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周母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她馬上接起來。“王阿姨，我媽現在在哪個醫院，我馬上趕過去。”電話那頭的王阿姨吞吞吐吐：“那個嘉月啊！你媽現在在家呢，你快回來吧！”“啊？”周嘉月一臉疑惑，火急火燎地打車回到了家中，敲了敲門，沒想到是周母給她開的門，她看到嘉月，臉上什麼喜悅的神色也沒有。“媽，王阿姨不是說你摔倒了正躺在醫院嗎？”周嘉月走進屋，鄰居王阿姨也在。“媽，這是做什麼？”周嘉月語氣有些不耐煩，可是麵上依然平靜。“什麼做什麼？我要不騙你我進醫院了，你能這麼輕易回來？”“用這招來騙我回來？”周嘉月有些無可奈何，換了鞋，將包隨意地扔在沙發上，心裡有些鬱結，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嘉月，我這個侄兒是個美國海歸，回國後就自己創辦了一個投資公司，和你在一個城市，年紀有為，人品相貌都出眾，就是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女朋友，他爸媽和我都急得很，這不，你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我尋思著你們年齡相當，認識下做個朋友也無妨，他也是今天回來。”周嘉月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心裡卻隻有苦澀。王阿姨話說完還沒多久，手機就響起來了，她扯著嗓子：“誌偉啊，你快到啦？那好好好，餐廳早就訂好了啊，小周也到了，好好好，我們馬上就來。”周母對此很是上心，連忙湊過去詢問具體情況。“來了啊？”“來了來了，說是餐廳也訂好了，讓我們現在就帶著嘉月過去呢！”周母喜得合不攏嘴，拉起沙發上的周嘉月：“嘉月啊，那個小陳也到了，你們兩個趕緊去見上一麵，人家是公司老總，大忙人呢！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即便心裡很不情願，嘉月也沒有辦法，隻能和周母一同去了定好的餐廳赴約。進餐廳，遠遠地便看見窗邊座位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很是欣喜地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姑媽，這裡。”周嘉月才走進便聽到那男人驚訝的聲音：“姑媽，我和嘉月真是有緣分，早上在候機室她就坐我旁邊呢！”她停到那男人的話才抬頭，驚奇地發現此人竟然就是早上在候機室同她一起看電視的男人。王阿姨一聽這話連忙給周母使了個眼色，驚喜地說道：“那可真是有緣分呢！”“嘉月你好，我是陳誌偉，今年剛剛滿了28歲，”他說著朝周嘉月伸出手來。周嘉月禮貌回應：“你好，我是周嘉月。”相親的開始，總要進行這些毫無意義的自我介紹工作，周嘉月習以為常，甚至輕車熟路。席間周母和陳誌偉談得很是愉快，好像明天就能安排周嘉月嫁過去了一樣，周嘉月倒是很心不在焉。不知道江冽後麵的比賽怎麼樣？她緊抿嘴唇，眼神瞟向窗外，看相互攙扶滿頭銀絲的老夫妻過馬路，心裡倒是隱隱有了一些感慨。“嘉月，待會兒我們一起看電影怎麼樣？”周嘉月一直看窗外看得入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嘉月，我們一起看電影吧？”坐在旁邊的周母見她出神，怒火中燒，可是在小陳麵前不好表露出來，連忙用胳膊肘狠狠戳了戳周嘉月的胳膊。她這時才回過神來，妝容精致，一張臉上全是茫然。“什麼？”陳誌偉也不生氣，很有涵養地重複了一遍，還不等她說話，周母就率先答應了。“好好，看電影好，年輕人看電影增進感情，你們看完電影還可以去那邊新修的廣場逛逛街。”王阿姨臉上也快笑出褶子來了，愉快地附和：“看電影好，看電影好！”暮色四合，街邊的路燈早早地就亮起了，周嘉月打了個車送周母和王阿姨回去，陳誌偉結了賬，匆匆從餐廳走了出來，站在周嘉月的旁邊。秋風微涼，吹亂了嘉月的發絲，陳誌偉很是體貼，小心翼翼地幫她將鬢邊發絲刮到耳後，這個曖昧的舉動讓周嘉月極其不自在，連忙退後兩步。陳誌偉見狀連忙表達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嘉月，我剛剛看你頭發亂了，下意識就想幫你弄好，沒有冒犯的意思，不要介意。”周嘉月大度地笑笑：“沒事。”她這時才仔細打量陳誌偉，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麵容端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樣子便是一個有為青年。“嘉月，我一直有個問題，姑媽說你是獨生子女，但是今天才機場，你說在看你弟弟的比賽……”“那……不是我親弟弟，”周嘉月迎上他的目光，“是我的鄰居，也算我看著長大的。”陳誌偉了然地笑，也不好再多問。兩人隨後一起去看了電影，票是他買的，美國大片，特效一流，影廳裡打打殺殺的聲音不絕於耳，周嘉月對這種大片沒什麼興趣，全程強忍著困意看完了。看完電影兩人並肩走在廣場上，晚上氣溫驟降，周嘉月隻穿了一條無袖連衣裙，冷風一吹，冷得有些發抖，陳誌偉注意到了這一點，很是體貼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沒事，不冷。”周嘉月看著廣場上跳著鬼步舞的少年，突然想起了江冽，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乾嘛？等會回去之後再給他打個電話。“嘉月，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周嘉月正準備開口說這事，他先提出來倒省了。“沒事，這裡離我家不遠，我打車回去就好。”“那怎麼行？讓女士獨自回家，不是紳士所為。”就十分鐘車程，並不遠，到了小區門口周嘉月下車致謝：“陳先生，謝謝您今天送我回來。”陳誌偉從車窗處冒了個頭，“嘉月，不要叫我陳先生，這樣顯得太疏遠了，叫我誌偉就好！”周嘉月點頭，然後目送他的車消失。走了之後，周嘉月仰頭伸了一個懶腰，持續了足足有一分多鐘。累死了。每次相親都是這樣，全程裝淑女，舉止要得體，就連說話文縐縐，要顯得自己有學識有修養有素質有禮貌，怎麼假就怎麼做，每次都累得自己夠嗆，明明困得要死，卻要強忍著睡意看完一部自己根本不喜歡的電影，明明冷得要死，卻要在他遞來外套的時候婉言拒絕說自己不冷。她現在隻想回到自己家裡，脫下高跟鞋解下內衣帶子，好好躺在沙發上一個小時不動彈。接下來的幾天，陳誌偉都來家裡拜訪，周母喜得不得了，但是周嘉月悶悶不樂，這幾天江冽表現得很好，一路衝進了決賽，在和另外一位對手也就是上屆錦標賽冠軍唐飛的決賽中一勝一負打平。晚上陳誌偉請她吃飯，周嘉月推脫不了隻能赴約。回到家就看見自己母親坐在沙發上，見她回來一臉欣喜地看著她：“這幾天和小陳相處的怎麼樣啊？”周嘉月垂下眼瞼，有些含糊其辭：“也就那個樣吧！”她的話才講完周母瞪大雙眼，語氣也不客氣得很：“什麼叫就那個樣？周嘉月，小陳多好的人，你非得要氣死我是不是？”周嘉月坐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就想說的話。“媽，從我大學畢業開始，你就到處找人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根本不問問我到底喜不喜歡人家，您不累嗎？您不累我累！”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說的話，周嘉月終於鬆了一口氣。周母變了臉，神情很是憤怒，指著嘉月的鼻子：“周嘉月，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我當年就是沒聽你外公外婆的話，嫁給了你爸，我為什麼給你安排這麼多，還不就是不想你像我一樣，年輕時挑挑選選，到最後找到了……”又是舊事重提，這話周母已經在她的耳邊說過八百遍了。周母的情緒一直都很不穩定，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吃藥，周嘉月害怕刺激到她，隻能順著她的話說：“媽，媽，您彆說了，我知道了。”周母怒火中燒，拉起沙發上的周嘉月往門口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快給我滾，我就當從來沒有生過你！”“媽！”她話剛落音，自己便被推出了門外，隨後她的包和鞋也被周母儘數扔了出來。“帶上你的東西，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砰”地一聲，門被狠狠摔上，周嘉月站在門口，手臂隱隱作痛。自從那件事過後，周母就這樣喜怒無常一言不合便會將周嘉月趕出來，都快忘記這是第幾次了。周嘉月很是無力地蹲下來拿起穿好鞋拿上包，轉身的那一刻強忍住眼淚抬頭望望天，心裡苦澀無比。街道上路燈昏暗，往來車輛疾馳而過，晚上的風有些寒意，肆意地往單薄的衣服裡鑽進去，周嘉月拿出手機，看著列表的聯係人，絲毫沒有任何猶豫撥了江冽的號碼過去。隔了很久，江冽才接起電話，氣息略微有些喘：“阿月，我剛剛在洗澡呢！”周嘉月聽到他爽朗的聲音心才稍微安定下來，快速說道：“我明天去看你比賽！”江冽語氣中的欣喜絲毫也掩飾不住，“那你這次可不準再放我鴿子了，明天決賽的最後一場。”“我明早的飛機趕回去，那你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個好狀態啊，我可是一直希望你拿冠軍的，知道了嗎臭小子！”“知道了。”“那你等下就睡覺，不要磨磨蹭蹭的！”“我洗完澡馬上就去，”他倒是很聽話。“這還差不多。”掛了電話後，周嘉月覺得心情好多了。江冽為了接嘉月的電話，匆匆忙忙便從洗澡間裡走出來，隻胡亂地穿了一條短褲，身上的水珠都還沒有擦淨。一想到明天就要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江冽一掃之前的陰霾，臉上笑意更深，拿起浴巾胡亂擦了下身上的水，端個盆就往自己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