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乾支陣法(1 / 1)

公主要出宮 聞人暖 1649 字 3天前

第二日,尉長風大清早又不知道去了哪裡,秦溪寧坐不住,見沒人管她,起床偷偷出了蘭苑,往竹院而去,半道上給她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小翠。她迅速閃到一旁,竹影搖晃,一片翠色小心掩蓋了她的身影。眼看著小翠的身影逐漸走遠,穿過垂拱門,她剛想出來就被人悄無聲息從身後一把捂住了嘴。“唔!”秦溪寧不斷掙紮,身後高大的身影當頭罩下來,熟悉的甘鬆氣息湧入鼻中,令她掙紮的幅度微微變小。“是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才真正放鬆下來。從前在宮中,秦溪寧閒來無事最喜歡搗鼓熏香製胭脂,因此對香味格外敏感些。至於那些琴棋書畫女紅一類的,她總是一臉興致缺缺。“遠遠跟著就好,跟太近了容易被發現。”尉長風放開她,退開一步,頭頂陽光透過細竹葉片的間隙投下斑駁光影,微微晃花了眼。秦溪寧隻覺負手而立的尉長風那身姿格外挺拔,姿容閒雅。“你跟蹤我?”“我跟的是她。”尉長風冷冷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跟了好些天了。”“厲害厲害,佩服佩服。”“葉君知開始行動了。”尉長風示意她跟上,慢慢跟她解釋道:“那女人要去修院,你可知修院是什麼地方?”“當時我們剛進來的時候,菡萏曾說過後院和修院千萬不要去,我隻來得及探查後院,就隻發現了那個祠堂。至於修院……還真是不知在何處。”“跟著她。現下我已經將五行八卦圖給了葉君知,照理說我應該儘快離開才是,我們時間不多了。”“他們已經前往黑角寨了?”尉長風點點頭,“約莫是今早已經出發了,你沒發覺今日特彆安靜?”秦溪寧駐足側目,此時他們站在九曲回廊之上,廊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花鳥畫卷,柱子旁垂下流蘇珠簾,微風拂過,珠簾相撞發出泠泠脆響。除了這一處聲響,四周安靜得詭異。兩人遠遠跟上去,眼睜睜看著小翠進了菊園內,兩人迅速跟上,菊園大門緊閉,兩人站在菊園門前沒有動。尉長風在四處查看,秦溪寧則是閉眼回憶了一下,這處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突然,菊園內傳來一陣清晰的轟鳴聲,震得秦溪寧暈了一瞬。“走。”尉長風率先劈開了門上大鎖走了進去。不知怎的,秦溪寧腦海中浮現出“請君入甕”四個大字,令她周身不自在。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推拒著兩人不斷向前,身不由己和主動前行的對比,在此刻分外強烈。尉長風停住腳步,伸手攔住欲進去的秦溪寧,皺眉道:“修院被乾支陣法包圍著。”“那是什麼?”秦溪寧終於想起來這裡的違和感是什麼了,與其說這裡是明月山莊其中一個院落,不如說,這是另一個山莊!院門口立著兩尊石獅,三進的院落,門口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群,池子裡蓮葉何田田……秦溪寧著眼前與正廳中一樣的布置,心中一驚,就聽尉長風解釋道:“乾支陣法顧名思義就是用天乾和地支相配,排列組合而成的陣法。天乾由甲起,地支由子起,由甲子時開始,以一個時辰為一個周期,周而複始,循環不息變化方位。”“也就是說,這個菊園由乾支陣法組成,而其中景象每隔一個時辰就會變幻一次?”尉長風點了點頭,看向秦溪寧的目光不自覺帶了絲讚許,他繼續道:“十二天乾之中‘亥’意為‘核’,所謂‘萬物收藏,皆堅核也’,亥時無法破陣,而‘戌’意為‘滅’,戌時一到,萬物儘滅。”“你會破陣。”秦溪寧聽著他的解釋,卻隻得出這個結論,也難得他心情好跟自己解釋這麼多。“不難。”秦溪寧不懷疑尉長風會破陣,當時的竹陣他一樣破了,隻是好奇,他為何會破陣。“你學過?”“你以為神隱門是乾什麼的?”尉長風傲然看了她一眼,冷聲道,“這天支陣法是我師傅所創。”秦溪寧:“……”葉君知這下可踢到鐵板了。於是,秦溪寧扯著尉長風的衣袖,亦步亦趨跟著他走。一開始他走得很慢,越到後來她已經開始跟不上他的步伐,但是尉長風周身混白的劍氣卻在兩人周圍激蕩出一個包圍圈,四周景物迅速變換,令人目不暇接。四周狂風呼嘯,炸響耳膜,眼前尉長風一襲月白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處用銀絲繡著流雲紋,腰間綴著一枚玲瓏白玉,那白玉……怎麼看怎麼眼熟!她就說怎麼自己貼身玉佩找不到了,原來被小賊順了去。秦溪寧覺得好笑,看著他寬闊硬朗的肩背,心念流轉間神色微動,卻是下意識轉開了目光。“破了。”風停陣破,“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他們仿佛置身一片迷霧之中。秦溪寧回過神來,驚恐地看著眼前清晰巍峨的宮殿,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山石林立,一座巨大的地宮破土而出。“這是……什麼?”尉長風抿緊了唇沒有出聲,縱使他見多識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構造。“這裡好恐怖啊,你確定我們還要繼續下去?”眼看秦溪寧又要退縮,尉長風俊臉一沉,他冷聲道:“現在隻是入了陣,沒有退路。”秦溪寧看著身後一片迷霧,哪裡還有來時的路。她苦著臉,隻得硬著頭皮跟在尉長風身後走進去。他們沒有看到的是,身後迷霧中有一雙冰冷的眼,直勾勾盯著他們的身影,眼神嗜血,似醞釀著風起雲湧。兩人進入宮殿的瞬間,黑暗阻隔了他們的視線,身後宮殿大門轟然關上,沉悶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片靜默中,隻聽腳下傳來機括轉動之聲,尉長風下意識將秦溪寧拉到身邊,還沒看清楚這大殿中有什麼,隻覺腳下一空,兩人摔落黑暗地底。“啊——”秦溪寧叫得撕心裂肺的,驚恐顫抖的大叫聲被硬生生隔斷,像是陡然被人掐住了脖子說不出話來一般。兩人掉落下去,激起塵土飛揚,空曠的大殿中恢複一片靜謐,待適應了黑暗後,發現大殿裡有一級級台階延伸到頂。隱隱傳來水聲滴答,殿內反射出一道銀光,劍刃一閃,照亮此刻的情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積在台階上,橫屍遍野血流成河,血水順著台階留下來,地麵上溝壑交錯,血水漸漸彙聚形成詭異的圖案,一朵妖嬈奪目的血色曼珠沙華逐漸浮現。眾人眼中神情驚恐愕然難以置信皆有之,死不瞑目,此處宛若煉獄。陡然間燭火同燃,一片燭光搖曳中瞧見小翠駐足於門前,她身著雪白的祭司服,手中握著銀杖,眼神陰冷注視著兩人摔落的地方,抬手一揮,地麵合上如初,她爆發出尖銳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蒼天不負我,莊主,你且等著,我會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蘇盈。”摔下地底的尉長風長劍脫手用力擲向牆麵,單手拖著嚇暈過去的秦溪寧,運氣奮力想往上走,奈何牆壁濕滑,上頭似有無形的力量阻礙兩人,他真氣凝滯一瞬,兩人重重摔落地底。秦溪寧醒過來,隻覺得周身骨痛,她默了默,看了一眼靠坐在牆邊閉著眼支著腿的尉長風,手腳並用爬了起來向他靠攏。“這是哪?”四周極靜,身前一條長長的甬道望不到頭,甬道口掛著兩盞壁燈,壁燈上張牙舞爪繪著鮮紅色的花朵,似殘陽如血般妖豔,花瓣細長,層層疊疊似雲霧。燭火微微跳動,那花瓣像是活過來一般延展開來,秦溪寧眨眨眼,又發現那不過是幻覺罷了。“這是……罌粟花?”尉長風睜開眼,他神色清冷,在這幽幽燭火下愈發顯得不可捉摸,冷冷看了她好幾眼才開口道:“不是罌粟,是曼珠沙華。”他可沒忘了這個女人又想臨陣逃脫的事情,想起她這般貪生怕死,心情就很差。“曼珠沙華?”傳聞曼珠沙華花開彼岸,花繁葉敗,葉茂花衰,花葉生生世世永不相見。“曼珠沙華是西域極樂教的圖騰,此事有些棘手了。”自古正邪不兩立,而如今的江湖看似平靜,也不過是因為五年前魔教教眾被聚義盟圍剿於開封,元氣大傷,令他們暫時不敢造次罷了。秦溪寧隻聽得尉長風耐心跟她說著,一開始還在走神,卻是見他容色肅然,慢慢正襟危坐,越聽越是認真,對這武林糾紛聽得津津有味,也不覺得此處可怖了。“朝廷暫且不說,單這武林格局如今大致可分為三股勢力,一是聚義盟為首的武林正派,二是紫殺宮和逍遙皇為首的殺手組織,三則是魔教為首的教徒。”“再說這魔教,便是由西域極樂教與南疆屍蠱教組成。”“他們這地域橫跨西南啊……”秦溪寧不由得咋舌,這得多不好管理啊。“魔教教徒分散四方,他們隻有每年固定的教眾日會齊聚膜拜,而那控蠱術卻隻秘而不外傳的,但你可知信仰之力有多恐怖?”秦溪寧搖搖頭,頓時覺得現在像是聽著天書一般的自己有點蠢。“他們會虔誠地以祭司為天,為神,大祭司若是有令,他們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我們朝廷中可沒有這樣甘願舍身的人。”秦溪寧似是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手在袖中握緊成拳。“你身為公主,身處深宮之中,自是錦衣玉食,怎會懂百姓難處?”官場黑暗,朝廷腐敗,如今流民四起,各路盜寇蠢蠢欲動,連年的洪水天災早已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秦溪寧抿緊了唇,垂下眼瞼,不再辯駁。是,她是不懂這些,但他又何嘗真的懂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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