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廷宇的聲音忽然變得有點啞。胡晶晶不忍心了，莫名地有點難過，她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正舉起鋒利的巨斧，要傷害認識多年的好友。其實她也是想過接觸，隻是實在勉強不了自己的心意，如果他倆真來電的話，這兩年不就早該發生了嗎？“老詹……”她微頓，“這幾天我好好想過，我更喜歡以前的樣子，我們還是做朋友吧。”電話那頭沉默了，胡晶晶也跟著沉默了，許久聽不到他的聲音，負罪感更重了。“對不起，我知道你在為比賽做準備，我不想影響你訓練，但……”“沒關係，就做朋友好了。”詹廷宇爽朗地笑道，“做朋友我也很高興，‘蘋果醬’的朋友倍兒有麵子。”他故意卷著舌頭仿佛著京城口音，結果不倫不類，聽起來很滑稽。他是在逗她開心，不想讓彼此的交談顯得沉重。胡晶晶了解他，於是就順著他的話笑著道：“我是‘世界冠軍-詹廷宇’的朋友，我才倍兒有麵子。”“冠軍還沒到手。”“彆擔心，你一定會贏，我相信你！你可以的，老詹！”詹廷宇靜默片刻，說：“我希望你能看到……”這顯然是他的真心話，儘管笑著，可依然掩飾不了失望與難過。胡晶晶咬了下嘴唇，笑中帶淚，說：“觀眾席上美女很多，可愛的、性感的，符合你不同要求，你要加油哦！”“我的要求隻有一種，喜歡的也隻有一個。說做朋友，不等於要放棄。”胡晶晶：“……”該說什麼？讓他繼續加油？“謝謝老詹這麼看得起我，在這世界上或許有些人隻適合做朋友呢。”“嗯，你說得對。”詹廷宇笑了，或許他心裡並不這麼認為，隻是在這樣時候、這樣的情境選擇了退讓。“好了，不能和你說了，我要去訓練，有空再聊。BYE~”最後一個“BYE~”帶了點依依不舍的味道，好似要永遠退出她的世界，卻不甘地徘徊於此。胡晶晶對著已經無聲的手機道聲“再見”，在屏幕暗下的一刻，沉在心上許久的巨石終於落下了，但不知為什麼掉落的時候有點疼，或許是壓得太久了的原故。林殊的電話沒有打通，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她的電話被占了五分多鐘。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在IT方麵他是天才，可對於感情他就是智障，而且是個很敏感的智障。林殊沒有勇氣再打第二次，他乾脆關掉手機，拉上窗簾，躲在漆黑無光的房間裡，抹去時間的概念。周一，又是個工作日。林殊很早就到了公司開始一天的日程安排。被削皮的蘿卜群察覺到了胡晶晶失蹤了。有細心的人甚至察覺到周六晚上和周日一天，胡晶晶與林殊同時失蹤了，而今天老板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根據八卦定律，一定是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麼。被削皮的蘿卜2號群裡很熱鬨。蘿卜一號：【你們有看昨天蘋果醬也就是胡晶晶的視頻嗎？老板有出鏡噯。】蘿卜二號：【看到啦，被塞了滿嘴狗糧。我死都不相信他們兩個會沒奸情。】蘿卜四號：【我打聽到了小道消息，聽人事說胡晶晶是老板欽定的。】蘿卜一號：【哎呀，這下給她小鞋穿的慘了，你們這是在欺負老板的人！】眾蘿卜：【請你善良，隻有你欺負過她，你慘了。】……以點窺麵，基本上整個公司都認為胡晶晶是老板的女朋友，隻不過平時表現得很低調，當然也有持反對意見者，認為老板這樣的鐵血直男是完全不需要女朋友的。項目小組組長，擁護直男理論的人之一，因為胡晶晶缺勤很鬱悶，大多需求是她在整理，她不在的話就導致工作進度緩慢，眼看上線臨近，由於她的問題導致上線時間延遲，這樣的結果他不想背。項目組組長跑去和林殊抱怨了，林殊認真聽完他的話，然後脫下眼鏡，麵無表情地說：“延期，可以。不過工作安排上你也要注意，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壓在一個人身上，要分散重點，否則那人不在，你的項目就無法進行了嗎？”雖然話不重且很有道理，但也說得項目組組長羞愧，他不由把這件事遷怒到胡晶晶身上，故意晚批她的病假單，還借林殊之名說是總裁的決定。胡晶晶接收到的信息不對等，聽到人事答複，再根據林殊的為人，她竟然相信這就是他乾出的事，惱了。前幾天還對她笑和她騎雙人自行車，到公司後就翻臉晚批她假單，逼她交需求了，果然露出資本家的醜惡麵目了！胡晶晶憤怒之餘還詛咒了他單身一輩子，不過想到他單身或許會與她有點關聯，然後又“呸呸呸”了一嘴。她打開筆記本檢查了遍，把手上的任務打包郵件給了項目小組組長，並抄送給林殊，特彆注明：全都完成。過三分鐘後，林殊電話來了，他很疑惑地問：“你沒請病假嗎？”“請了，你沒批不是？”胡晶晶朝天翻了個大白眼。“我沒說不批。反正郵件也收到了，我會找人交接。對了，你今天的腳怎麼樣？”終於知道關心她了。胡晶晶有點不好意思地抿住嘴角的笑，說：“比昨天好些了，謝謝關心。你昨天沒回家，今天也不回嗎？”林殊怦然心動，忽然有種立馬就想回家的衝動，不過他算什麼呢？就憑現在他和胡晶晶的關係，連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吧。“看情況。”林殊擺正自己的位置，但又忍不住留了點餘地，軟了語氣，“如果不是太忙我會回來。”“好。我和吳阿姨說聲，她正好要做晚飯，你想吃什麼？”這問題問得林殊一愣，他很久沒有回家吃晚飯了，“家”這個字眼在胡晶晶的話語裡變得清晰起來。他垂眸低笑，很溫柔地說：“挑你喜歡的吧，我隨便。”“隨便沒有這道菜的，你不說我就亂點了。”“尖椒牛柳。”“好。”電話掛斷，林殊眉頭終於舒展，不由低頭輕笑。他打開電腦上的視頻，看著他與胡晶晶間的互動，覺得他倆真的蠻配的。為了能回家見胡晶晶……不，吃飯！林殊趕工開會連水都不喝，沒想在臨近下班的時候傳來了噩耗，數據庫數據全都丟失了，雖然有備份，但不是近幾天的。林殊拿起電腦進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將整個事件從頭到尾梳理了遍，發覺有處程序漏洞被黑客利用並攻擊，而寫這程序的開發早已經離職，估算了下目前情況，除數據丟失外，管家係統的源代碼很有可能被竊取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加班，第一、檢查代碼；第二、儘量恢複丟失的數據；第三：預估損失，注意公關，針對用戶可能投訴的情況做下策略。說實話，我沒想到AI無限會犯如此低下的錯誤，希望大家共同把損失降到最低，不要影響到‘管家係統’的上線。好了，不說了，開始吧。”結束會議，林殊又回到辦公室，開始處理工作層麵的危機，至於對外公關部分全權交給唐旻。胡晶晶坐在餐廳裡從七點等到九點，中間也沒收到林殊一條微信、一個電話，她有點生氣了，很想把親手做的尖椒牛柳倒進垃圾桶，但轉念一想，他們什麼關係都算不上，她沒資格生氣。可是……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胡晶晶兩手支著桌子托著腮，時不時地瞄著手機上的時間，到快要近十點的時候，她終於沒忍住打了電話給林殊。嘟嘟兩聲，電話接起來。“彆打電話給我，你煩不煩？！”“啪！”地，他掛斷了。剛才那句“彆打電話給我”是用吼的，胡晶晶的玻璃心徹底被他砸碎了。什麼玩意兒？！她氣紅了眼，氣著氣著，滾圓的淚珠兒簌簌地落了下來。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受不住熱臉貼人冷屁股，既然是林殊這樣的鬨脾氣，她也不賴他的地方了，直接理包走人，不要讓他負責，免得越負責心越添堵。胡晶晶與吳阿姨撒了謊，說媽媽回來照顧她了，當然過來接她的人是米婭。米婭辛苦地幫她把東西搬到車上，再幫她係保險帶，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就忍不住問：“出什麼事了？”“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看走眼了。”說著，胡晶晶委屈地扁起嘴。米婭歎氣，勸道：“他本來就不太好相處，你又不是剛認識他。”“不太好相處我知道啊，但也沒這麼不講道理，接電話就開罵。”“罵你什麼了？”“罵我煩，我知道他平時忙，隻打了他一個電話就被他罵了，討厭我的話直說啊。”米婭聽後覺得這事沒法兒勸了，嘖嘖嘖地狂搖頭。“算了，去我那裡吧，房間小但也擠得下你和皮蛋。”胡晶晶眨下紅紅的兔子眼，幾乎要哭。“謝謝你，米婭。”AI無限辦公室裡，唐旻交上了剛寫好的公關新聞稿給林殊過目，順便問了句：“你剛才在罵誰？這麼生氣。”林殊有點不耐煩地摘下耳上的藍牙耳機，隨手擲在桌上。“除了蕭梓涵能有誰，和她說過不知道幾次了，掛了電話還打。”唐旻皺眉，給他一抹似是而非的壞笑：“你確定是小涵妹妹打來的嗎？”林殊凝神了會兒，忽然想到什麼，接著拿起手機一看……糟糕！“我出去一次！”林殊一把抓起外套，瞬間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