就上來了，顧行南站起身跟顧簡雲說：“出去說幾句話。”顧簡雲點頭。兩人前後離開。吳倩離開座位來到江念這邊，上下打量了江念幾眼，跟江嬈做了比較，笑說：“還挺像的，不仔細區分猛一看還以為是一人呢。”江嬈說：“我爸跟她爸是雙胞胎兄弟，我兩當然有幾分像。不過，也沒那麼像。我姐要比我好看。”江念沒說話。能聽出話裡什麼意思，吳倩在針對她。想起了在攀岩館衛生間遇到的事，江念莫名有些不舒服，就像吃了一口壞了的食物。堵心，還難受。沒跟吳倩多說。有些人隻要見一麵，就知道不是一個圈的人，做不了朋友，話不投機半句多。聊了些顧簡雲的事，江念問：“你見過他爸媽了嗎？”既然都公開了，那天顧簡雲也去了江家見了爺爺，江嬈也應該見見男方父母了。江嬈突變的失落：“還沒有。”江念微怔：“他沒提過？”江嬈搖頭：“我提過兩次，他沒同意。”之前有跟顧簡雲提過，顧簡雲隻說時間不適合，等機會合適再說。怔了怔，江念寬慰：“可能真的有不方便吧。小嬈，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江嬈眼睛一亮，“真的？”臉上鬱悶立馬散開。江念笑：“當然。”因為眼神不會說謊。她剛才在觀察顧簡雲，他看江嬈眼神是真切溫情的，不像是偽裝刻意表達出來的，應該是真心。然後就想到了顧行南。對於顧行南，江念就拿捏不定了。顧行南像風，來去太快，也像霧，讓人望不清看不透。外邊。酒店樓下空地上，男人抽著煙。顧行南吐出一口煙霧，問：“跟那邊斷乾淨了？”他指的是楚欣語。顧行南對楚欣語有些了解，知道她是一名大學輔導員，人漂亮上進，是顧簡雲第一個交往過的女朋友。在一起分分合合，女方不甘寂寞，經不起外界誘惑，一年前跟顧簡雲提出分手。顧行南了解顧簡雲，他對感情看的重，本就對沒時間多陪女友的楚欣語心懷愧疚，怕就怕他還放不下。事實上，楚欣語確實又回頭了。兜轉過來，還是顧簡雲條件好，人穩重。楚欣語之前覺得自己配不上顧簡雲，後來想通了就想複合。但這個時候，江嬈已經跟顧簡雲在一起了。顧行南怕顧簡雲藕斷絲連。說到底，顧行南不放心。顧簡雲懂顧行南的意思，知道他是怕自己在現任和前任之前徘徊不定，抬眼望著房間所在的樓層，他說：“早斷了。”上次看電影那事，是他虧欠楚欣語的。算是最後的補償。那天，他也把話說透了，各自安好，退回原位。隻是，沒想到會碰上江嬈。後來事情被顧韻捅到顧行南那兒，顧行南沒少找麻煩。顧行南蹙下眉，沉聲說：“若對嬈嬈不好，我不饒你。”顧簡雲半開玩笑說：“沒娶到手呢，不跟我爭了？”靜默片刻，顧行南兀自笑一下。他說：“不想耗著。”“嗯？”顧簡雲沒明白。顧行南：“我們不可能。”跟江嬈。他也就是不服氣，心裡多多少少不想輸給了顧簡雲。但感情上的事，能勉強誰呢？顧簡雲若有所思，問：“打算追江念？”顧行南沒說。顧簡雲：“其實，我覺得你跟江念適合。”顧行南靜默幾秒，“嗯。”又繞回原話題：“我再說一遍，彆再跟楚欣語見麵了！否則我不能保證不動那女人。我什麼脾氣你清楚。”顧簡雲無奈歎氣：“行南，真沒想回頭。我對嬈嬈認真的。”跟楚語欣，過去就過去了，他也沒打算揪著不放。他是真的喜歡江嬈。顧行南點頭：“那就好。”把煙頭摁在垃圾桶蓋上攆滅，轉身回去。半路碰到了往外出的吳倩，她眼裡似乎有話要跟顧行南說，顧簡雲識趣的就先走了。沒多看吳倩，顧行南抬腿就走。吳倩上前攔住，“你這麼不待見我？”顧行南：“是。”吳倩微滯：“你拒絕我是因為江嬈嗎？”顧行南：“不是。”“那是江念？”吳倩皺眉。“是。”顧行南抬步離開。吳倩壓不下激動的情緒，衝顧行南背影喊：“顧行南，我喜歡你那麼久，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機會？是不是因為江念長得像江嬈？你才拿她替補！”顧行南微頓。然後就轉身，說：“這話你說錯了。江念還真不是替補，她比你要好看的多！”吳倩快氣瘋了，聲音有了哭腔問：“你跟江念是不是睡過了？”“無可奉告！”顧行南走了。“顧行南！”吳倩情緒奔潰。顧行南又停下，目光疏離冷淡：“吳倩，彆再我身上耗時間費感情。你不是我的選擇。”吳倩眼含淚意：“我隻喜歡過你。”顧行南頓了幾秒：“我一秒都沒動心。”吳倩咬著唇沉默，眼神帶傷，淒楚動人。顧行南收了視線，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顧行南回來的時候，屋裡人正熱鬨。一群人圍著沙發玩數字遊戲。九的倍數，說錯或卡頓三秒以上就是輸，要被罰一滿杯的酒。連續錯三次以上的，就要紅白摻著喝。規矩這麼一定，大家既緊張又興奮。江嬈：“十七。”王宇：“過。”江念頓了下，“十…”眾人喊：“輸了輸了。”江念拍了頭一下，“喝多了。”連續七局，江念錯了四次，連喝了四杯，其中半杯白酒。一口下去，人有些飄忽。王宇本想替喝來著，又沒太好意思。顧行南看江念微紅的臉，斥著，“喝這麼多酒乾什麼？”江念搖頭：“誰讓我總輸。”顧行南抽走她手上的酒杯，換成水：“喝了。”其他人沒吭。過會兒，王宇問：“吳倩呢，怎麼沒上來？”顧行南說：“不知道。”王宇疑問：“她說下去找你，你兩路上沒碰著？”顧行南看著江念：“沒。”沒再多談。飯桌上，大家聊在興頭上不免又要開酒。江念酒量好，可也架不住一杯接一杯的，人就喝多了。顧行南這陣子胃不舒服，就滴酒沒粘，以水代酒。吳倩醉了，低微啜泣。大家也能猜出來，吳倩哭的原因是因為顧行南。不過顧行南在場都沒表態，其他人也不便去勸。江雅有些醉，抓住顧簡雲胳膊說個沒完。江嬈頭疼，求助顧行南，“七哥。”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顧行南起身，“知道，人我送。”走到江念麵前，顧行南彎下身，手背碰了下她泛紅的臉，微燙。問江念，“醉了？”江念睜開眼睛，“我沒醉。”說話含糊，看來也沒清醒多少。江雅跟江苒由顧行南送回江家，吳倩幾個坐王宇的車，代駕送。江念被顧行南塞到副駕，給她拉上安全帶，江念迷迷糊糊看了顧行南一眼，偏頭睡過去。顧行南上車，江嬈提醒：“路上小心。”“知道。”顧行南車開走了。江嬈挽著顧簡雲胳膊，“我們也回去吧。”顧簡雲：“去你那兒？”江嬈笑：“好啊。”江家門口，江雅江苒兩人下車，江念還在車上。叫醒江念，顧行南降下車窗：“江家到了。”江念頭腦昏脹，瞅了瞅江家大門，“我不住這兒。”顧行南：“為什麼？”江念悵然若失，低聲說：“江家沒我的地兒，我的房間早被江苒霸占當衣帽間了。”用手扶著額頭，晃了晃頭，說：“顧行南，你送我回西城吧。”那兒才是她的窩兒。顧行南沉默一瞬，開口：“江念，西城不止遠且不順路。”江念愣了愣，就說：“沒事的，我打出租。”拿過包推門下車。江念半醒半醉，腳步虛浮，下車沒走幾步人就跌在地上。顧行南從後視鏡看到，眉心一蹙。那麼重重一摔，肯定該疼了。推門下車，走向江念。沒送她回西城，不近，顧行南懶得跑那麼遠。打出租又不放心，就將江念帶回了公寓。單手打開房門，開了燈，將江念抱到臥室床上，顧行南起不了身，江念的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江念，醒醒！”顧行南去掰江念手臂。江念忽然就睜開了眼睛，“顧行南。”她的聲音裡透著哽咽，幾分委屈。顧行南微怔。兩人挨的很近，身體貼著，顧行南雙手撐在被單上，動不了，又不能壓，勉強支撐著。江念的臉很清晰，長長的睫毛是濕的。顧行南眸色深了一分。江念一滴眼淚滑出眼角，眼神模糊而空洞，喃喃：“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啊？為什麼要欺負我？顧行南，我沒做錯什麼。”顧行南回答：“我知道。”他清楚江念到底錯沒錯。打算起身給她倒杯水過來，她不鬆。顧行南喊：“江念。”江念在哭：“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她一直看著他，“顧行南，我喜歡你。”顧行南目光很深，歎息了聲，抬手給江念擦掉眼淚，“不哭了，我給你倒杯水喝。”試著起來，沒起成。他剛要動，江念就摟緊了他脖子。她喊，“你彆走。”顧行南低下頭，江念此刻微微抬身，吻上了顧行南的唇角。輕輕的親著。顧行南後背一僵，酥麻的感覺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