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這時下到一樓正好打開,周嘉月拖著一臉鬱悶的小紅走出來。“月月,我心情不好,不,不是不好,我現在心情特糟糕,糟糕得想跳河,想撞牆,想死。”周嘉月“啊”了一聲,“不會就因為許連城有女朋友這回事吧?”“不是,我又不喜歡他,”小紅蔫頭耷腦,“我是想到本女神年輕貌美,奈何沒人青睞,一時心情鬱悶,想喝酒,月月,咱倆今晚去蹦迪不?”周嘉月輕輕嗤笑一聲,“小紅,你彆想一出是一出,蹦什麼迪?明天還得上班呢!”“其實今天還有一件大事。”“什麼大事?”“我前男友結婚了,我們倆是大學同學,今天他結婚,半個朋友圈都在發他婚禮的盛況,以前那麼多海誓山盟,結果他竟然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進入了圍城。”小紅突然抱緊周嘉月,低聲抽泣起來,周嘉月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手輕輕搭在她背上安慰,“小紅,沒事的。”小紅一聽到周嘉月的話,哭得更加傷心欲絕,“月月,我不知道,男人怎麼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連名字土氣也能成為被嫌棄的理由,你說他怎麼可以才分手沒幾個月就火速結婚呢?為什麼我卻要傷心這麼久困在這段感情裡麵怎麼也出不來?”周嘉月輕輕地歎了一聲氣,語氣輕快:“小紅,這答案當初讀書的時候語文課文裡不都教過了嗎?”小紅不知所措,雙眼氤氳著霧氣抬起頭來茫然地“啊”了一聲,“什麼語文課文?”“詩經《虻》啊,忘了嗎?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周嘉月笑笑,之前她轉到這座城市讀高三,很多次背到這句詩時頭痛欲裂,現在終於能心平氣和地念出來了。“對哦!看來男人的絕情老祖宗早就領悟得一清二楚了,還寫成詩告誡我們後人呢!”小紅擦掉眼淚,努力做出輕鬆的樣子,不過眼眶還是通紅一片,“月月,既然我這樣大徹大悟,我們去喝酒吧!講不好還能在酒吧來一段豔遇什麼的,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我就不信我陳小紅會沒人要。”周嘉月摸了摸她的頭:“小紅啊,在酒吧能遇到什麼豔遇?百分之九十隻能遇到色狼!”“月月,求你了,我真的想喝酒,陪我好不好……”小紅可憐巴巴地看著周嘉月,周嘉月沒了法子,隻能應下來,“好好好,我去打車,你在這裡等我!”周嘉月說完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小紅慢騰騰地走過來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路程不遠,不過十多分鐘就到了本市最大的夜店。小紅一下車就開始興奮,她一雙眼放光地看著周嘉月:“月月,趕快進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開始覓帥哥了。”夜店內燈紅酒綠,喧囂嘈雜的音樂聲不絕於耳,裡麵肆意狂歡的男男女女,隨意扭動自己的身姿,各色繚亂的搖頭燈晃得周嘉月眼睛有點痛。小紅坐在吧台前,要了一瓶酒兩個杯子,喜滋滋地給周嘉月倒了一杯然後舉起瓶子就開始喝,嘉月一把搶過她的酒瓶:“乾什麼呢 ?小紅舔舔嘴唇,笑著尖叫了一句:“我今天高興。”聲音淹沒在嘈雜之中,嘉月隻聽了個大概,小紅說完之後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低下頭暗自啜泣起來。周嘉月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小紅接過來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然後又抽出一張擤了鼻涕 。舞台上有人在跳舞,穿著吊帶熱褲,像一隻蝴蝶,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她身上,投下不真實的影子,有很多人圍著她,有意或無意地觸碰她的身體。周嘉月鮮少到這種地方來,這樣喧鬨的環境讓她覺得喘不過氣,旁邊有人醉醺醺地走過去,差點摔倒在她身上,好在周嘉月躲得及時,那人直接摔倒在地上。小紅放下酒杯,看著地上的人有些發愣,周嘉月也有些不知所措,那男人昂起頭,胡子拉碴,三白眼吊梢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他一看見周嘉月和小紅,雙眼放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喲,兩個小妞,來這兒玩啊,要不要哥哥陪你玩啊?”那男人一臉色眯眯地看看周嘉月又看看小紅,表情猥瑣得很。小紅沒喝醉,厭惡地皺起眉頭,有些警戒地給周嘉月遞了個眼色,像是在問她怎麼辦?那男人似乎對小紅更感興趣,看著小紅的36D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摸,周嘉月眼疾手快,推開他連忙拉過小紅護在身後。“滾!”胡子男踉蹌了兩下,高聲咒罵了一聲,然後拿過旁邊桌上的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媽的!敢推老子,臭娘們你他媽膽子大?”周嘉月和小紅心裡有些恐懼,想走,可是前麵被那個胡子男擋住,後麵人群慢慢圍了過來,兩人實在不好脫身。酒吧服務生聽到了動靜連忙趕過來時,胡子男滿臉通紅,指著周嘉月破口大罵,聲音蓋過了舞台那邊傳來的音樂聲,“給你臉不要臉,媽的,臭婊子!”他說著想拿起酒瓶往周嘉月頭上砸去,可是手突然被什麼東西製止住。酒吧服務生聲音恭敬懇切“先生,請您不要動怒,有什麼問題我們協商解決……”他話還沒有講完,就看見周嘉月慘白的一張臉。“江冽?”江冽這時才發現此人是周嘉月,他神色一變,揮拳便往胡子男臉上狠狠揍去,那人摔進了人群,江冽依然不肯善罷甘休,整張臉氣得通紅,像拎小雞一樣將胡子男拎起來,又摔回到地上,騎在他身上往死裡打。周嘉月剛剛隻覺得眼睛疼,這會兒腦袋瓜子都快疼爆炸了。她害怕江冽這脾氣一上來,真把那個胡子男揍出什麼毛病來了,連忙過去拉架,此時夜店值班經理也過來了,幾個合夥才將江冽拉開,這場鬨劇不出意外鬨進了警察局。周嘉月進派出所做了筆錄,又賠了些醫藥費,折騰了整整一夜才算將這件事情解決。出來的時候晨光乍現,小紅對此事頗為愧疚,“月月啊!這件事情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大晚上非要拉你去喝酒,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更不會鬨進警察局。”“沒有,小紅,這件事情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拉我去酒吧……”周嘉月說到這裡的時候,話頭一頓,然後望著江冽皮笑肉不笑,“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居然每天晚上去酒吧兼職?”江冽梗著脖子,將頭偏到一旁不說話。“這件事情我晚上回來再找你算賬。”周嘉月扔下這句話,拉著小紅的手匆匆攔了一輛車趕往電視台。江冽站在路邊很久,氣憤地握緊拳頭,皺起眉頭狠狠往旁邊樹乾上砸去。一夜沒睡,小紅疲憊得路都走不穩,站著都能睡著,不過周嘉月因為江冽的事,生了一整天的氣,倒是精神得很。下班之後,她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往家裡趕。周嘉月走到江冽家門口,很不客氣地伸手拍了拍,語氣憤怒:“開門!”隔了好幾分鐘,江冽才過來開門,周嘉月踩著小高跟快步走進去,看著江冽的背影高聲說了一句:“站住。”江冽停下腳步,可也並沒有轉過身來,周嘉月走到他麵前,強迫他與自己對視。“你不應該好好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要去酒吧打工,你有那麼缺錢嗎?”江冽眸光突然變得淩厲,他語氣慍怒:“如果我不在的話,那時的場景有多危險?”周嘉月冷笑一聲:“彆給我轉移話題,這不是你出現在那裡的理由嗎,要是你教練知道你每天晚上去夜店打工,是什麼下場你心裡清楚!”江冽抿緊薄唇,不發一言。周嘉月語氣咄咄逼人:“怎麼,你沒話說了?告訴我,為什麼要去打工?你缺錢可以跟我說!”“我覺得我特彆沒用。”江冽冷不防地說出這句話,語氣還有些哀傷,周嘉月倒有點懵,他自顧自繼續說道:“還要花你的錢我真的覺得自己特彆沒用!”周嘉月心突然軟了下來,她方才那股子憤怒這時候蕩然無存。“江冽……”她輕輕叫了一聲。江冽一夜沒睡,看上去有些頹廢,他鬆開緊握的拳頭,眼眶通紅:“阿月,你相信我,我以後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沒用。”周嘉月長籲了一口氣,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當然相信你。”她說完話,兩人沉默很久,周嘉月終於忍不住再開口:“但是那裡你不許再去打工了。”“我打了人,經理也不會讓我去了。”他語氣裡倒還生出了些委屈的意味。“怎麼?要是經理讓你去,你是不是還想再去?”周嘉月瞪了他一眼,有些憤怒地說道。“沒有,阿月,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再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