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近鐘藎者愛學習(1 / 1)

人間煙火 顧回生 1835 字 3天前

一到初三,中考的氣氛就像空氣一樣分布在教室的每一寸角落裡,“馬上就要中考了”這句話的效果僅次於“巴啦啦能量,閉嘴”,隻要上課有一絲雜音老師就用這句話堵學生的嘴,百試百靈。時間就在這樣緊張又充實的日子裡穿插而過,初三第一學期期末考試進入倒計時,轉眼半個學期即將過去。某天早晨,紀長安從後麵把腦袋探過來,問道:“鐘藎,你要吃什麼?”鐘藎埋著頭刷刷寫著習題,隨口道:“牛肉米粉,不要香菜,少放蔥,多放辣椒。”“還是老地方的嗎?”鐘藎點頭:“嗯。”“好……”男生話音剛落就看到不遠處一臉八卦的楊思瞳,於是順便問道:“楊思瞳,你要不要吃點什麼?”楊思瞳嘻嘻一笑:“我已經吃過了,謝謝紀同學。““不客氣。”等到紀長安出去,楊思瞳立即滿眼放光哼哧哼哧的跑來:“什麼情況啊你們這是?之前不是還恨不得弄死對方的嗎?”“諾……“鐘藎舉著手裡厚厚一摞試卷,“簽了停戰協議,世界和平了。”“這是?”“我給他補課,他請我吃早餐。”“嘖嘖,你竟然會為了一點早餐就出賣你淵博的學識?”鐘藎抬手給她一個爆栗,“什麼叫出賣呀,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呢?還淵博的學識,再胡說八道我錘死你信不信?”楊思瞳扁一扁嘴,“你要小心點,電視劇裡的許多愛情就是這樣開始的。”鐘藎翻了個白眼,“電視劇都是騙你這種沒腦子的小女孩。”楊思瞳又扁了一扁嘴,想了想覺得扁嘴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情,於是又聳了聳肩,回自己座位上去了。後來事實證明,鐘藎那個白眼翻得實在為時過早,楊思瞳那雙聰慧過人的眼睛早已看破紅塵……不過那是後來的事情。總之至此以後,紀長安開始愛上學習,鐘藎的生活也可謂是風平浪靜一派清明,隻覺人生從沒這樣平坦順遂,前路簡直是一片光明。關於紀長安熱愛學習這件事,其詭異程度僅次於某天隔壁動物園的老虎全都不吃肉硬是要吃青菜蘿卜。老肖對此事很是驚異,全班對此事也很是驚異,大家對此唯一的解釋是,鐘藎的光輝普照到她方圓一圈的男同學,連紀長安也未能幸免。初三二班的座位是單人坐,排的位置采用的是自由平等原則,大家的位置都是自己挑選,陰錯陽差的,以鐘藎那個位置為中心,沿著她擴散開去周圍都是男生。於是乎一段時間內她那個板塊的成績大幅度上升,老肖很是歡喜,以為鐘藎是帶領大家好好學習的楷模,尤其是紀長安都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之後,老肖看到鐘藎更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跟看自家閨女似的。隻有鐘藎知道,這些人成績集體上升的原因不過是考試的時候視力驚人罷了,她的個人魅力根本不足以拯救一個個失足少男。至於紀長安麼,不是中邪了就是腦子被門夾了,總之科學很難解釋。到期末的時候,紀長安對學習的癡迷程度尤其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整天趴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刷題,搞得大家都膽顫心驚,生怕期末沒有紀長安墊底自己就要成那個墊底的,於是一段時間內初三二班又掀起一股學習的熱潮,老肖開心得臉上都起了幾層褶子。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期末考試全班氣勢洶洶的擠進年級前三,驚呆了一眾年級領導,第二學期一開學,老肖天天被人拉著問有何偏方專治學生不學習,老肖跟人家眉飛色舞講半天結果搞得大家更加雲裡霧裡。拖後腿的紀長安同學位列班級第十一名,差一點點就跨進前十名行列,鐘藎位列班級第四,差一點點就跨進前三名行列,兩人跟約好了似的。對紀長安這翻天覆地的變化,鐘藎表麵上雲淡風輕淡定得不行,背地裡偷著樂得跟個傻子似的,到底在樂什麼她也不知道,大抵是她給紀長安補了那麼久的課總算是沒有白費時間,好歹也讓她有了一點成就感,鐘藎是這樣認為的。直到那一天,她才隱約發現好像有些不一樣。三月初的空氣裡還有一絲殘冬的清冷,老肖在講台上開班會,一邊抱著保溫杯暖手一邊就上學期的成績進行分析,紀長安在後麵看到鐘藎不停的對著手心嗬氣,變魔術一樣的變出一隻小小的熱水袋,獻寶一樣從後麵拍了拍鐘藎的肩膀,“嘿,給你一個好東西。”鐘藎喜笑顏開的伸手去接,誰知正好被老肖看到……“咳咳……”老肖清了清嗓子,看著兩人,“同學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這種精神值得鼓勵,嗯,值得鼓勵。”大家順著老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一陣了然的輕笑聲,鐘藎一下子就臉紅到脖子根,抱著熱水袋迅速果斷的趴回自己桌子上去。還好,就在此時下課鈴聲很知趣的響起。老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鐘藎再看看紀長安,走出教室之前還意味深長的扔下一句“上個學期進步最快的就是紀長安同學了,大家要好好向人家紀長安同學學習,不怕你什麼時候開始,怕的就是你從來不敢開始。”鐘藎很是讚同的點點頭,才點到一半,就聽到前排的周能一聲冷笑,“切,要不是抄人家鐘藎的答案他能考這麼高嗎?還進步最快呢,自己怎樣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鐘藎腦子裡麵有根神經嗡地響了一聲,當即就條件反射一樣反駁道:“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抄了?”周能回過頭來看著鐘藎,“紀長安成績怎樣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抄的他能考這樣,還用我哪隻眼睛看嗎?”“你說話要有證據,紅口白齒的汙蔑彆人就不怕閃到牙齒嗎?”“我需要什麼證據?紀長安就是抄你的答案,他一顆耗子屎攪壞初三二班一鍋湯!”鐘藎氣得臉都扭在一起了,“真是,自己是隻蛆看滿世界都是屎!”周能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你說誰是蛆?!”“誰是就說誰。”一個巴掌在半空中劃過,鐘藎眼睛條件反射的閉了一下,預想中的痛感卻沒有如期而至。空氣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像是一下子按到靜音鍵似的,鐘藎好奇的睜開眼睛,看到紀長安背對她站著,手裡抓著周能的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溫在急驟下降。鐘藎默默縮了縮脖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往旁邊挪了兩步。紀長安狹長的一雙眼睛往上一勾:“說不過就動手?嗯?”“關你什麼事?”“你說我我不想跟你計較,但是動手打她,就不行。”“你紀長安又算老幾?我就是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的!”說著就要掙脫紀長安的手往鐘藎的方向衝,紀長安額頭上青筋暴起,猛的一拳狠狠砸在周能臉上,周能頓時就重心不穩往後跌了兩步。“鐘藎,你往後一點。”紀長安回頭對鐘藎叮囑,然而就是在他回頭的這一瞬間,周能立刻抓起一把椅子向紀長安的頭上砸去,鐘藎想也沒想一把將紀長安拉開,椅子立刻砸在她的右肩上。像是電視劇裡麵慢鏡頭將一個畫麵無限延長,鐘藎看到紀長安驚慌失措的臉,一點也沒有電視劇裡那樣的款款情深,反而異常的滑稽。“鐘藎!”他一把將她摟住,好像鐘藎會根據劇情緩緩下滑然後人事不省,事實是鐘藎被他摟得太過用力疼得嘶嘶抽氣,她不抽氣還好一抽氣紀長安反而把她摟得更緊,鐘藎拚儘全力也隻吐出微弱如蚊蠅的一小聲“紀長安你輕點”,這一聲像是讓他如夢初醒,將鐘藎打橫抱起就往校醫務室跑,周能凳子還提在手裡,嚇得目瞪口呆。至於鐘藎的傷到底怎樣大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紀長安抱起鐘藎一路狂奔的樣子大家估計是畢生難忘。一個小時以後鐘藎捂著右手回來,紀長安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麵,還聽到鐘藎一路嘀咕“醫生說了如果不是你抱得那麼用力的話我手上的傷最多養三四天就好了,現在得養一個星期,紀長安你說你這腦子到底是啥做的?”紀長安連連點頭,“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但你給我擋凳子這事真的不對,下次不能這樣了。”“你說什麼?風太大了我沒聽清。”“沒什麼,我說都怨周能那小子,看我回去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鐘藎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可惜紀長安同學沒機會把周能揍得滿地找牙,因為周能已經被聞訊趕來的老肖逮來站在講台上,就等鐘藎和紀長安回來當麵對質。紀長安話音剛落地的時候,就聽到老肖冷冷的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紀長安啊紀長安,我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我這才誇了你多一會兒?啊?這一轉身你就給我捅婁子!”“老師,是他先動手打鐘藎的。”紀長安同學義正言辭,站得筆直。“啥?”老肖愣了一愣,“周能為啥要打鐘藎?”“因為……”“咳咳……”紀長安話說到一半就被攔住,鐘藎捂著右手,“我和周能發生了一點小矛盾,紀長安同學也隻是謹遵老師教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事跟他沒關係,都怪我。”老肖本來還想訓斥兩句,一看鐘藎捂著右手麵色蒼白又於心不忍,再轉念一想鐘藎又是三好學生,紀長安又是新崛起的一匹黑馬,於是隨便罵了周能幾句也就作罷。這就是要好好學習的原因,成績是跟老師談話的最佳砝碼。由於鐘藎傷了右手,諸多不便,紀長安現在不僅要買早餐還要買午餐,不僅要親自去買還要親自喂給到鐘藎嘴裡,估計他爸媽看到得活活嚇暈過去。紀長安也很憂傷,奈何鐘藎能言善道說得頭頭是道,左數右數都是他紀長安的錯,搞得紀長安隻能憋了一肚子委屈買早餐買午餐喂早餐喂午餐,原本大家就很是曖昧的眼神這會兒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看一對不協調情侶組合。鐘藎和紀長安裝傻充愣,很是愉快的度過一段養傷日子。本來下午放學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但出於人道紀長安還堅持每天把鐘藎送到她家門口,幾天下來鐘藎的手也好了,鐘藎家小區門口那隻狗見到紀長安都會搖尾巴了。於是紀長安同學又打著要和鐘藎家小區門口的狗打好關係的名義,開始了每天送鐘藎回家的漫長路程。鐘藎記得,那個春天,因為一個少年的一路相隨,那條回家的路變得格外的讓人期待。那時候的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後來也是因為那個少年,那條回家的路變得格外遙遠。命運至此轟轟然的駛來,誰也沒逃過那宿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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