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沅先斬後奏,改了機票的時間,直接飛回了上海。在飛機上的時候,阮沅沅兀自抱著胸,胸口起伏,許是曾經的感情,她對何彬犯下與陳宇一樣的錯感到更加生氣、更加失望。——難道在香港這兩年他就是這麼過的,他和莫倩倩分手也許根本是因為他在香港另覓新歡,根本不是菲兒以為的和自己有關。阮沅沅這麼想著,就更加生氣了。阮沅沅回到上海,打開手機時,有何彬的三個未接電話,她生氣地刪了記錄,沒有理他,她拖著行李,坐上大巴車,默默地往住處回去。阮沅沅到住處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她摸出鑰匙打開門,想也沒想就拖著行李往臥室裡走去。陸昊在臥室裡。不僅僅他一個人在。當床上的兩個人受驚分開彼此的時候,阮沅沅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一個醒不來的噩夢裡,剛剛是逃離了變成禽獸的初戀的魔爪,結果就看到了現在的男朋友出軌了。原來不過是疑似精神上的出軌,現在真正在眼前的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出軌!床上的女生跳起來。阮沅沅看得清楚,就是那個長得有幾分像林菲兒的女孩兒,幸好她衣衫完整,否則阮沅沅真怕自己眼睛生瘡。阮沅沅退了一步,在她人生中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麵,在那瞬她真是無語的情緒超過了憤怒,大腦皮層甚至都還來不及反射出悲傷來,隻在思考著自己是不是還不如在成都?!陸昊的上身卻是赤著,他的臉泛著紅,身上散發著渾濁、難聞的酒氣,他坐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才似反應過來,大著舌頭說道:“沅沅……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出差一個禮拜嗎……?”阮沅沅氣得甚至能樂起來,她把行李往旁一扔,叉腰冷笑著說道:“你是巴不得我晚回來對吧?就這麼不巧,我偏偏現在回來了,看到你們在偷情了對吧?”陸昊似要站起身,伸出手去挽阮沅沅,可他身子太重,晃了一下就又跌坐在床上。“學姐你誤會了……”女孩兒立在牆角怯生生地說道。阮沅沅冷眼瞧著她,心想這會兒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在等什麼呢,等著自己歇斯底裡毆打她,然後再激起陸昊的憐憫?——自己才不會隨了這對賤人的心意!“看來我真是回來的不是時候,我走了,你們繼續。”阮沅沅覺得自己臉上已經有淚了,可是她的嘴角卻倔強地揚起來,維持著個冷笑的弧度。“沅沅,我——”阮沅沅覺得自己心口有種鈍刀子割著肉的聲音,卻原來自己這些年的青春到底是喂了狗,她跟著他來到北京,可是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阮沅沅拖著箱子,不管不顧地往外走去。陸昊終是掙紮著站了起來,他推開那女孩子意圖挽他的手,上前拉住了阮沅沅的胳膊,他的身上有酒氣,而眼中有灼熱。阮沅沅仰著臉,隻是看著他,眼淚到底是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她沒有說話,可是眼睛裡分明有著傷痛,她在無聲地質問:——陸昊,你這樣對我,又算什麼?在阮沅沅這樣的眼神逼視下,陸昊拽著她的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阮沅沅閉上眼,她隻覺得痛徹心扉的絕望,陸昊的退縮已經承認了他的錯誤,以及他的選擇。阮沅沅輕輕側過臉,再睜開眼的時候,眼淚已經不再往下流。“陸昊,你個王八蛋!”她摸到脖頸上的紅線,那上麵掛著大二那年他送自己的那個墜子,她咬一咬牙,用力將墜子拉了下來,狠狠砸到他麵前。陸昊望著那個墜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一瞬他的麵孔是震驚的,瞳孔有一瞬放大,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陸昊,我們之間完了。”阮沅沅轉身。這曾是她生活了兩年零一個月的家,而從此之後與她再無瓜葛。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她的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地紛湧而出。~~~阮沅沅叫了輛出租車。“小姑娘,你要去哪兒?”當司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阮沅沅卻愣住了。——是啊,北京城那麼大,可是她卻能去哪兒?最終,阮沅沅隻能拿出手機,搜索了一家快捷酒店,訂好房間後讓司機往這個地址開。在出租車上,阮沅沅已經完全不想哭,卻無法遏止住自己往下落的淚。那司機也是見多識廣的,看這麼個小姑娘在自己車上,拖著行李,也不說話,隻是哭,當下勸解道:“小姑娘啊,彆哭啦!人總是有很多難關,熬過去就是啦。你知道我這每天開車,開12個小時能賺多少錢嗎?”阮沅沅正是難過,哪裡有心思回答這問題,可她知道對方也是好心,就隻能順著他的話題說道:“多少?”司機哈哈一笑,“像今天,在接你之前和彆人蹭刮了下,雖然車子投了保,可是公司一定會扣錢,所以今天就什麼也沒賺著,還倒貼了200元,可是偶爾啊,碰到個人要去郊縣,那一趟賺得就多啦!”雖然是件小事,可是旁人指不定會埋汰一陣,隻這司機信口說來,語氣中還帶有幾分愉悅,倒似今天他就已經賺到了這份錢似的。“開完你這趟我就回家啦,我那老婆子一定煲好湯在家裡,我跟你說,我那老婆子做菜不行,燒湯是一把好手,那口子烏骨雞湯是我最愛喝的。”阮沅沅在他的訴說下漸漸停止了哭泣,她的眼裡有了光,輕聲說道:“你們感情真好。”“其實也沒多好,平日裡也會吵架,她會說我一個破開車的,跟了我一輩子也沒什麼錢,而且結婚了也買不了新房。可是人這輩子嘛,說好過也好過,難過也難過,反正啊,熬熬也就過去了。小姑娘,你還年輕呢,碰到什麼事也彆太放在心上,很快也就過去了。”阮沅沅輕輕一笑。——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是好心人多些。就像在這個冰冷的晚上,一個陌生的出租車司機隨口的安慰,卻讓阮沅沅心裡舒展了不少。阮沅沅從出租車那下來的時候,心情已經平靜不少。——就像她在高中的時候,覺得解不開那道物理題,整個世界就要坍塌了一樣,可是走過那個時候,回過頭來,那隻不過是人生中一個小難題而已。阮沅沅在服務台登記好姓名,拖著行李箱來到房間,拿出手機,才發現何彬和陸昊兩個人的名字在未接電話和未讀信息在手機上交替出現,可她完全無心去預覽,而隻是關了手機,洗了個熱水澡後躺在床上。夢裡。何彬和陸昊的麵孔交疊出現。“沅沅!”分不清是誰的聲音。而她在夢中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