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水迷迷瞪瞪的睡了好半晌,聽到了敲門聲。她幾乎是頭重腳輕的站起來往門口去的,甚至也沒看一下貓眼,直接摁下了門把手,江白洲提著一大口袋的東西站在跟前,她當下就愣住了。“江白洲?”葉暮水的腦子直接清醒了一半,“你怎麼來了?”“做飯。”江白洲說著,非常自然的越過葉暮水進了屋子裡:“拖鞋有我的碼嗎?”“……沒,”葉暮水老實的搖搖頭,江白洲比徐了凡高了半個頭,腳碼也要大些,“不對啊,這我家啊,你來乾什麼啊?”“來約會。”江白洲說完乾脆果斷的脫掉了些,光著腳就往屋子裡走。雖然天氣不涼,但大理石地板踩著總歸是涼的,葉暮水歎了口氣,從一旁抽出來一雙拖鞋:“你穿這個吧。”江白洲穿上去,腳跟落了一半在外麵。江白洲將塑料袋子往桌上一放,葉暮水這才看見裡麵雜七雜八的放的全都是吃的,葷素海鮮,應有儘有,沒吃早上的胃頓覺一陣折磨,葉暮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問道:“什麼時候弄好啊?”“一個半小時。”江白洲已經主動的找到了廚房開始收拾那隻全雞,袖子往上一推,道,“你先洗漱。”葉暮水打了個哈欠:“我再睡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你再喊我啊。”說完非常不客氣的往屋子裡去了。江白洲那叫個心酸,一起做飯的樂趣瞬間沒了,連帶著用刀都狠了些。葉暮水聽著廚房裡的動靜,覺得格外的安心,竟沒多久就沉沉入了睡,這一個小時的一覺比她睡一整晚都好些。葉暮水被江白洲喊醒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連飯都盛好了。江白洲道:“去洗漱。還有一個雞湯馬上就好。”葉暮水立馬往衛生間去。即便還沒入口,那香味也已經瘋狂的往鼻子裡鑽了,葉暮水狠吸了一下這味道,整個人已經迫不及待起來。若說江白洲身上有什麼是讓葉暮水覺得特彆羨慕的一點,大概就是做得一手好菜了,這樣的人,去了哪裡都不至於餓死。當大廚也絲毫不差的。江白洲還開了瓶紅酒。正準備倒上,葉暮水叫了停:“彆彆彆——都回國了還喝什麼紅酒,沒勁兒!你等下,”她說著往臥室去,翻箱倒櫃的找出來幾瓶二鍋頭,“喝這個,這個才夠勁兒。”江白洲有些頭疼:“哪有天天喝烈酒的?”“喝不過過你就不喝啊?”葉暮水挑眉道,“你慫了?”男人認什麼都不能認慫,一聽這話立馬接過葉暮水手裡的那瓶,兩人連杯子都不倒了,直接對瓶吹。江白洲生平也是第一次見葉暮水這麼猛的,差點被她的架勢給看傻了。葉暮水一口飲下五分之一,臉都被辣的扭曲起來,衝著江白洲示意一下:“乾杯。”江白洲這次有了小心思,特地喝得少了些。反正葉暮水喝酒隻顧自己爽,也根本不看彆人喝了多少,因此葉暮水一整瓶都下去了,他那瓶還剩了個大半。江白洲做的菜味道是一如既往的絕佳,下酒簡直是絕頂美味,葉暮水很快開了第二瓶。喝到最後,兩邊臉頰紅起來,連眼神都發飄,江白洲還沒見過葉暮水喝醉的模樣,此刻也不由得起了幾分好奇心:“醉了?”“你才醉了!”葉暮水猛一拍桌麵,站起身來,“我誰啊,我葉暮水,怎麼可能醉!笑話!”那手舞足蹈的模樣,像是要來跳一段舞似的。江白洲長了個心眼,拿出手機開始錄製。葉暮水又是一口灌入,喝的急了些,瞬間被嗆住了,江白洲忙上前去幫她拍拍後背,道:“你慢點,沒人跟你搶。”“誰?誰要跟我搶!”葉暮水立馬起了警惕心,眼神唰唰的就往江白洲的身上落去。江白洲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一把把她的肩膀摟住,道:“彆動。”“是你要跟我搶不?”葉暮水狠狠地盯著江白洲,“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號稱上海玉嬌小白龍,你敢跟我搶?”江白洲:“……”他強忍著笑意連連搖頭:“不敢不敢。”葉暮水一抬手,江白洲以為這人要動手了,孰料她雙手一翻轉,抱拳合十,道:“兄台!”江白洲有些慶幸自己把這段兒給錄了下來。他不知道葉暮水有沒有見過自己喝醉的樣子,但這段肯定會成為她人生之中的黑曆史。飯桌上的殘羹剩飯江白洲也來不及管了,箍住葉暮水的肩膀就要把她往屋子裡帶,但這人喝醉了之後力氣大得驚人,又是掙紮又是尖叫的,江白洲根本拿她無可奈何,最後還被折騰出來了一身熱汗。最後江白洲泄了勁兒,問道:“玉嬌小白龍,你到底要不要睡?”“睡?睡什麼!”葉暮水說,“我們小白龍從來不睡覺!”江白洲都想伸手直接把她砍暈了。葉暮水又說:“這位兄台,你還有個雙胞胎呀?”這是出現重影了。江白洲又好氣又好笑,乾脆原位置坐下,雙手環胸看著這姑娘作妖,葉暮水自個兒鬨了會兒也就沒了意思,席地而坐,一隻手捏著自己的鼻梁低聲喃喃道:“咋這麼暈呢。”頓了半晌,都沒動靜。江白洲以為她睡著了,鬆了口氣,起身就要去抱她,誰知道一抬下巴,竟意外地看到葉暮水臉上的兩行淚。她居然哭了。姑娘一臉淚眼模糊的望著他,什麼都沒說,但江白洲的心一下子揪起來,疼的鑽心,他當場愣站在那裡,變得不知所措。葉暮水張了張嘴,突然說道:“我想不起來了。”江白洲心裡一震,蹲下身,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輕揉了揉,問道:“什麼?”“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了?”葉暮水說,“人的記憶真的會莫名其妙的就消失嗎?我不覺得,那到底為什麼我會忘記呢……是那段記憶太可怕了,還是……還是我的背後,一直都有著一雙手,在操控著我的命運呢?”“這些未知,隻要一想到,我就覺得害怕。”江白洲的眼神微沉,深深地看著她。葉暮水苦笑一聲,伸出手去,輕輕摟著江白洲的肩膀,道:“我知道最好的辦法是我什麼也不要想,不要去琢磨——或許那段記憶我想起來了,更痛苦,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人生有一處是永遠空白的。”“即便是難過的,是痛苦的,我也不希望它從我的生命裡消失。”好不容易將葉暮水哄睡著,江白洲坐在床邊,替她理了理發絲,沒忍住傾身輕吻她的額頭。她的額頭因為剛剛喝過酒的緣故一片滾燙,臉上還有淚痕,江白洲拿了溫熱的帕子替對方拭去。這張已經恢複平靜的臉就在不久之前還在他的麵前笑鬨哭,轉眼又睡了過去。她自己醒過來,或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江白洲卻難以忘懷。他不由得在想,由彆人決定她的命運,對於她來說……或許是真的很無助,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吧?葉暮水是第二天一大早醒過來的,宿醉簡直令她頭痛欲裂,迷迷瞪瞪坐起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昨天是怎麼上床睡的了。再仔細一想,她甚至記不清楚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麼了……葉暮水心道完了,她絕對是喝醉了。她這個人,雖然很難喝醉,但一旦喝醉了,那可就不是鬨著玩的了,她至今仍然記得自己大學時候喝醉了在大馬路上要解開褲子當場當男生小便的模樣,李樂樂給她錄了下來,拿這件事笑了她整整一年。而昨天……江白洲在場。葉暮水的羞恥感瞬間爆棚,忍耐來去,終於沒忍住給江白洲發了條短訊過去。葉暮水:昨天晚上……我沒有做什麼,那什麼過分的事情吧?江白洲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醒了?”“嗯,”葉暮水一隻手捂著滾燙的臉,有些支支吾吾的道,“那什麼,我這個人撒酒瘋有點厲害,你……我……”“也沒什麼特彆過分的,”江白洲說,“無非是認為自己是玉嬌小白龍,想直接從七樓跳下去而已。”葉暮水:“……”“反正你會輕功,也不怕摔死。”江白洲說。“江白洲!”葉暮水的羞恥心簡直爆棚了,憋了半天才狠狠喊了他的名字,“你……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放心,”江白洲低聲笑了,“我覺得挺可愛的。”葉暮水:“……”江白洲到底是什麼神仙撩人啊,這種情況之下居然都被他把氣氛搞得曖昧。葉暮水也真是服了。江白洲笑了兩聲:“醒了吧?廚房裡有我準備好的醒酒湯,你自己熱一下喝下去會好受不少,今天什麼也不做,躺在家裡休息就好,我晚上不加班,想吃什麼?”葉暮水非常自然的接了嘴:“晚上咱吃火鍋吧。”“行。”等到江白洲那邊掛斷電話,葉暮水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現在跟江白洲的情況……怎麼越看越覺得像老夫老妻呢?葉暮水驚了。老夫老妻什麼的暫且不說,她怎麼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吊著彆人的綠茶婊呢?這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