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感慨著，闕心柔停在院長室門口，調整了一下表情，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周院長？周院長在嗎？”裡麵無人回應。當然，周知青剛才已經下樓去了，闕心柔又敲了敲，便鎮靜自若地推開門，試探性地走了進去。“請問……有人在嗎？周院長？”仍是無人。她再次回頭確認走廊無誤後，立刻反手將門關好。先是四周打量一番，沒有什麼異常，院長室和一些公司總裁室的設計類似，主房間很大，同時配套有洗手間和休息室，闕心柔很快便將目光聚集在周知青不斷看向的那個休息室上，直覺告訴她，裡麵一定有問題。她不自覺謹慎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賊，不過也罷，她不偷不搶，隻想找到真相。一步步緩慢地靠了過去，闕心柔握住門把手，深呼一口氣，突然發力，猛地將休息室大門一把推開。入目，隻有一張簡易單人床和兩張沙發椅，還有一隻木質矮櫃，地毯上散落著一些票據和文件，太過隨意，甚至有種故意為之的錯覺。闕心柔沒有猶豫，立刻蹲下來一一查看，卻發現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並沒有自己想看到的內容，不免失望，再看那隻木質矮櫃，怎麼也不像能藏人的樣子。起身，她在確認房間內沒有異樣後，這才匆匆走出去，剛撿起那支掉落的簽字筆，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沒等她反應，就已經停在了門口。闕心柔心裡“咯噔”一聲，險些自亂陣腳，不過好在她心理素質過硬，在門被推開的前一秒，立刻將簽字筆再次丟了出去，隨即蹲下身，一邊做出尋找的動作，一邊驚訝地抬起頭。“闕……闕醫生？”劉姨站在門口，驚訝不已，“你這是在乾什麼呀？”闕心柔見是她，立刻鬆了一口氣，低頭撿起簽字筆，自然地揣回了口袋，笑道：“劉姨，你來做清掃嗎？我剛才不小心把筆落在這裡了，這不，緊趕慢趕回來找，果真還在。”劉姨恍然：“哎呀，以後這種事你就給我說，我一打掃，什麼東西都能給找出來的。對了闕醫生，剛才甜甜吵著要見你，我問她有什麼事，她也不說，看樣子挺著急的，你要不要去看看？”闕心柔正好順勢應了聲，道謝後便立刻離開，和衛珍怡一起下樓。另一邊，監控室裡站著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默默注視著屏幕，一張簡易單人床和兩張沙發椅，還有一隻木質矮櫃，有個長發女人進來翻看了滿地的票據和文件，然後一臉失望地離開了。秦漠野眉頭緊皺，不願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特地跟蹤了闕心柔早晨的行蹤，見她去了租賃車行，便以為今天她一定不會來福利院，沒想到卻還是來了，而且很明顯，她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令秦漠野沉下臉色，思索良久後，他壓低頭頂的帽子，轉身離開。衛珍怡在路上聽闕心柔簡單描述了剛才的所見，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照你這麼說，那些票據和文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怎麼會平白無故散落一地呢？”“我就是這裡想不明白。”闕心柔嚴肅道，“如果……那就是故意給我看的，也不一定？還是再找個機會去一趟吧，我總覺得剛才那間房哪裡怪怪的，但就是找不到原因。”衛珍怡點頭：“嗯，也隻能這樣了。不過也怪，我剛才一直守在洗手間那裡，沒注意那個做清潔的劉姨經過，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過去的。”闕心柔心底劃過一絲異樣。她並不懷疑劉姨，隻是對於劉姨剛才的突然出現，抱有懷疑態度。正如衛珍怡所說，如果劉姨是直接從樓梯走上來的話，那衛珍怡一定會發現，並且提前告知闕心柔，然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劉姨很可能原本就在這層樓內的某個房間裡，既然如此，至少會有點兒動靜，畢竟是做打掃，未免也太神出鬼沒了。另外，更讓闕心柔感到有所忌憚的是，劉姨作為一個清潔人員，在不清楚院長室內是否有人的情況下，居然連門都不敲，直接闖了進去，這一點實在有些奇怪，按理來說，至少會像自己一樣先敲門詢問。這麼看來，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劉姨也躲在頂層樓的某個地方，注意著院長室，隻是她僅看到周院長離開，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進去了而已。一通分析下來，兩人都疑惑了，瞬間感覺被一團烏雲籠罩。不過好在還有甜甜這個小可愛。闕心柔剛到活動室門口，甜甜就蹦蹦跳跳地跑出來，撲進她懷裡，神秘兮兮地伏在她耳邊說：“闕醫生，甜甜有個秘密想告訴你。”“什麼呀？”闕心柔故作驚訝地睜大眼睛，“來，咱們出去悄悄說。”“嗯！”她抱著甜甜走出大樓，冬日的陽光傾瀉而下，在指尖與眸中流轉。“闕醫生，我給你說哦……”甜甜揪住她耳朵，小腦袋湊了上去，呼著熱氣，“悄悄告訴你喲，我剛才又見到那個帥叔叔啦。”帥叔叔？闕心柔狐疑，剛想問那是誰，心裡忽然沒來由得“咯噔”一下。“那是誰呢？”“就是闕醫生不喜歡的那個帥叔叔，我看見他啦，早上和院長伯伯一起從後門進來的，那時候天好暗，帥叔叔還戴著一頂帽帽……”闕心柔不知道甜甜接下來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秦漠野的名字在她腦袋裡打著轉。秦漠野和周院長是認識的？什麼時候？她怎麼從來都不清楚？他來福利院乾什麼？一係列問題攪得闕心柔沒辦法冷靜下來，此刻她特彆想揪著秦漠野的衣服領子，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統統丟出來，逼他說實話。她不傻，這幾天來遇到的種種迷惑，都不會是單純的巧合，那個男人心裡藏著秘密，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以前約定過的，無論對方有什麼難言之隱，都不準藏著掖著，必須說出來，彼此共同麵對。思及此，闕心柔定了定心神，把甜甜放在地麵。“甜甜知道早上那個帥叔叔和院長伯伯去哪裡了嗎？”甜甜想了想：“他們上樓啦，可我不知道是哪間房房。”“沒事，甜甜真棒。”闕心柔捏了捏她軟軟的小臉蛋，“走，咱們回去看動畫片吧，闕醫生陪你看。”小丫頭開心得很，蹦蹦跳跳地拽著闕心柔回了活動室，闕心柔幫她找到最愛的《櫻桃小丸子》，兩人坐在地毯上看得津津有味。衛珍怡在一旁陪幾個男孩子玩電動小火車，片刻後回頭，發現闕心柔不知什麼時候便不在甜甜身邊了。頭頂的天幕陰沉沉的，像是釀著一場暴雪，冷風長著腳，直往人的領口裡鑽。闕心柔繞到樓旁的涼亭裡，捏著手機猶豫了很久，才嘗試撥通那個號碼。結果如她所料，秦漠野三年前的手機號早已經停掉了，她驀地發現，自己現在居然連給他打個電話都無從下手，而他好像很清楚自己的一切行動，這種感覺令闕心柔十分沮喪。正歎息間，手裡的手機傳來兩下振動，她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息——【這是我的新號碼，如果你需要的話。】有種異樣的感覺劃過闕心柔的心口，她下意識向四周望了望，並沒有發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她就是忽然有預感，秦漠野一定就在這附近，他看得到她，也猜得到她在想什麼。理智被情緒衝散了，她想也沒想就撥出這個號碼。“喂？”那邊傳來男人喑啞的嗓音，帶著冬日裡凜冽的寒意。闕心柔腦袋放空了片刻，最後緩了一口氣，佯裝平靜地問道：“你在哪兒？”秦漠野默了會兒，說：“不在涿城。”“你撒謊。”闕心柔一口否定，“早晨你來了福利院對不對？為什麼要來？什麼時候和周院長認識的？秦漠野，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不用看懂我。”他沒生氣，反倒是淡淡笑了一聲，帶著寵溺，“看過孩子們後就快回去吧，聽話，以後不要頻繁來福利院，畢竟醫院和患者也需要你。”“不要，我不會聽你的話，除非你告訴我所有問題的答案，不然以後我每天都會來，周末就留宿在福利院，相信總會找到答案的。”秦漠野沉吟片刻，闕心柔以為他會繼續阻止自己，或者嚴肅命令自己不準做這些事，但他並沒有這麼做，隻是留了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我會去找你的。”秦漠野這條路看來是很難走通的，闕心柔想了想，不如先旁敲側擊地在其他人身上找答案，總好過和他磨嘴皮子。回到活動室，闕心柔繼續陪甜甜看動畫片，不多會兒，劉姨打掃完後走下樓來，她起身跟了過去。“哎，是闕醫生啊。”劉姨邊將清掃工具放進儲物室，邊笑道，“怎麼樣，甜甜沒和你鬨情緒吧？那個小丫頭每天都念叨著你，有時脾氣大，我都管不住的。”’闕心柔笑了笑：“甜甜很乖，這會兒正在裡麵看動畫片呢。對了劉姨，有些事我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有時間聽我說嗎？”話一出，劉姨臉上飛快閃過一抹不安，雖然她強加掩飾，但終究沒能逃過闕心柔的眼睛。“劉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立刻追問，眼神很嚴肅，讓麵前的婦女有些不知所措。“闕醫生，你中午吃了飯嗎？我剛乾完活兒，突然有點餓了。”劉姨低著頭，緊張得盯著地麵。闕心柔不傻，立刻聽出她話裡有話，便順勢接了過來：“哎，你如果不說我還沒覺得，這一問，反倒還真覺得有些餓了。要不……劉姨陪我一起去外麵吃點兒東西吧？順便也給甜甜帶一隻小蛋糕。”“好，好，當然可以。”劉姨鬆了口氣，抬起頭笑道，“甜甜中午在食堂就沒吃多少，正好她今天生日，買個蛋糕回來也不錯。”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地聊著，闕心柔給衛珍怡發了信息，說自己要出去幫甜甜帶蛋糕，很快回來，便和劉姨走出福利院，一路到正街，找了家人少的中餐廳，點了米飯和菜。直到此時，闕心柔才將話題重新回到福利院上。“劉姨，到底發生了什麼？剛才在院長室，我覺得你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可以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