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秒,周嘉月才心虛地開口,“沒有。”他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冷霜:“我不覺得我們倆的距離有多近,我也根本不會和你保持距離,因為我認為我們倆之間不需要。”“江冽,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哪裡不好了?”江冽有些激動地走過來握緊周嘉月的手腕。周嘉月因為他的舉動也有些生氣,她狠狠甩開江冽的手,卻無濟於事,他力氣大得嚇人,自己根本就掙脫不開。“江冽,你鬆手,你知道外麵的人都是怎麼說我們的嗎?”江冽眉頭展開,臉上的猶疑全都消失殆儘,他剛剛上樓的時候,也聽到了樓下大群八婆的談論內容,主角就是他們倆。“果然你是因為彆人的閒話不願和我繼續來往?她們不過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婆,你那麼在意乾嘛?”周嘉月看著他,麵無表情,鄭重地點了點頭,“江冽,我們不同,你可以不懼流言蜚語,可是我怕,這個社會對女人總是要比對男人苛刻得多,並且我很快就會有男朋友,要開始談戀愛,結婚,生子,身邊總出現一個你,會讓我未來的男朋友誤會!”江冽眼神陰冷,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息,他握緊拳頭,手上青筋暴起,然後狠狠往牆上砸去,轉身走了出去。周嘉月看著他的背影,咬緊下嘴唇,心裡有一絲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門壞了,這晚嘉月睡得很不安穩,心裡又擔心江冽,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淩晨四點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壯起膽子打開虛掩的門,驚訝地發現江冽就睡在門口。他靠在牆邊,閉著眼睛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黑暗中,周嘉月慢慢蹲下來,接著微弱的光端詳江冽英俊的側臉,心有些隱隱作痛,伸出手想撥開他搭在眸上的碎發,可是手到半空之中又放了下去,許是這夜色太過於撩人,鬼使神差地,周嘉月竟然俯身下去輕吻了一下江冽的唇角。做完這一切,自己都被嚇到了,她瞪大雙眼,連忙用手背擦了擦嘴,慌不折路地跑進了門,心臟跳動頻率極快,像是要從嗓子口出來一般。夜色幽重,黑暗中,江冽緩緩睜開眼,鼻尖似乎還縈繞了她身上的清香。剛剛,阿月她,吻了自己?周嘉月幾乎是一夜無眠,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心中悄然蔓延,為什麼她會吻江冽,自己是鬼迷心竅了嗎?一直以來不是都將江冽看做弟弟嗎?她怎麼做了那樣的事情?瘋了,真是瘋了!早上起床時江冽正好從外麵走進來,隻深深看了周嘉月一眼,一言不發,拿出各種工具修理起昨晚被他撞壞的門來。周嘉月側過身,餘光卻一直落在江冽身上。他很專注,動作也很嫻熟,沒多久就將被他弄壞的門修好了。修完之後,江冽依舊是一言不發走出了周嘉月的家,還順手將門給她關上了,像是絲毫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周嘉月一開始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他們倆的關係,一定要漸行漸遠才好。早上剛到電視台,嘉月就和許連城打了一個照麵。許連城這次沒有像平日裡一樣點個頭便走,像是有要緊事一樣特地叫住了她。“晚上一起吃個飯。”周嘉月剛想拒絕許連城開口說道:“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什麼事?”許連城大方地笑了笑,笑容裡似乎還包含了什麼其他的意思。“我要結婚了。”“結婚?這麼快!”周嘉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吃驚,她還記得以前看《圍城》,裡麵寫到:結婚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麵的鳥想住進去,籠內的鳥想飛進去。畢竟她以為,像許連城這樣的花花公子,天生放浪不羈愛自由,不玩到四十歲壓根就不會考慮踏進圍城的事,沒想到他居然和自己說要結婚了,還是這群大學朋友當中結婚最早的。晚上下班之後周嘉月準準時赴約,吃完飯後許連城又提議兩人一起去江邊走走。江風很大,吹到身上還有些寒意,周嘉月不禁打了個寒戰,不遠處是一座大橋,橋兩邊都是明黃色的路燈,在夜幕襯托下更顯得明亮璀璨。周嘉月喜歡這樣的夜景,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月月……”許連城冷不防地開口叫她。“啊?”周嘉月抬起頭,有些不明所以,甚至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吃完飯之後要和他來江邊散步,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對了,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嗎?”許連城的臉色不再像往常那樣輕鬆平常,似乎是覆上了一層霜霧,看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月月……其實我以前……嗯……喜歡過你……”周嘉月愣在原地,驚訝地“啊”了一聲,不可置信地問道:“師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大學時身邊校內美女環繞,喜歡她一個土包子?許連城抬頭望了望天幕,輕歎了一聲氣,“月月,一直以來,你都沒有察覺到嗎?”周嘉月點頭。一直以來,她確實沒有想到過這一點。許連城喜歡她?這話要是被以前的何言妃聽到了,保準要扒了她一層皮。雖然大學時兩人關係確實比較近,不過他一直都有女朋友,而且換得特彆勤,基本上沒有什麼空窗期,畢竟他那時可是將何言妃都給拒絕了,現在突然說喜歡自己,周嘉月還覺得很懵。“師哥,你等一下,我現在腦子有些亂,”周嘉月停下腳步,從容地正視他,“我記得師哥你一直都是有女朋友的,突然說喜歡我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甚至懷疑你在和我開玩笑,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麼這麼久從來沒有說過呢,畢竟喜歡這種事算不上什麼難言之隱吧!”許連城笑笑,眼底有些哀傷:“以前朝夕相處時沒有發現,去了美國自己才意識到這一點的,其實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偏偏會對你念念不忘,畢竟,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倒是誠實。兩人的視線交彙,許連城微微眯起眼眸,隻覺得周嘉月的目光沉著冷靜,心下立刻猜出她會說什麼話了。周嘉月思忖片刻,終於開口:“師哥,我覺得你其實不喜歡我。”“嗯?”“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怎麼可能還心安理得地和彆人在一起?師哥,其實你不喜歡我的。”許連城對此無力反駁。周嘉月繼續:“我覺得可能大學的時候,你光環繞身,身邊出現的女孩最後都會被你吸引,可是我是個例外,我從來隻將你當成兄弟,沒有絲毫愛慕你的意思,所以,你覺得不甘心。”許連城怎麼也沒有想到周嘉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字字鏗鏘,一擊即中,讓他說不出話。隔了好久許連城才說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不過我今天說出來這些,心裡覺得挺輕鬆的。”周嘉月俏皮地笑了笑,語氣十分輕鬆,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婚禮定在什麼時候?”“定在明年五月初五。”“怎麼不帶一張喜帖過來?”許連城有些不知所措,“時間還早,沒有準備喜帖。”“那你下次見麵可彆忘記了。”“好。”許連城看著她溫柔的笑顏。“新娘是個怎樣的人?”“她很好,也很適合結婚。”好到自己一次一次地麻痹自己,甚至不敢和她說出自己內心的話,因為害怕傷害她,所以一步錯步步錯,落到了今天這樣騎虎難下的田地,可能都是自己已咎由自取,曾經肆意傷害她人的感情,現在遭到了報應。“以後要好好對師嫂啊!”“我會的。”“恭喜你啊!師哥。”她的語氣雲淡風輕,倒是讓許連城的心漸漸沉重了起來。“好。”“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送你。”周嘉月連忙拒絕:“不用了,離我家不遠,趕快回去陪新娘子吧!”“月月……”許連城看著她的背影,原本很疼的心像是突然痊愈了一般不疼了。果然還是賭輸了,她對自己半點意思都沒有,從她的臉上除了些許的震驚外,沒有悲傷,亦沒有難過,她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毫無波瀾。周嘉月這樣的反應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了。許連城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難過的,可是他沒有,反而很意外的鬆了一口氣,看著周嘉月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都煙消雲散了。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屏幕上的備注是“親愛的”。他又抬眼看了一眼周嘉月的背影,發現早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了。或許她說的是對的,自己可能並不喜歡她,僅僅隻是不甘心而已。人終歸都是薄情寡義的,哪有那麼多的癡情種?他自己最了解自己,也並不是個癡情種,而周嘉月確實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許連城接起電話,語氣溫柔:“親愛的,在忙呢,我馬上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