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盯著顧行南看,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顧行南被江念盯的心裡發毛,他朝她望一眼:“看什麼?”江念輕聲,一字一句:“準備把我賣多少錢?”顧行南:“……”他看江念一眼,似笑非笑:“看你什麼價了。”越看顧行南,江念越是覺得顧行南有病。她怎麼就遇上還莫名喜歡上了這個神經病!江念目不轉晴盯著顧行南的臉:“那你覺得我什麼價?”“我?”顧行南笑一下,他單手扶方向盤,左胳膊隨意搭在車窗上,看著前方,漫不經心道:“想要聽實話?”“對。”江念點頭。顧行南說:“對我來說,你一分不值。”江念心口狠狠的一疼。她猛然想到大年三十在醫院那天,江北辰跟她說的——想換江嬈命,也看你配不配!江念心情瞬間很難受。她怎麼會不知道,她這輩子,再努力,再好,也比不過江嬈,她根本比不了。因為,至始至終,她可有可無。一直是。從來都一個人。江念有些心酸,她想哭。原來,不僅僅是江家人,在顧行南眼中,她也什麼都不是,一分錢的價值都沒有。壓住心頭強烈苦澀,她問顧行南:“你上次把我丟在山上,你是真迷路假迷路?”顧行南手指一頓,扭頭:“真迷路。”江念似有若無笑下,輕問:“是嗎?”顧行南麵穩心不跳的答:“真的迷路了。那座山地勢複雜,路的確不好記。”江念問彆的:“為什麼帶我去山上,顧行南,我曾經得罪過你嗎?”顧行南沒接話。半晌,他淡淡開口:“你見過鬼嗎?想帶你去陪我壯壯膽,我還沒半夜探險過。”江念看神經病一樣看顧行南。看到江念眼神,顧行南一本正經的說:“我是說自然鬼,比如鬼火,一跳一跳的那種。我聽人說,那座山上埋了很多人,不少是以前丟棄或夭折的女嬰。包括上次你呆的那個亭子,之前就是墳堆,後來建風景區修涼亭被人推了。”聽完,江念毛骨悚然。不管真假,她竟然一個人在那鬼地方呆那麼長時間,想想皮膚都起寒意。江念張張嘴,嗓眼頓時像被什麼東西卡住。她手指緊抓著包。知道江念被他編的故事嚇到了,顧行南看她一眼後不再做聲。他繼續開車,麵無表情。好一會兒,江念從那天恐懼後怕中緩過來,結果顧行南又講了以前他半夜上山,呆在深山裡撞靈異事件的經曆。江念:“……”她真想要爆揍顧行南了!看江念臉色,顧行南說:“你不怕?反正一開始我是不怕,後來就不得不信。”江念不禁接話:“不信什麼?”顧行南道:“沒什麼。你膽兒小,就不嚇你了。其實很多東西科學的範圍無法解釋,隻能看運氣。隻要你膽子夠大,彆想些有的沒得,那就可以說是個人挑戰了。”江念沒接話,低頭想事情。手機冷不丁一響,嚇了江念一跳。她剛才在想那天深山裡遇到的事。越後想越後怕。從包裡翻出手機,是陸帆打的。上次咖啡廳見麵分彆之後,兩人就沒再聯係。盯著屏幕幾秒,江念平定情緒。接起,“陸帆。”陸帆語氣透笑:“還擔心你不會接我電話呢。”江念說:“不會。”不做戀人依舊可以是朋友。顧行南在一旁沒吭,江念繼續說著電話。她不知道此刻的顧行南,已經將那天撞見陸帆的一幕在腦中過了遍。陸帆,一個很厲害的刑事案件律師,儀表堂堂,風度十足,家世中上,能力出眾。一個很優質的男人。一麵之緣之後,顧行南就找人查他了。隻是,江念不知道。聊了些有的沒得,江念聽到電話裡有書頁翻過的磨砂聲。想了想,問:“又遇到棘手的官司了?”也隻有在遇到阻礙沒思路的時候,陸帆才會在工作中打給江念。陸帆沒否認:“腦中有些亂。”隨後,陸帆又問:“下周五是不是江嬈的入職酒會?念念,有時間我就過去。”江念驚訝:“小嬈告訴你的?”陸帆回答:“不是,陳汐跟我說的。”她“喔”了聲。江念講著電話,沒注意到提江嬈時顧行南漸變的眼神。天黑透了,路上車輛不多。顧行南左打方向盤,拐彎,繞進一條偏路。一分多鐘後,上了主路。江念見他的車左拐右拐,也不知道拐到哪條路上去了。一路上也沒見著個指路標牌。車駛進一條寬闊卻四周黑漆的水泥路。周圍也沒什麼建築物。好像是新開發的地段。江念完全陌生,不知道哪兒是哪兒。弄不清楚顧行南的意圖,望著窗外空無一人的道路,江念有種想跳車的衝動。車在一棟半建的高樓前停下。江念有點惱怒。顧行南沒說話,打開車窗點煙抽著。保持一貫沉默。江念不知道顧行南這會兒大概又要抽什麼瘋,她都打算報警了。窗戶被顧行南關了,車內空氣不流通,江念被濃烈的煙味嗆到,揚手扇了扇。實在是忍不住了,江念喊:“顧行南!”顧行南淡著聲:“嗯。”江念說:“你能不能少抽點煙,車裡嗆死人!”顧行南打開車窗,“不喜歡就下車去。”沉默了幾秒。從顧行南臉上收回視線,江念沒猶豫推門下車。一股凜冽的冷空氣撲麵而來。清新,乾淨。江念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心情愉悅舒暢。車燈沒開,四周也沒路燈。有的話,也離的很遠,不在附近。目前唯一的光亮,就是顧行南手上忽明忽暗,隱隱星點的煙圈。江念走出幾步。風將她長發吹亂,她裹緊自己。顧行南在車上沒下來。猛抽了最後一口,將煙蒂甩手丟出窗外,拿出手機給褚子越發短信:【今晚行程取消。】褚子越的短信緊跟著發過來:【請問顧總,咱能不玩麼?】顧行南回:【不成。】褚子越又發了一條:【公司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你把公司給我得了!】顧行南回了幾個字:【咱倆誰跟誰。】大爺的,褚子越氣的差點衝動要摔手機。江念吹了會兒冷風,頭腦清醒點,她回頭看顧行南。“顧行南。”“嗯。”“你究竟乾什麼?”顧行南靠著黑色車頭,長腿立地,雙手抄兜,身影斜長。注視著江念,顧行南說:“問你個問題,你想報複一個人,會不擇手段費儘心思也要一個結果嗎?”江念愣了愣,坦白說:“我沒想過報複誰。”顧行南挑眉:“我說比如。”江念搖頭,“沒有比如。報複太累,那樣活著不幸福。”顧行南凝視她:“你就沒恨的人?”恨的人?她想起了江北辰。算是恨吧,但也沒想過要報複。報複多累啊。活著,本來就很艱難了。江念仰頭看著零零點點的星星,夜空靜靜謐,很美,安詳,可她的心底無比悲傷苦澀。她說:“恨比愛更讓人難過。我隻想好好活著。”隻要活下去。她回來靠著車身,仰著頭,一臉安靜得看著夜空。顧行南靜靜望著江念。兩個人各自沉默。沒再聽到顧行南說話,江念隻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在空中飄散。顧行南自己都沒意識到,此刻整個安靜帶點憂傷的江念,讓他有些心疼。顧行南臨時被電話叫走了,順便帶著江念。一個發小回國打來的,大家聚聚,林筱楠也在,江念沒心力爭執,去就去吧。心情本來就差,江念在場喝了不少酒。起初,顧行南沒攔著,後來,江念越喝越無法自控,眼看再喝下去就醉倒,顧行南不得不製止。江念酒後有脾氣:“你滾開!少煩我!”顧行南:“……”沒結束,江念就被顧行南強製帶走了。醉鬼就是醉鬼,難伺候。一路上,江念很乖也很靜,除了在不停的哭。顧行南出門沒帶身份證,又不知道江念家裡換了密碼鎖的密碼,沒辦法,隻能將人帶回自己家。半路上,江念吐到了顧行南車上。顧行南:“……”顧行南把江念放沙發上,轉身倒水的功夫,江念就掉地上了。顧行南:“……”他這會兒是真氣的沒脾氣了。顧行南去給江念收拾客臥的當口,再出來,江念卻不在客廳。最後,顧行南在他的臥室找到江念。江念不知不覺爬他床上睡著了。她頭朝床尾,兩腿對著床頭,腳上壓著他的枕頭。顧行南:“……”他雙手叉腰,惱火到最後氣笑了。江念啊江念,行啊。幾步過去,居高臨下看著江念,顧行南磨了磨牙。他想把人從窗戶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