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沅被推著靠在牆上。何彬在吻他,發了瘋一般的吻她,如果所有感情的問題能通過身體的熱情解決,是不是一切都會簡單了?可是激情會褪去,最後剩下的,依舊是滿地狼藉。阮沅沅的裙子再次被撩起,她的眼前,是滿目裙子的刺目的紅。她望向牆、望向天花板,隨即眼睛閉起,內心的苦澀,就交與身體的放縱?何彬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似在訴說他的不甘、他的無奈。阮沅沅的眼淚落了下來。那個笑容乾淨的少年、那個驕傲沉默的少年,他在香港這幾年,也有他的困苦,他的無奈吧?曾許驕傲的少年們,為什麼都要在現實前,撞得頭破血流吧?阮沅沅的手被折疊在胸前,她的臉擠在櫃子?和門畔的角落裡,在他的攻擊中,身體瑟瑟發抖,感官刺激下,她的身體和靈魂一起沉淪。……喉嚨的微癢,隨即胃部劇烈地收縮,阮沅沅猛地推開何彬,衝向衛生間,乾嘔了幾聲,卻隻有酸水吐出。何彬站在那兒,扶著牆,胸口起伏,表情陰晴難定,過了許久才問道:“你……怎麼了?”阮沅沅回過頭,眼睛兀自水淋淋的,卻偏偏硬了心腸,惡言相送:“你讓我惡心!”何彬原本關切的眼神,被她毫不留情的言語,蒙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霧。阮沅沅起身,緩緩走回他的身畔,她的表情變得冷漠,“何彬,就當舊夢重圓,一場幻夢,總歸有夢醒的時候。”“不,我不要——”何彬的聲音有嗚咽之聲。阮沅沅如現在那兒,短短幾分鐘,她好似恢複了冷靜。阮沅沅走到廚房,倒了杯熱水,自己喝下了,然後又倒了一杯,回到臥室遞與何彬,平和地 說道:“都渴了,喝杯水再說吧。”何彬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而阮沅沅隻是麵目平靜地看著他,眉宇間似還帶著一絲關切,“喝了水,我們好好談談吧。”何彬確實口乾舌燥,於是就接過水,慢慢地喝了下去。阮沅沅注視著他,挽著他的手,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何彬,你知道嗎?我現在看你,還是有種幻覺,好像我們還是在讀高中時的我們……如果那個時候我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戀愛、畢業,和我們其他同學一樣,在小城工作,我們會不會成為平凡而快樂的一對夫妻,成為他們羨慕的同學情侶?”何彬聽她說著,她的聲音仿佛有種催眠的力量,讓他的眼前不住暈眩,他喚了一聲:“沅沅……?”而阮沅沅的麵容在他眼前無限擴大,驀然又幻化成她十七歲戴眼鏡童花頭的模樣,而她淒楚一笑:“可惜,人生不能重來,一切沒有如果。”何彬想要張嘴反駁,可是舌頭如有千斤重,而眼皮子無比沉重,漸漸地,阮沅沅說的什麼都聽不到了,他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何彬,何彬……?”阮沅沅叫了他兩聲,聽不到他的回答,她意識到什麼,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然後起身,扶著何彬讓他在沙發上臥倒,從臥室挪了一床空調被子給他蓋上。阮沅沅去廚房,將剛剛自己碾磨的感冒藥片碎片拂去垃圾桶中,然後到房間,將自己的衣物收拾到行李箱裡。阮沅沅拖著箱子走向門廳的時候,眷戀不舍地回望了何彬一眼。——何彬你說得沒錯,我碰到問題不會解決,隻會逃跑,我是個懦弱而膽怯的人,我不知道我們再相處下去,會不會愈發的崩壞,你不再是我記憶中的何彬,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現在的你,甚至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還認不認識你……~~阮沅沅坐在公交車上,北京城大,路漫漫,而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她想,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她追隨著陸昊來到這裡,做著一份她並不喜歡的工作,而後輾轉遇到了何彬,因為她的世界總是隨著彆人,所以一次次地逃離、遊蕩,如同一條野狗。公交車上報站——終點站,北京火車站。她有些恍惚,原本是開開心心計劃著和何彬一起坐高鐵回家的,甚至連火車票都買好了,可是哪裡知道會落得個形單影隻,這樣可憐的結局。阮沅沅起身,驀然覺得腹痛,如同大姨媽來的一般陣痛席卷了身體……她踉踉蹌蹌下了公交,意識模糊的時候她拿起手機,隨手落下一個號碼……~~~陸昊趕到的時候,阮沅沅已經躺在病床上掛針了。她看見他,虛弱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在這個北京城也不認識什麼人了,隻能麻煩你了。”陸昊看著她慘白的臉,又看著擱置在旁的行李箱,不由自主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阮沅沅苦笑,卻岔開話題,“你是不是要和趙嬌回家了?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找個中介租個便宜的房子,我估計過年我是不能回家了,得在北京城待一陣了。”“你和何彬吵架了?”陸昊小心翼翼地問,“之前——那些八卦說的是真的?”阮沅沅眉頭一沉,卻沒說話,隻從隨身小包裡拿出張卡遞給陸昊,“卡的密碼是191514,裡麵的錢足夠付三個月的房租了。”阮沅沅的語焉不詳,陸昊愈發焦急,“沅沅到底怎麼了?”阮沅沅不想提,偏偏護士走過來,看了一下她的病曆卡,轉身與陸昊說:“她懷孕七周了,懷孕初期年輕人注意點,不要有劇烈性活動,現在她在黃體酮保胎,注意去建卡,讓她多休息。”陸昊聽完愣愣的,等護士走開,才問道:“你懷孕了?”阮沅沅無奈苦笑,“我其實也就打你電話的時候才知道,我還以為我是大姨媽來了呢!那個時候隻是怕自己暈過去被人打劫才給你打電話,不過還好,我叫到車來醫院了,我才知道我懷孕了。”“何彬不知道?”阮沅沅又是苦笑,“陸昊,我知道現在麻煩你特彆不好意思,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了。”“你和何彬到底怎麼了?”陸昊想著上次看到他們,明明戴著戒指,開開心心,卻不知道怎麼轉眼就是這般場麵。“謝謝你沒嘲笑我。”阮沅沅凝視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道,“說來可笑,我也是和你們一樣,從那些八卦號上知道了何彬的事,他和洪雯在拉斯維加斯注冊了,他和莫倩倩還有過個孩子。”陸昊氣得差點沒跳起來,“他這是在騙你?”阮沅沅歎口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但我知道這年我是沒法回去過了。”“你打算……”阮沅沅此刻的神情很冷靜,她說道:“艾華我是沒法再回去了,這個孩子……我當然也沒辦法留,趁著年關我得約個手術,至於以後的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般情形前,陸昊反而不能做到她這般決絕平靜,“你想好了?你不打算和何彬談一談,這個孩子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阮沅沅搖頭,神情有種決絕的凜冽,“我想,他本來就是不要孩子的……”她眸色一黯,想到了他每次都做好的措施,除了那一次……,而她再次致歉:“而我做這些,必須要有人幫我,所以實在對不起了,陸昊,我大概也讓你過不了一個好年了。”“我們之間乾嘛要說些?”陸昊看她臉色慘白,內心湧過心疼,伸出手,輕撫她的額頭,再次說道,“我說過,無論如何,我們的都是朋友。”阮沅沅的眼裡湧起淚水。人生艱難,幸而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