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晶晶像個被抓現行的賊頓時不敢動了，她在原地僵了幾秒，迅速地思考該怎麼麵對即將到來的問話。在工作層麵，林殊可是一點臉麵都不留的，在私人生活作風上……她覺得自己沒到能給他指點江山的份上。真是愁人呀！胡晶晶深吸口氣，做足心理準備，她轉過身時，毫無防備地撞上林殊陰沉且略有怒氣的臉，鼓足的氣瞬間就漏了。“有事就說，不要偷偷摸摸。”他的態度很硬，但比起剛才那通電話，算是軟得像魔芋絲了。胡晶晶扯起一個很積極向上的笑容：“原型圖我看得差不多了，有幾個地方想和你溝通一下。”“好，到辦公室吧。”說著，林殊打開門請胡晶晶進去。胡晶晶有點緊張地掃了眼他的辦公室，桌上堆了很多文件，看得出他也忙，但桌子比她的要乾淨多了，很符合他強迫症的特質。廢話不多說，胡晶晶打開修改好的原型圖，主要是產品推薦頁以及用戶中心的展示。“根據你給的幾個案例，我調整了下操作麵版的位置，更好地起到索引作用，但是會減少商品推薦欄位。”“嗯，可以。”林殊幾乎沒怎麼看就點頭表示通過了。胡晶晶很驚訝，聽同事說之前幾個產品經理的原型圖被詬病了好幾版，天天改到通宵。“真的可以嗎？”她不敢相信，“你是不是在鼓勵我？”林殊聽後拿起鉛筆，以橡皮頭的部分在她眉心點了一下：“醒醒，我不會拿自己的項目當小白鼠來鼓勵員工。“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強調我們所設計的是管家係統，管家係統的定位是以用戶體驗為第一位，我們不是在做電商，不是去推銷琳琅滿目的商品，而在做服務，是減少用戶困擾，必須乾淨、簡潔、精準。“身為產品經理，你要了解你產品的定位，與整體概念步伐一致，這個……”他指指她筆記本屏幕，“就是我想要的原型圖。”聽他這麼一說，胡晶晶明白了，之前她把版本做得太花哨，放了很多商品推薦的欄位卻忽略了產品的核心：AI無限並不是想做商品推銷的複製，而是在創造以人為本服務。“好的，我知道了。”胡晶晶很有信心地點點頭，“謝謝大佬的指導。”林殊微微一笑：“我幫你解決了一個問題，也希望你能解決我一個問題。你的朋友蕭梓涵怎麼會知道我要和你做視頻的事，是你告訴她的嗎？”胡晶晶驚呼：“當然不是！她今天跑來問我時我還覺得很奇怪，以為是你告訴她的。”“我？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梓涵說你們認識很久，關係又很好，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林殊擰起眉，表情跟過九曲十八彎似的，都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無奈，抑或者說是好氣又好笑。“我和她隻是鄰居，沒有特彆的關係，我不會向她透露任何有關工作或生活的事。”他這番解釋有點刻意了，不太符合“老子誰都不愛鳥”的人設。胡晶晶當然要給點麵子，做出認真聽講狀，很配合地點起頭：“嗯嗯，我知道。”林殊似乎覺得她點頭中有敷衍的成分，有點不爽地抿起嘴。經過這段時間的捶打，胡晶晶學會了分析他的微表情，一旦發覺不對勁，她就會機智地溜走，就比如現在。“那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林殊點點頭，沒有為難她。胡晶晶收拾好辦公桌就打算走了，回頭看，林殊還在埋首辦公，聚精會神的樣子應該已經到了無人狀態。如果她算敬業的話，那林殊就是不要命的存在，他的生命中好像除了工作什麼都沒有，莫名的，有點同情他了。胡晶晶在走之前泡了杯掛濾式的咖啡送到他的辦公室，很純粹的關心，沒有半點拍馬屁的念頭。林殊抬頭看看她，眼中流露出疑惑，像是不明白她這舉動背後的含義。胡晶晶又得與他解釋了，在她組織語言的時候，林殊拿起咖啡淺呷了口，然後微微勾起唇角。“謝謝你。”他竟然沒有提出質疑，看來他的被害妄想症有緩解的跡象，胡晶晶不免有點小高興，揮揮小手說：“我走啦，你也彆太累了。”“好的，路上小心。”說完，林殊繼續工作，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光影下的臉就是尊完美的雕像。胡晶晶在回去的路上飄了，沒有理由的開心。她越來越期待與林殊合作的視頻，不知道會拍成什麼樣子，然而好不容易等到拍攝視頻的前晚，她破天荒地失眠了。胡晶晶起身好幾次清點彩妝、道具，然後收郵件，檢查明天的排程。唐旻來了封郵件提醒這次拍攝是公司企劃活動，而不是她的個人秀，所以他會來現場監工，一個不滿意就會“卡”。她頓時覺得亞壓山大，也終於明白林殊這張臉不是這麼好借的。在AI無限他就是“神”的存在，請神出廟必須得八抬大轎，淨水潑地才行，而她現在就是又抬轎子又潑水的，到拍攝當天，胡晶晶七點就拉著行李箱從家裡出門了。正值周六，車流和人流都很少，藍天白雲，清新的空氣裡還有絲桂花的香甜。這麼美好的早晨，給她今天一天都會很順利的錯覺。進公司後，胡晶晶看到總裁辦公室裡亮站燈，一抹人影從玻璃牆邊一閃而過。她以為自己來得很早，沒想到林殊來得比她更早。放好行李，她就去敲敲總裁辦公室的門。“請進。”林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而胡晶晶有些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竟然覺得這沒感情的聲音很動聽。她推開門，還他一抹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早啊大總裁，準備好嗎？”林殊沒想到是她，心裡建設得比較薄弱，一下子有些慌亂，不過這隻是幾秒種的事，眨眼間他就自若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今天你怎麼來得這麼早？”“我沒睡著。”胡晶晶如是說，而後很隨意地拉把背椅坐到他跟前。這段時間他倆可謂“如漆似膠”、“早晚不離”，當然大多數還是工作上的交集，她為此還給林殊取了個很動聽的昵稱：“比克大魔王”。胡晶晶以前公司有位領導是以“嚴格”著稱，但是他與林殊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林殊嚴格起來可謂“六親不認”，任務交辦都是精確到分鐘，超過這個時間就是執行力有問題。胡晶晶挨過他兩回罵，雖然之後他有提出請她吃飯等彌補措施，但還是給她脆弱的玻璃心造成了劃痕。胡晶晶不得不懷疑他是處女座B型血的。“這是今天的時程表，打勾的部分是我已經完成了的。”胡晶晶舉起雙手把文件夾交到他麵前。林殊看到每個時間段都以顏色區分，而且時間安排精確到秒，心情就格外舒暢。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她配合得已經很好了，彆人故意挖的坑，她也能順利趟過去，這般容貌與能力並重的女子深得他意。“攝影師什麼時候就位？”他看著時程表問，“昨晚有和他確認時間嗎？”胡晶晶自傲地挑了下眉：“當然，他說他會準時到。”話音剛落，胡晶晶的手機響了，上麵的號碼正是攝影師，他說女兒發燒，他在醫院趕不過來，而同事也臨時有事，隻能讓她另請高明。墨菲定律贏了，剛才還和林殊打包票的呢。胡晶晶沒辦法了，人是她聯係的，但關鍵時候出狀況也不是可以控製的。她轉頭看向林殊，無奈地聳聳肩：“對不起，有個壞消息。”“我聽見了。你的PLANB呢？”胡晶晶的PLANB就是自己上，造型、燈光、攝影一條龍。她從挎包裡拿出吹風機對著林殊“BIU、BIU、BIU”，然後說：“我們先開始做造型，怎麼樣？”林殊點頭同意了，麵上很鎮定，內心實則慌得一逼。以前他之所以低調，就是因為他不喜歡露臉也不太喜歡說話。這次為了胡晶晶……的視頻，全都破例了。他跟著胡晶晶來到三號會議室，會議室被隔出兩個空間，一個是用來拍攝，另一個則是衣帽兼化妝室。唐旻真是個精致細心的BOY，給林殊準備很多衣褲和配飾，以方便胡晶晶給林殊做造型。胡晶晶在衣架上挑了會兒，選中淺藍色的T恤和白色牛仔褲塞到他的手裡。“黑色會顯得你蒼白，這藍色更合適，你穿起來會比較親民。”“我平時不親民嗎？”聽林殊問得有點理直氣壯，胡晶晶忍不住翻白眼了：“大佬，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問題？親不親民你心裡沒數？”林殊聽後陷入沉思，好像他沒意識到自己在社交圈裡是個絕緣體，隻以為自己不太愛說話但還是個好溝通的對象。“嗯，我會改。”林殊竟然頓悟了，抱著胡晶晶給的衣服進更衣間，“但工作上的事還是得明確，這與親民無關。”“……”大佬，你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幾乎沒有彆的事了好不好？過幾分鐘後，林殊換好衣服出來了，瞬間年輕了好幾歲，竟然還有丟丟少年感。胡晶晶非常滿意這個造型，不由得把他拉到化妝鏡前。“瞧，是不是少了犀利，有鄰家大哥的味道？”林殊看向鏡子，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倒是很像鄰家小妹妹，白白嫩嫩嫩且帶了點嬰兒肥的小圓臉，笑起來時眼睛彎得很好看，而且身高與他挺配的，頭靠過來正好到他肩膀。林殊不由低頭看向她。胡晶晶在鏡子裡看到他這個小動作，臉莫名地發熱發燙，心裡的摳腳大漢鹿又停止摳腳了，它開始拋光自己的鹿角，蠢蠢欲動的，似乎想來次強烈碰撞。“這裡……”林殊抬起手，微微地傾過身，胡晶晶心怦怦亂跳，小鹿開始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