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若蘭不耐煩道:“你說!”宋一寧緊張地眼角餘光朝宋連城瞥去。宋連城給了她一個“你要敢說就等著灰飛煙滅”的警告眼神。宋一寧堵在喉嚨口的話隻能咽了回去,輕聲說:“媽,我不敢說。”石若蘭把宋連城的那抹警告眼神看在眼裡,聯想著什麼,問宋連城:“老宋,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一寧手裡?”宋連城迎上石若蘭的眼眸,很快又挪開,心裡突然豁出去什麼,然後裝著心虛的樣子說:“沒,沒有。”石若蘭嚴厲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讓一寧說。”宋連城掩飾說:“我什麼時候不讓一寧說了。”石若蘭把逼迫目光轉向宋一寧:“宋一寧,你實話實說,你爹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被你發現了?”宋一寧一怔,本能地又偷偷去看宋連城。被石若蘭一聲喝回來:“你不用看他。再不說,信不信老娘打斷你的腿?”宋一寧神色為難。她該說什麼?她能說什麼?宋連城不讓她說,石若蘭又逼著她說。她有些承受不住了!到底成家跟石若蘭有什麼過節呀?上一輩的恩怨為什麼要他們下一輩承擔?宋一寧用力擰了眉。忽然想起什麼,眼眸一亮,說:“媽,你知道我們新上任的總經理是誰嗎?”石若蘭也不截斷她 反而順著她的話題往下接,道:“不是顧晚飛嗎?”宋一寧說:“顧晚飛調回總部了,新來的總經理你都猜不到他會是誰!”石若蘭不當回事道:“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當了總經理,讓你能在這個節骨眼扯開話題說起他來?”被發現詭計的宋一寧輕吐了一下舌頭,說:“他叫趙勤!就是子誠大師兄。”石若蘭原本一臉冷漠,聽到這話,怔了一下:“你說誰?”宋連城也愣住了,很快驚喜道:“你是說趙子誠?”宋一寧點點頭:“大師兄說下個禮拜來看你。”石若蘭還沒回神:“你是說真的?真的是子誠?”宋一寧又點了點頭。石若蘭一下高興起來,喜道:“好小子,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他把我給忘了呢!”趙子誠畢竟是石若蘭這一生的第一個徒弟,在他走後的這些年裡,石若蘭也是很想念他。“他一直惦記著我們呢,隻是回國後一直忙於事業,沒抽出時間來看我們。現在他調到分公司,就跟我一樣,能時不時回來看你和爸了。”宋一寧說,看到石若蘭臉上的欣喜,心裡暗鬆了口氣,以為趙子誠這事能把石若蘭的火氣壓過去。結果石若蘭很快又把臉僵了下來,把話題也扯了回來,說:“好了,趙子誠的事我知道了。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爸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讓你抓住把柄了吧?”宋一寧這下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了,欲言又止,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個、我爸他……他應該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石若蘭咬了牙:“宋一寧!你的腿是不想要了是吧?”又來!宋一寧一副求老天爺快饒了她的遭罪表情。宋連城這個時候挺身而出了,一臉任由打罰的模樣,因為他深知此時此刻,在石若蘭的心裡,已經認定了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如果宋一寧不說點什麼,今晚他們父女倆就不用睡覺了。他說:“你就彆逼問一寧了,我自己說,就是前些日子,我跟阿秀在城裡見麵,讓一寧撞見了,是我威脅她不許告訴你的。”有這事嗎?宋一寧霎時一臉疑惑地看著宋連城。原以為石若蘭會暴跳如雷,沒想到卻平靜極了,但從她緊捏著的十指可以明顯看出,她現在非常生氣。她沒有對著宋連城又打又罵,隻是丟下一句:“宋連城,你好樣的!從現在開始,你給我滾到客房睡去!”石若蘭說完,扭頭回了房間。隨著關上房門的一聲砰響,嚇得宋一寧一個哆嗦,她沒反應過來地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麵色鐵青的宋連城。良久,她才小心翼翼又好奇地問著:“爸,阿秀是誰啊?”宋連城壓著聲道:“你滾一邊去!”要不是幫她瞞下真相,這輩子他敢在石若蘭麵前提起阿秀嗎?他說,“明天一早你趕緊滾蛋,沒有我的電話就不要回來,等我把你媽捋順了再說。”宋一寧巴不得不回來,最好在唐毅出差回來之前,她都不要接到宋連城的電話。但是此刻,她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爸,還有一件頭疼的事!”宋連城瞪她。她一副委屈的她也不想這樣的表情,小聲地說:“下周子誠大師兄來,他可是認識唐毅的,萬一我媽告訴他我和唐毅結婚的消息,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會跟媽說出唐毅的身份?”宋連城也跟著頭痛極了的扶額,說:“你可真能給我添堵。”宋一寧試探性地說:“我有個辦法。我媽把我結婚證放哪了?你拿給我,我帶走,大師兄看不見結婚證,光聽名字,也隻能懷疑是同名同姓,其他的,就靠你能不能在中間打個馬虎眼了,能糊弄一時是一時。”宋連城有些生氣,又不舍得罵她,許久才無奈地說:“我上輩子真是欠你的,從小到大,你乾點什麼壞事都要拖著我下水。為了你,我騙了你媽多少回,你媽要是知道所有真相,我十條命都不夠她砍的。”宋一寧同情又討好地望著他:“誰讓我是你的寶貝女兒呢。”宋連城白了她一眼,說:“你沒聽你媽說從今往後我隻能睡客房了,結婚證在她屋裡鎖著呢,我怎麼給你拿?”宋一寧拍著馬屁說:“我相信爸你一定可以的。”宋連城扣了她腦門一下:“就知道把你爹往火坑裡推,你先滾回屋。明兒一早我把結婚證給你。”有宋連城這句話,宋一寧放下心來,往自己房間走去。剛進屋,她就聽見宋連城敲開了石若蘭的房門。“老婆,你聽我解釋!”“嘭”的一聲,應該是石若蘭在摔東西。宋一寧躡手躡腳走過去,趴在門上偷聽著。很快屋裡傳來宋連城假裝哀嚎的動靜:“哎呀,疼死我了,媽呀,出血了,出血了。”宋一寧咧嘴一樂,宋連城這種伎倆,她小時候都不知聽過幾回了,可每回石若蘭都上了當。先是沒了動靜,宋一寧逐一伸出手指頭,伸到第三根手指頭時,就聽見石若蘭生氣地說:“放開我,你這個騙子!”又傳來宋連城討饒的聲音說:“親愛的老婆,是我不對,我不該瞞著你,我發誓再也沒有下回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石若蘭不說話。宋連城說:“彆生氣了,要不你打我一頓?”石若蘭還是不說話,可很快,宋一寧就聽見石若蘭喊了一聲:“你乾什麼!離我遠點,你個無賴!把你的臭爪子從我的肩膀上給我拿開!”宋一寧捂了嘴,又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房間。她想,明天一早,她的門縫底下,應該能看見她要的結婚證了。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回床躺著,一直處於緊張警惕的狀態一鬆懈,就困意來襲,她緩緩閉上眼眸。夜深沉,萬籟俱寂,宋一寧翻了個身,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她揚了唇,一會樂一下,一會又樂一下。唐毅那邊,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到達美國紐約機場。這個時候的紐約,已然是深夜,接機的人員倒卻不少。唐毅看到對方公司派來的接機代表,他的眼眸一下亮了,輕聲問何婉:“你上回說美國這邊負責人是誰?”何婉腦裡快速過濾著數據,說:“威廉。”唐毅頓時笑了,說:“原來是這個威廉。”何婉一怔,還在疑惑著,唐毅已經徑直朝接機人員走去。接機人員中的領頭一人也一眼從人群中看見了唐毅,他朝唐毅激動地揮起了手,用英文說著:“毅,這裡,這裡!”未等唐毅走近,他大邁出步,上前給了唐毅一個大大的擁抱,熱情地說:“好久不見,毅!驚不驚喜?”唐毅也以流利的英語回道:“真是太驚喜了,我沒想到合作方居然是你。”威廉道:“我是故意讓他們彆透露我的信息,我要給你一個驚喜。”美方負責人深夜親自接機,何婉心裡有了預感,這次與美方的合作,應該會非常順利。她聽著兩人的交流,眼眸雖然露出一絲意外,麵上倒無多大表情,唇角帶著職業性的標準微笑。威廉注意到何婉,眼眸子亮了一下,跟唐毅說:“這個姑娘好漂亮,是你日思夜想的那個女孩嗎?”唐毅淺笑回道:“不,她是我的秘書何婉。我那個日思夜想的女孩現在已經成了我的妻子。”唐毅微湊上臉,附在威廉的耳側說道,“早知道合作方是你,我就推遲一下時間與你見麵,你可知道,為了這次合作,我與我妻子都還沒來得及洞房花燭。”威廉也笑,又帶著歉意說:“真是對不起。這麼多年不見,我太想你了,急著見到你,才讓他們把行程往前趕了趕。”唐毅攬上他的肩膀,唇角笑意漸濃,道:“這麼說,倒是我有些重色輕友了。謝謝兄弟你這麼想念我。我也非常想念你。”威廉在唐毅耳邊輕聲說著什麼,唐毅喜上眉梢。去往酒店的路上,久彆重逢的兩人一直在回憶著過往,威廉十分感激唐毅當年的照顧與保護,激動得熱淚盈眶。隨行的何婉,從他們的對話中陸陸續續知曉了他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