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釗和傅岫不一樣,傅岫對餘西樓有足夠的耐心,所以說起話來也顯得十分溫柔,而李釗是個暴脾氣,能把謝瑩氣得無話可說,可見有多硬茬了。所以餘西樓見他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都讓小魚有些害怕,才說:“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我保證,你明天來,她還在這裡,行吧?”李釗也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太好,他對於這種人真的是一點也不喜歡,甚至有點煩,於是便說:“行吧,那就麻煩你了,我明天過來。”臨走時,他又對著小魚放狠話:“你要是敢給我跑出醫院就試試,我讓你再也找不到工作,你信嗎?”小魚嚇得一機靈,餘西樓趕緊道:“快走吧走吧,好端端的,乾嘛嚇人。”李釗這才拿著東西出了病房。他一出門,小魚就低下頭開始默默掉眼淚了,她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也知道自己給彆人惹麻煩了,但是她又不敢哭,也不好意思哭。餘西樓不動聲色地給她遞了紙又說:“沒事的,你就安心養病,謝瑩那邊的事情我幫你去說,上次不就是我擺平的嗎?”小魚抬頭看她,隔了會兒才說:“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而且,我是不是惹李大師生氣了?他明明好心幫我……”餘西樓想了下道:“是的,你確實惹他生氣了。”不等小魚開口,她又說:“他生氣是因為,你不肯聽他的話好好治病,你存心想讓他愧疚不安,所以他生氣。”“我沒有這個意思……”小魚說。“我知道你沒有,但是你剛才的舉動完全說明了你有。”餘西樓打斷她的解釋,又道:“他是個很負責任的人,你讓他心裡過意不去,他以後都不會理你了。”“真的嗎?”小魚有些不太相信。“我是會騙人的人嗎?”餘西樓問,又說:“你不要想太多,總之現在先安心養傷知道嗎?不然萬一以後有什麼後遺症,再治療可就晚了。”小魚猶豫了一下,又想了想餘西樓說的話,才點頭說:“好吧。”餘西樓看著她,就像是看到當初剛步入什麼都不懂的社會時候似的,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害怕被人嫌棄,害怕給人添麻煩,害怕被辭退。人的一切恐懼都源於對未來的不安,來源於金錢的匱乏,她前二十多年從未體驗過,卻在一朝之間體驗了徹底,所以像小魚這種從小就被金錢所困的人,她的不安是伴隨著自己無處不在的。小魚給她挪了點地方,兩個人擠在小小的病床上,這是餘西樓自出事以來第一次和彆人同睡一個被窩,當然,除了她兒子餘生。她已經很久沒有朋友了,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害怕交朋友,可是小魚卻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真誠,所以她打算試試。小魚睡得時間太久了,有些睡不著了,於是便說起了自己的故事,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長大的事,和李釗一起工作的事。她仿佛許久許久不曾向彆人訴說自己的心事似的,偶然遇到了一個人肯聽,她便恨不能把肚子裡的一切秘密告訴這個人。這一點,和曾經的餘西樓很像。餘西樓想,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意外地覺得小魚很親近,意外地想要和她做朋友。兩個人說話說到餘西樓撐不住睡著,好在是單人病房,不會打擾彆人。其實餘西樓也沒做什麼,她隻不過讓小魚感到了心安,所以變得輕鬆,也很快睡過去了。李釗早上來得很早,餘西樓還是被他的開門聲吵醒的,跟在他後麵的還有傅岫。傅岫給餘西樓帶來了換洗衣服,也帶來了早飯,而小魚純粹是因為香味醒的。餘西樓還沒來得及吃早飯,謝瑩的電話就打來了:“你收到什麼奇怪的電話了嗎?”她開口就是這句,餘西樓一臉懵逼的時候,謝瑩又暴躁地問道:“我問你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電話,比如問昨天我在哪裡?做了什麼?”餘西樓心裡了然,想必傅安已經找她了。“沒有啊。”餘西樓裝傻道,“你昨天不是在家裡吃晚飯就休息了嗎?為什麼會有人問我這個?”謝瑩沒回答她,隻又問道:“那……傅總找你了嗎?”“嗯?”餘西樓疑惑,“傅總?傅安嗎?”“不然呢?你不要廢話,你就告訴我,他找過你嗎?有沒有問你我昨天做了什麼?”“沒有啊,你昨天做了什麼嗎?”她繼續裝無辜。“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對了今天要是上班遲到,罰雙倍工資!”“為什麼……”餘西樓為什麼還沒問出來,對麵已經掛了電話了,餘西樓無奈地放下電話,好在這個醫院離公司很近,隻隔著兩條馬路,走路八分鐘就到。她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早餐,然後又叮囑了小魚幾句,和幾個人道了彆,往公司走去。不知道為什麼,這是她上班最愉快的一天,她知道自己已經在複仇中有了快感。到公司的時候,謝瑩已經把自己的屋子砸得一乾二淨了,亂七八糟一大堆,餘西樓裝作驚訝地問這是怎麼了,隨後急忙打掃起來。張玉也是氣得不行,也不避諱,當著餘西樓的麵便說:“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啊?謝瑩?你怎麼能……能讓人拍到這種照片呢?上次宋名城的事情,你還沒長記性嗎?啊?你到底怎麼回事啊?”“煩死了!你能不能彆再說話了?真的煩死了!我怎麼知道會被照這種照片,傅安已經開始捧彆人了,你沒發現嗎?我不給自己找個退路,我以後怎麼辦?你想過嗎?”“那你!那你也不能這樣啊!你這樣,傅總怎麼想,你不想在雲騰混了嗎?”謝瑩喘了口氣,似乎微微冷靜了下來,她坐在椅子上,慢慢道:“那倒不至於,混不下去倒不至於,畢竟我又不是隻靠著這張臉待在你們傅總身邊的,你們傅總沒辦法丟棄我的,至少現在不行。”她看著張玉,露出得逞的笑容。張玉一直都知道謝瑩和傅安之間有秘密,不止是男女關係那種的秘密,還有更深層的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但是謝瑩現在的態度絕對不行,傅安雖然看起來是個溫柔多金不會為難人的人,但是他的狠厲張玉是最清楚的,謝瑩以為自己憑借著某種原因可以待在他身邊為所欲為,但是若真是觸到了傅安的底線的話,隻怕什麼秘密都救不了她。傅安能用一百種辦法讓她身敗名裂,然後從這個世界上悄無聲息的消失。然而儘管謝瑩表麵上看起來並不怎麼在意傅安那邊,其實餘西樓知道,她內心還是很慌張的,沒有人比謝瑩更了解傅安了,她隻不過是想暫時穩住張玉,讓她不要慌張,免得自亂陣腳。但是謝瑩不知道,張玉是跟著傅安最久的人了,傅安把她安排在謝瑩身邊,就是為了盯著她,讓她不要有其他想法。見謝瑩不斷地摁著手機,餘西樓借故收拾桌子勉強看了一眼,頭像不是傅安的,想必是找“那位”說明情況了吧。沒過多久,傅安便傳消息過來,讓謝瑩將手裡的工作全部停下,他下午回國,到時候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談。謝瑩聽見消息自然慌張,但是她也不知道具體怎麼辦,隻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人身上,指望他和傅安能碰個頭,簡單解釋一下,如果兩方能合作的話,興許傅安也不會那麼生氣了。但是這邊的人完全不接著茬,他壓根沒理謝瑩。這都要怪謝瑩,太過莽撞,查人時候查背景不深挖,不知道兩家本身是有些矛盾的,要是能合作,那真是能稱作世紀大破冰了。比起謝瑩,或許傅安更為慌張,他們兩家對立已久,隻怕謝瑩萬一說出來什麼不該說出來的,他被那邊的人抓到了把柄,那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所以,他才會立刻放棄國外的生意,直接奔回來。這一次,傅安打算給謝瑩一點教訓才行。等到餘西樓收拾好謝瑩的屋子,謝瑩已經從暴怒的情緒中慢慢冷靜下來,現在她明白了新勾搭上的人是不肯救她的,她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還是傅安,所以,她打算跟傅安好好道歉。然而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接到了新勾搭的人的電話。金躍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看著滿屏的傅安和謝瑩的親密照,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雖然身為圈裡人,多少知道一些這些人背後的勾當,但是這麼直觀地感受到,還是讓他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謝瑩就是個小明星,玩一玩也無妨,卻沒想到這一玩還給玩上了對頭的情婦。金躍年紀不大,但是和哥哥關係好啊,哥哥把持公司時間不短了,最看不上的就是圈裡出了名的衣冠禽獸傅安,他聽他哥說,這東西什麼事都乾得出來。這下變得有意思了,他本來不打算再搭理謝瑩的,這下子,看來還是有搭理的必要的。謝瑩接到金躍的電話,一下子就變得委屈又可憐了,對著比自己小的男人,一口一個金先生,一口一個好哥哥,金躍索性把手機放在桌麵上,安撫道:“彆怕,這事我來解決,實在不行我找我哥解決,雖然我們一向不怎麼和諧,但是這點麵子,相信傅總還是會給的。”謝瑩見他有幫襯的意思,覺得自己可能在金躍的心中還有點地位,於是便得寸進尺地問道:“你剛才怎麼不回我消息啊,我以為你不肯跟我聯係了呢。”金躍道:“怎麼會呢?我才出道,往後圈裡的事情還得靠你的名氣呢,你現在可是娛樂圈有名的玉女,比我可厲害多了,我怎麼敢不跟你聯係呢?”隔了會兒,他又補充:“我剛才和我哥視頻電話,沒看到手機,我們正在說那個新綜藝的事情,對了那個綜藝好像你們那邊也派人去了,我還專門看了看不是你,怪遺憾的。”謝瑩提起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傅安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十八線的小模特,一進公司立馬各種資源都跟著來了,其他的小代言什麼的也就罷了,謝瑩也不稀罕,唯獨這個綜藝,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綜藝嘛,又不怎麼累,還有劇本,一行人吃吃喝喝,在鏡頭麵前表現一下就好了,對於工作內容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存在了,但是卻意外地吸粉。她現在雖然粉絲挺多的,數據也很不錯,但是黑粉也多,作品雖然有,但是拍起來累不說,她的過去式演技,也慢慢地不被眾人所接受了。所以她不得不趕緊趁著自己還有熱度轉型,如果能成為這個綜藝的常駐嘉賓,那麼她至少有一段時間不用為自己的人氣下滑發愁了。傅安不養廢人,她知道的,她也不想當廢人。可是就在她興致勃勃地做準備的時候,傅安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將這個名額給了那個新進公司的小明星,這怎麼能讓她不生氣呢?不過,雖然傅安沒把機會給她,但是恰巧做這個綜藝的製作人和她是老相識了,她在圈子裡對於有人脈的長輩還都挺敬重,所以這個人對她印象很不錯。她千方百計打探之下才知道這個綜藝的最大投資人竟然是“金典”,而且不為彆的,這個綜藝就是金典的老總為剛剛出道的弟弟量身打造,讓他漲名氣的。所以,她才動了去求金躍的心思,沒想到金躍出道沒多久,卻是在圈子裡混久了的,什麼都知道,兩個人都多久就上了床。但是因為不太清楚金躍的心思,她也沒敢直接說,以為來日方長呢,誰知道一開始就捅了馬蜂窩,不僅把自己蟄了,還連累了金躍。可天無絕人之路,她怎麼也沒想到,金躍竟然不介意這件事情,甚至還願意動手幫她,而且還主動提出來了綜藝這件事。謝瑩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一半,她委屈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我們總裁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這個十八線的人去,也不怕丟我們的臉。”“哎,那也沒辦法現在已經定下來了,你也彆太認真了。”謝瑩一聽,敢情金躍的意思,是也勸她放棄,她微微一頓,隔了會兒撒嬌說:“可是我也想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