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安家小區附近的燒烤店,易懷澤點了一大堆燒烤。“你這麼大費周章的跑來要我請吃飯,就吃這些?”徐安安看著燒烤架上“滋啦啦”冒煙的各種串串,不解地問。“怎麼,徐經理在五星級酒店上班上久了,還看不起這些燒烤啊?”易懷澤調笑道。“我是看不起你的食量。”說著,她順手把包扔在隔壁凳子上,也不管什麼油煙不油煙的,“敞開了吃吧,我倒要看看你今晚能吃多少。”“徐經理果然爽快,那我就不客氣了。”易懷澤故意搓了搓手,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你不是說私底下不叫我經理嗎?”徐安安下意識的一問,可剛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易懷澤接下來的話讓她恨不得把那句話原原本本吞回去。他說:“那你是喜歡我叫你安安咯?”“彆,當我沒說,你還是叫我徐經理吧。”聽他叫安安,雞皮疙瘩都要落一地好嗎。易懷澤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燒烤攤生意不錯,屋裡滿滿當當,外麵擺的幾張桌子也熱熱鬨鬨,而他們正好坐在外麵。夜風徐徐,夾著一股暖意吹在身上,還混著燒烤的孜然味。頭頂的白熾光落下來,打在易懷澤臉上,在他眼瞼處印長了兩片睫毛的陰影,徐安安隻看到他燦爛的笑容,卻看不清他眼裡波動的情緒。今天的他總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似乎要比平時散漫不羈一些,雖然平時也沒正經到哪裡去。可現在的他,仿佛褪去了保護色,很柔軟,給人一種脆弱,需要保護的錯覺。徐安安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思索再三,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了,還是你奶奶的傷……”“沒事,我奶奶挺好的,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見他不願意說,徐安安也不再追問。老板將先烤好的燒烤端上了桌,順口推銷起酒水來:“這吃燒烤不配啤酒等於沒吃啊,兩位確定不來點啤酒?”“不用了。”“來一打吧。”兩人同時出聲,說要喝的是徐安安。易懷澤看著她,笑著問道:“你這麼能喝?”“怎麼?看不起我的酒量?”“不是看不起,是你酒量確實不行。”“你從哪裡看出來我酒量不行啊?在環洋可沒有人敢質疑我的酒量。”“是嗎?我記得你上次也隻喝了一瓶紅酒,可直接醉了。”“那是因為那瓶紅酒度數太高,而且我在婚宴上已經喝了不少,如果讓我喝啤的,喝五瓶都不帶臉紅的。”徐安安說完這句話後,兩人突然就安靜了,誰也沒說話,隻是怔怔看著對方。這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輕鬆愉快的聊起那個晚上,雖然氣氛還是有點奇怪,但他們至少已經不那麼避諱了。“來咯,一打啤酒,兩位慢用。”老板爽快的把一打罐裝啤酒放在了桌上,轉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好,我今天就來見識一下徐經理的酒量。”易懷澤先打破了雙方的沉默,撕掉啤酒的塑料包裝膜,打開一罐遞給了徐安安,又給自己開了一罐,“來,徐經理,我敬你,祝你……青春永駐,笑口常開。”“真會說話,那我也祝你事業有成,永享年輕。”徐安安笑著和他碰杯,用官方的祝福語回應他。兩人一邊吃著燒烤,一邊東拉西扯地聊開了,聊工作、聊家常、聊過往、也聊未來,就像那天晚上,他們還不認識彼此的時候一樣,暢所欲言。待最後一串燒烤吃完,一打啤酒也已經喝完了,空瓶子橫七豎八地倒在桌上,地上。他們倆都有了些醉意,臉頰紅撲撲的,在燈光的映照下特彆明豔。“你和你男朋友最近還好嗎?”老話說‘酒壯慫人膽’,因為酒精的作用,易懷澤輕鬆地問出了平時隻能藏心底的問題。“挺好的啊。”徐安安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脫口而出道。“挺好就好,挺好就好。”易懷澤喃喃自語,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隨後想到了些什麼,笑了笑說,“我不該喝酒的,現在怎麼辦?”“什麼怎麼辦?”徐安安不明狀況。“我的小毛驢啊。”他指了指旁邊停著的電瓶車,“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今天怎麼把它運回去?”“你打車回去吧,電瓶車先放大哥這兒,我明天早上騎去酒店給你。”徐安安在這一片住了兩年多了,和燒烤攤老板也挺熟的,便直接這麼說了。“那好吧,隻能這樣了。”說著,易懷澤掏出了錢包,“老板,多少錢?”“125塊,給你抹去個零頭,120塊吧。”“不是說好我請客的嗎?”徐安安也趕緊掏出了手機準備去掃碼付款。“我跟你開玩笑的,吃飯哪兒有讓女生請客的道理。”易懷澤直接拿出了120塊錢的現金放桌上。既然這樣,徐安安也不勉強:“好吧,那下次我來請,想吃什麼都可以。”“我可記住了,做好被我吃垮的準備吧。”他笑了笑,又對老板說,“老板,那我的車就先放你這兒了,明天早上她過來取。”“放心吧,放我這兒丟不了。”“謝謝老板。”說著,他把車鑰匙塞給了徐安安,“走啦,我送你回去。”“得了,我這兒兩步路就到了,還是我送你出去打車吧。”一打啤酒已經算多的了,但兩個人酒量都還不錯,不至於醉的太過分,隻是在精神上興奮了一些,行走上不穩了一些。他們剛走到路口,一輛空車就停在了他們麵前。易懷澤本來還想著能多等等就好,這樣就能多陪徐安安待一會兒,可是天不遂人願啊。上了車以後,徐安安站在路燈下對他揮手,她的眉眼彎彎的,小臉紅撲撲的,特彆好看,就跟那天晚上的她一樣明豔動人,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司機已經問了他兩遍去哪兒,他都好像沒聽見,隻是怔怔地看著徐安安,在司機即將不耐煩地問第三遍時,他突然打開車門下了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壯了膽子,直接上前擁抱住她。也許是易懷澤的舉動嚇到了她,也許是酒精作祟導致她反應遲鈍,徐安安就這麼愣愣的任他抱著沒有任何動作。易懷澤緊緊地摟著她,用心的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直到司機等得不耐煩了,鳴了兩下喇叭,他才慢慢鬆開了手。看著她驚詫的表情,他伸手將她的碎發捋到了耳後,認真地說:“以後,千萬彆跟陌生男人一起喝酒了,不對,認識的男人也不行,酒量再好也不行,記住了嗎?”徐安安看著他沒說話,隻有眼睫毛在他的注視下煽動了兩下。易懷澤一下子就笑了,笑容特彆燦爛,帶著些寵溺的意味揉了揉她的頭發:“快回去吧,明天上班彆把我的小毛驢忘了哦。”說完,他轉身上了車,在徐安安還來不及反應中,疾馳而去。徐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了家,直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腦袋裡還是一片混沌,半天緩不過勁兒來。平時喝這麼幾瓶啤酒都不在話下,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酒的後勁兒特彆足。混沌的腦袋裡,隻有易懷澤那張看不清的笑臉在飄來飄去,然後越飄越遠。她心裡不踏實,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估摸著他應該早就到家了,想也沒想直接點開了微信,給他發了條消息:“你到家了嗎?”發完她又閉上了眼睛,眼皮太沉重了,仿佛壓了千金重物,動都不想動。微信提示音很快響起,她又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易懷澤回的消息:“準備睡了,晚安。”看到這幾個字,她飄了半天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嘴角動了動,嘟囔了兩個字:“晚安。”翌日一早,鬨鐘足足響了三遍,才把徐安安從宿醉中叫醒。距離和客戶約定的時間隻剩一個半小時不到,排除洗漱化妝等車這些瑣事,時間已經不太夠了。她從床上跳了起來奔向浴室,鏡子裡印出了她那張因為喝酒而腫了的小臉,圓乎乎的,像個剛蒸熟的包子。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真是喝酒誤事啊,以後在第二天有工作地情況下,可不能再喝那麼多了。徐安安用熱毛巾敷了一下臉,又在化妝上費了好一番功夫,用修容棒仔細調整了一下輪廓,才讓臉看起來正常了些。周建南家在心嶼湖彆墅區,出了市中心以後路況都比較好,一路暢通抵達他家,時間也剛剛好。周建南日理萬機,自然沒空處理這些小事。接待徐安安的是他的妹妹,周淼淼的姑姑——周慧蘭。“徐經理你先坐,我這就去叫淼淼出來。”周慧蘭招呼她坐下,又讓傭人泡了茶,這才上樓去叫周淼淼。“淼淼,你起來啦?”周慧蘭剛走到樓梯口,周淼淼就從樓上下來了。她和徐安安想象中周家大小姐的樣子不太一樣。一身的中性打扮,剪著一頭短發,穿著一件黑色t恤和牛仔褲,遠遠看著就像個男孩子。她五官倒是精致好看,和周建南有幾分相似。徐安安想,她若是留了長發,倒也是個甜美可愛的小公主。周淼淼背著一個小挎包下了樓,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徐安安,順口問了一句:“有客人啊?”“淼淼,這是環洋酒店的徐經理。”周慧蘭介紹道。“你好。”周淼淼隨口打了聲招呼,便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對周慧蘭說,“姑姑,我和朋友出去玩了,中午飯就不回來吃了。”“淼淼。”周慧蘭拉住了她,“徐經理是你爸特意叫到家裡來跟你商量宴會安排的,你和朋友出去玩的事兒晚一點再說。”“跟我商量什麼呀?我的意見重要嗎?你們不都已經安排好了嗎?”“淼淼,不要任性,你知道你的成人禮也不能全由你爸說了算,他得顧全大局。”周慧蘭苦口婆心,語重心長,“你爸已經按你的要求安排了泳池的場地,今天又找來徐經理和你商量,這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對,泳池是有了,但還不得按你們的要求來,要莊重、要有晚禮服、要有名門閨秀的樣子,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淼淼,你知道你爸的身份,這次成人禮的宴會對他來說很重要,你已經長大了,應該要學會體諒他。”“我這就是在體諒他啊,所以就隨便你們安排嘛,不用問我的意見。”她雙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的,我一點都不在乎,反正這個成人禮也是他們這些大老板的應酬,哪個人是真心來祝我生日快樂的呢?”當著徐安安這個外人的麵這麼說,周慧蘭臉色有些難看,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得不到回應,周淼淼輕笑了一聲道:“沒有是吧?所以呢,何必在乎我怎麼想呢,你們看著安排吧,不用管我,走了,拜拜。”“淼淼……”周慧蘭無奈地喊了一句,對方卻沒有理她,兀自往外走。“淼淼是吧?聽說你想辦一個專屬於你和朋友的狂歡party?”在旁邊觀察了半天的徐安安終於出聲叫住了她,見她停住腳步,向前走了兩步,“要不要和我說說看你的想法,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