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蕭瑟靜謐。周嘉月在荒無人跡的樹林中奔跑,身後有什麼怪物好像在追著自己,她一個不留神,竟然被腳下的石頭給絆倒了,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嘉月慌亂中回頭,看見一個麵目猙獰滿臉是血的人揮著一把尖刀向她刺過來,那人長著和方修櫟一模一樣的臉。皎潔月光下,他說:“都是騙你的,我都是為了報複你,不然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喜歡你?”“啊!”嘉月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還好是做夢,她用睡衣衣袖擦儘額上的汗,才想起今天是收工回家的日子。曆時五天的節目拍攝終於結束了,她實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上午十一點的飛機,時長一個小時四十分鐘的飛行,不到一點飛機便穩穩落在了衡華國際機場上。周嘉月才剛剛開機,來自何言妃的電話便如同上了追蹤器一般撥了過來。她和同事道完彆接起來沒好氣地問了一句:“姐姐,我到機場了,你人呢,不是說好了來接我的嗎?”“我讓我助理接你去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去機場接人怕引起轟動,”何言妃賊兮兮地笑了兩聲,周嘉月往接機人群中望了好久才終於在角落中看到了何言妃瘦瘦小小的助理。她拖著箱子一邊往小助理的方向走去,一邊罵道:“你黃世仁啊?整天就知道壓榨你的小助理!”何言妃的聲音頗為趾高氣揚:“你懂什麼?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周嘉月狠狠啐了她一聲。“嘉月姐!”小助理看見周嘉月跳起來瘋狂地揮了揮手。周嘉月將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小助理今年才剛剛從大學畢業,滿臉的膠原蛋白,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小酒窩,眸眼中都透著純真,不像她,眸眼裡隻透著疲累。“嘉月姐,拍節目不比拍電視劇輕鬆吧!”“沒拍電視那麼長的周期,不過到處轉場,還要搭場地,也累得夠嗆!”兩人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間過得很快,不過二十幾分鐘便到了和何言妃約好的咖啡廳包間。何言妃一見到她立馬衝上來一個熊抱,胸前巨物壓得周嘉月喘不過氣來。周嘉月伸出手摸了摸差點讓她窒息的脂肪團。何言妃大驚失色,連忙推開她,嗔怪道:“月月,你怎麼能對本巨星這麼粗魯而猥瑣呢?”周嘉月配合的露出一個賤笑:“我隻是想知道矽膠的觸感到底怎樣?”“俗,庸俗,俗不可耐!”她義正言辭地控訴周嘉月。何言妃是個三線小明星,國民度還挺高,長相屬於美豔掛,兩人是大學同學,雖然三觀不同興趣愛好等差彆很大,可兩人還是成為了好朋友。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何言妃都在抱怨她同公司的那個給她穿過小鞋的競爭對手,聽得周嘉月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嗬,上次她居然還接了個商演,上台唱歌,嗬嗬,明明是個公鴨嗓非得去飆那個海豚音,你不知道這個視頻當時還上了一陣熱搜呢,可沒把我給笑死了!”周嘉月一邊聽她說話一邊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前幾天加他的那個相親對象竟然給他發了消息。——嘉月,今晚7點有榮幸請你吃個飯嗎?態度客氣,措辭禮貌,周嘉月在心裡默默為這個即將謀麵的相親對象加了幾分。“死月月,走什麼神呢?我在和你說話!”何言妃看見她走神玩手機很是不開心。“我得走了!”周嘉月揚了揚手機,“我得回去洗個澡換身得體的衣服,然後化個妝,好好打扮一番。”何言妃美豔的麵容上出現一抹震驚,語氣疑惑:“月月,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你怎麼……”“我趕著晚上去相親呢!”“……你竟然要相親,為什麼?”“不為什麼?年齡到了,我媽催得緊,也是時候該定下來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表情波瀾不驚。“什麼人?”何言妃立馬警覺起來。“一個外企高管,和他聊了下微信,人還挺禮貌的,我媽同學介紹的,估計不錯,”周嘉月臉上露出淡笑,起身說道,“不和你說了,先走一步了!”何言妃看著周嘉月離開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月月說她要去相親了!”七點整,周嘉月準時出現在了與相親對象約定好的雲上西餐廳。餐廳內裝潢典雅,環境清幽,顧客大都是年輕男女,是個約會的好地方。“你就是嘉月吧!你好,我是張林。”說話之人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站起身來,相貌平平,和嘉月差不多身高,頭上還有微微禿頂的趨勢,走過來紳士地替嘉月拉開椅子。嘉月臉上的笑容客氣而疏離,她剛剛洗完澡,換了身頗有女人味的長裙,還化了個淡妝,勉強算得上清新淡雅。“你好,我是周嘉月。”張林淡淡地笑了笑,將菜單遞到她的麵前:“嘉月,你看看想吃點什麼?”周嘉月接過菜單:“一份沙拉,一份黑椒牛柳意麵,再來一杯果汁,”點完之後又將菜單放回到他麵前。“我聽說嘉月在電視台工作,具體是哪方麵的呢?”“在電視台做綜藝節目編導。”“那一定非常有趣吧!”“有時候倒是挺有趣的,不過無聊的時間占大部分,工作嘛!”嘉月匆匆帶過這個話題,“張先生的工作需要經常來往於澳洲和中國之間嗎?”“是的。”回答過後,兩人許久無言,氣氛尷尬得要命。“嘉月有沒有考慮過婚後的生活,比如工作和孩子?”嘉月心裡“咯噔”一下,勉強笑了笑:“暫時沒有這方麵的考慮。”“女人總歸是要回歸家庭的,嘉月和我結婚後乾脆做全職太太吧!我的收入挺高,養一家不成問題,婚後我想要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周嘉月臉色有些不耐,她快語打斷:“張先生,現在談這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張林臉上露出理所應當的神情:“不早,一點也不早,嘉月,你不用有壓力,我對你非常滿意!婚後你不用工作,隻需要帶帶孩子就行了……”說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嘉月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後麵索性一言不發。一頓飯就那樣尬到了結束。“你家遠嗎?我送你回家吧!”張林率先開口。周嘉月連忙推辭:“不用了,我家離這裡不太遠。”可是這位張先生執意要送,嘉月推脫不過,隻能同意,兩人並肩走在馬路上,氣氛尷尬得都快凝固了,快到家時嘉月才開口打破這層冰。“我要到家了,謝謝張先生送我回來,麻煩您了!”措辭謹慎又客氣。“不用謝,今天和嘉月待在一起真是很愉快!”他說著將自己的手搭在周嘉月腰身上,很不正經地摸了摸,她有些不自在,連忙推開他向旁邊挪了一步。“嘉月要不要請我去你家喝杯茶?畢竟我們聊得這麼投緣……”他這時候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看著周嘉月時眼神中透著一股欲念,語氣很是挑逗。周嘉月下意識後退幾步,尷尬地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麼,漆黑的樓梯口突然竄出來一個人,速度迅捷,如同一隻捕獵的雄獅,直接拎起那西裝革履的小個男人,怒目圓睜,俊逸的臉孔漲得通紅。他咬牙切齒,像是要將手下這個男人生吞活剝了一般,指著身邊的周嘉月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你,彆對她有什麼企圖,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周嘉月心臟病都差點被他嚇出來了,連忙衝過來想要將江冽拉開,可是卻無濟於事,江冽的手臂硬得跟塊鋼板似的,她錘都錘不動,隻能沉下臉:“江冽,鬆開。”張林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他這時候的紳士作風蕩然無存,汙言穢語張口就來。“江冽,鬆開!”周嘉月知曉江冽脾性,再這樣僵持下去很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江冽目光一沉,眸光陰騭,手指慢慢鬆開,額頭青筋暴出。周嘉月連忙和那人賠罪:“對不起,這是我弟弟,這麼晚了擔心我安全,都是誤會,請您不要介意。”這時,那男人卸下了所有紳士的偽裝,指著江冽蹬鼻子上臉,大聲罵罵咧咧,江冽轉過頭一瞪,揚起拳頭,吼了一個“滾”字,嚇得他差點摔倒在地,然後連忙轉身就跑。江冽看著那人遠去的滑稽背影,嚴肅的表情變成不屑,他輕蔑地笑了一聲,嘲笑道:“真慫!阿月,你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怎麼樣!”周嘉月慍怒,昂起頭踮起腳尖狠狠打了一下江冽的腦袋,“你真是欠收拾了,居然這麼衝動!還直接動上手了是吧?”“我還沒問你呢,你為什麼要相親?”江冽收起笑容,神色嚴肅。周嘉月躲避開他的目光抬腿往樓梯口走去,江冽跟在她身後,鍥而不舍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去相親?”“我發現你又長高了誒,還長壯了!”她試圖轉移話題。江冽一眼看穿,拉起周嘉月的手將她往回拽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彆給我轉移話題,我和你講西山的猴子呢,你非要和我說你爺爺的胡子!”周嘉月終於變了臉色,狠狠踢了他一腳,踢得他悶哼一聲:“臭小子,長能耐了是不是?”江冽閉了嘴,不吭聲,可是手還狠狠拽著她的手腕。周嘉月狠狠甩開,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往樓上走去。樓道裡漆黑一片,燈是聲控的,周嘉月踢了很久的牆也沒讓燈亮起來。她有夜盲症,從心底裡是恐懼黑暗的。“這個燈壞了。”江冽幽幽地說了一句,然後走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臂,放軟聲音繼續說道,“阿月,我看得見,扶你上去。”語氣中似乎還有一絲祈求。周嘉月的缺點之一就是心軟,自己本來還在氣頭上的,看見江冽可憐兮兮的樣子,假裝很不樂意地說了一句:“我告訴你,我不是自己上不去,我是給你表現機會。”黑暗中,江冽不動聲色地笑了,然後緊緊握住周嘉月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走上樓梯。嘉月什麼都看不見,緊緊抓著他生怕自己摔倒,江冽隻要稍微一呼吸,便會嗅到來自於嘉月頭頂的洗發水清香,擾得他呼吸急促。好不容易爬到了七樓,周嘉月從包裡翻出鑰匙,進了家門打開燈,溫暖的橘色燈光霎那間充盈了整個客廳。“我到家了,你回去吧!”周嘉月指了指對門。江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輕車熟路地換好鞋,然後攤了攤手:“我鑰匙放在集訓隊,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