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街邊的路燈都陸陸續續地亮了起來。江冽載著周嘉月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路過一家奶茶店的時候,周嘉月匆匆忙忙叫了一聲“停”。周嘉月下了車,到奶茶店裡要了兩杯奶茶,付完款之後提著奶茶走出來,江冽就站在門口,雙手握著車把手等她。買完了之後周嘉月就開始後悔了。“慘了,我記得你應該不能喝這種高糖分的東西吧?”江冽微微挑眉,將周嘉月手裡的奶茶搶過去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就一杯而已,有什麼關係?以後不喝就行了。”周嘉月眼疾手快將奶茶搶了回去:“不行,你一運動員喝這種容易發胖,到時候對你成績要是有影響我豈不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沒事……”江冽說著還要從周嘉月手裡搶過去,可是看到她那樣不悅的眼神,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咧開嘴說道:“你就直說吧!阿月你是不是就想喝兩杯奶茶?”周嘉月理直氣壯拿著兩杯奶茶坐上他的自行車後座,“你以為呢,不然我買著真是給你喝的啊?我就是和你客氣客氣!”江冽嘴角微微勾起,然後腳下蹬得飛快,“你嘴裡一邊嚷著要減肥,一邊還喝兩杯奶茶,你的肉跟著你真幸福!”周嘉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臭小子,再亂說話我揍你!”到家的時候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升起來了,周嘉月下了車,在小區門口竟然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方修櫟。他站在陰暗處,戴著一頂帽子,雖然是明星,可是來往路人也並沒有認出他來的。方修櫟慢慢走過來,聲音有些沙啞:“嘉月……”眼前這個男人江冽曾經有在廣告上見過,依稀隻知道他是一個演員,不過上次在醫院他就看出方修櫟和周嘉月倆個人之間不簡單。江冽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眼神很是不屑。周嘉月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徑直往小區裡走去,方修櫟見狀立馬跟了上去,可誰知道江冽騎著自行車將他攔在後麵,眼神凶狠。“你離她遠一點!”方修櫟自嘲般地笑了笑:“你是誰?”“這個和你好像沒有什麼關係,”江冽輕笑道,“她並不想見你,你看不出來嗎,還想來死纏爛打?”“嘉月,我隻想和你好好解釋之前的事。”方修櫟大叫了一聲。周嘉月募地停下腳步,方修櫟見狀臉上微微露出喜悅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她又拔腿就走。明明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隻要沒人提起,她甚至都不會想起來這件事,為什麼,方修櫟就像個幽靈一樣,要一直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周嘉月爬上樓,突然覺得腳步有些沉重,直接坐在了門口,江冽隨後走上來,看著那樣悲傷的周嘉月,拳頭狠狠握緊,問了一句:“他是誰?”他是誰?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方修櫟時,他笑著遞給她一封信,嘉月等方修櫟走了之後一臉懵逼地問了旁邊人這麼一句:“他是誰?”那時的好友方好枚一臉驚訝地告訴她:“嘉月,你讀書讀傻了吧?連方修櫟都不認識啊,他是元旦藝術晚會上的那個主持人啊!不僅長得又高又帥,成績也超好的,雖然考試考不過你,但是主持唱歌樣樣都會,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周嘉月臉色有些疑惑:“我們學校還有校草,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方好枚戳了戳她的頭:“讀書讀傻了吧?貼吧上個星期剛剛投票選舉出來的,方修櫟可是以325票遙遙領先!”周嘉月更加不解了:“那他給我這個乾嘛?”方好枚一把搶過了那個信封,拆開來竟然是一封情書,署名是方修櫟。經過她這個大嘴巴的傳播,不過一個下午,方修櫟給周嘉月遞了情書這個重磅消息轟動了整個致一高中。周嘉月那時在致一高中可是學神一般的存在,她長年霸占成績榜單的第一名,和方修櫟 都算是致一的風雲人物。當時方好枚還私底下問過周嘉月:“你不會真的不認識方修櫟吧?好幾次上台領獎,他都站你旁邊呢!”周嘉月還記得當時自己說了句什麼,她說:“哦,名次排在我後麵的人我一般都不會太關注。”方好枚隻能暗暗感歎:“學神的世界往往不是我等凡人能夠企及的。”方修櫟的情書引起了整個學校的轟動,卻沒能讓周嘉月心中掀起半分波瀾,一個星期之後,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方修櫟按捺不住了,他甚至學了偶像劇中的經典套路,在學校廣播站公開表白。——高二一班的周嘉月同學,我是方修櫟,或許你不知道,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即使你現在並不認識我……他話沒說完就被教導主任給揪了出去,罰掃了一個多星期廁所,而麵對如此聲勢浩大的告白,周嘉月依舊不為所動。第三次,方修櫟直接站在了她的麵前,他穿著簡單的校衣褲,卻生生地多了份超凡脫俗的感覺,他的五官俊逸清秀,笑容陽光飛揚,他說:“周嘉月,你現在可能不會喜歡我,不過你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的。”周嘉月那時是不屑一顧的,沒想到方修櫟一語成讖。那年她和方修櫟的戀愛可謂是轟轟烈烈,整個學校都知道這回事,為此,她和方修櫟教導主任辦公室跑了無數次,可是依舊沒能讓兩人分手,後來,老師看他們倆成績好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段戀情持續了一年多,要不是方修櫟的母親找上門來,她還不知道原來父親在外麵另有一個家庭,而自己和母親被蒙在鼓裡已經有7年之久。兩人是初戀,不過女方家裡嫌棄周父窮,強迫他們分開,分開時方母就已經懷孕並迅速嫁了一個富商離開小鎮,後來富商去世,方母才帶了方修櫟回到這裡,這才和周父再次遇見。原來方修櫟——她的男朋友,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這是多麼荒謬可笑的一件事。“我都是騙你的,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喜歡你,要不是你媽害得我媽和我爸不能在一起,我爸爸就不會這麼多年不在我身邊。”“我和你在一起都是為了報複你,報複你和你媽,你們都一樣賤。”方修櫟說話的時候語氣鄙夷,看著周嘉月的眼神裡也充滿了厭惡。她那時不明白,當初那個笑容陽光對她關懷備至的英俊男孩像是死了一般,當偽裝的麵具撕開,下麵隱藏的竟然是醜陋的一張臉。周嘉月很久之後還是弄不清楚,方修櫟一個小三的兒子有什麼臉說原配的女兒賤?這個消息傳得很快,不過三天,幾乎整個小鎮都知道了這個醜聞,同父異母的兄妹竟然談起了戀愛,不知道是什麼人造謠,說周嘉月性格下賤,主動勾引了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人言可畏,流言如同利劍,足以刺得人血肉模糊。周母受不了輿論攻擊而精神失常,周嘉月也被學校裡那些愛慕方修櫟的人指指點點,她覺得很可笑,明明做錯事的不是她,更不是母親,為什麼到頭來最慘的卻是她和母親。她那時被攻擊得不敢去上學,甚至不敢出門,母親知道了她和方修櫟談戀愛的事情,覺得她丟了她的臉,丟了他們家的臉,在家裡對她非打即罵,在家裡呆不下去,學校也呆不下去,小姨正好要出國,於是便將自己的房子贈予了周嘉月,她才得以來到這裡,後來和江冽做起了鄰居。思緒慢慢回到現實,周嘉月抬起頭,便看見江冽一雙黑沉的眼眸銳利逼人。“以前的朋友。”周嘉月淡淡回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可是江冽卻不依不饒起來,“阿月,告訴我,他到底是誰?”他的直覺不會有錯,阿月一看到這個男人便有種種反常的舉動,絕對不會僅僅隻是“以前的朋友”這麼簡單。周嘉月故作輕鬆地岔開話題:“臭小子,你快點回去睡覺吧,都這麼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困死了。”她說完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然後迅速地關上了門。身後,江冽伸出的手停滯在半空中。其實他最討厭周嘉月叫他臭小子,每次她這樣叫他似乎就在暗示他不過隻是一個小屁孩而已,儘管他現在長得這樣人高馬大身強體壯,可是她每次這樣叫他,都讓江冽感覺自己在她麵前不過隻是一個小孩,僅此而已。可是他不是一個小孩,也不屑於做她身邊的小孩。江冽挪了挪腳步,看著周嘉月家緊閉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情感埋藏在心裡久了,有的時候就抑製不住了,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情感,甚至表露得很明顯,可是周嘉月就是看不見,即使看見了也當一直當她的縮頭烏龜,很顯然還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