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祁睿已經走了,袁清撐著洗手台又吐了一次,她盯著鏡子裡那個人,隻覺得仿佛不是自己。她怎麼會那樣愚蠢、卑微,被他耍的團團轉?他怎麼有臉來找自己,又怎麼敢要自己嫁給他?他憑什麼,憑什麼?因為遲遲不見袁清出來,言喻文決定去看看。剛拐過彎迎麵便看到她走出來,臉色白的嚇人,他立刻上前,關切的話沒來得及問,臉上倒先挨了一記耳光。袁清紅著眼睛,手微微發著抖。這一巴掌她用儘了全力,幾乎是帶著滿腔恨意。她拔下手上那枚剛戴不久的戒指,砸在地上,咬牙切齒道:“跟你結婚,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她說完便邁開步子往外走,言喻文急忙扯住她,問:“怎麼了?”“你還有臉問我?”袁清猛的掙脫開來,退後兩步,厲聲質問道,“我爸是怎麼死的?”言喻文僵在原地,半晌才開口:“你聽到什麼了?”他們的動靜太大,保姆和傭人正好奇的探頭看什麼情況。這裡畢竟是言家,袁清也不想再跟他糾纏,冷冷地說:“有些事,你自己心裡清楚。言家我一秒也不想待,你願意留就留,請你不要拉著我,我怕我忍不住毀了那片和樂景象。”袁清出了彆墅,叫的車已經到了。她剛上車卻被趕來的言喻文一把拽下來,惱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可他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袁清隻得說了狠話:“你不讓我走,明天民政局見!”他還是不鬆手,反而歉意的讓司機師傅先走,師傅一聽是家事,雖然有些不滿還是一踩油門走了。袁清氣急敗壞,猛的哭喊起來:“你害死我爸爸還不夠,現在還想逼死我嗎?”言喻文一把抱起袁清,任憑她哭喊掙紮,堅定不移往車走去,沉聲說:“你情緒不穩定,有什麼事回家我們再說。”“放開!”袁清拍著他的胸口大叫著,“那不是我的家!我根本不想嫁給你,我根本不想進那個家!是你逼我的……”言喻文將她塞進副駕駛,接著俯身衝動的吻了上去。片刻後他才從血腥味的吻中撤退,唇上滿是帶血的齒痕。他一把按住袁清揮過來的手,有些生氣的說:“你不分青紅皂白,聽了彆人兩句話就對我動手,向我發怒,你給過我機會解釋嗎?”袁清冷笑不止,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譏諷道:“解釋?我們結婚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裡,你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嗎?”她看他不說話,又接著說:“也對,你不需要放下姿態來給我解釋,你是受害者,你是被無情拋棄那個,你沒有錯!我不一樣,我是罪魁禍首,我眼瞎愛上你,才會害死我爸爸,我冷酷無情拋棄你,才會被報複要挾。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早該死了,六年前我就該死了,就不用再看到你虛偽的嘴臉!”袁清劈裡啪啦說完這一堆,隻覺得頭暈目眩的厲害,靠在椅子上不停喘著氣。言喻文一言不發的替她係好安全帶,關上車門。他上了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我確實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但那是事出有因。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說再多也沒用。”“事出有因,”袁清捂著臉笑的發顫,一字一句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你換了避孕藥也是事出有因嗎?”“我……”言喻文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的,一時間答不上來,隻好說,“那藥副作用太大,你吃一次反應都特彆大,而且我覺得我們也沒有避孕的必要。”袁清其實隻是在試探他,卻不想真的得到了答案,那些揣測幾乎是成了真,就差買根驗孕棒驗一驗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跟你做嗎?”袁清放下手,挽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來,冷酷說道,“跟一個不愛的人做愛,和強奸有什麼區彆呢?”車子猛的急刹,袁清一個前傾,被安全帶勒的差點吐出來。還好這條路比較偏僻,沒什麼車,不然直接追尾車禍都有可能。“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袁清壓抑住惡心感,直接道:“你想聽我就再說一遍,和不愛的人做……”言喻文猛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袁清嚇了一跳,一時沒能說下去。他攥緊拳頭,像是在努力克製什麼一樣,片刻後他終於出聲:“下車。”袁清痛快的下了車,言喻文也沒多停留一秒,車速快的仿佛多看她一眼都難受。袁清站在原地木木的發了會呆,然後決定先打車回家。可她一摸口袋,卻發現手機沒了,估計是剛剛掉在車上了。四下無人,而且天色也陰沉沉的,她最好趕快找到人借手機。袁清走了一路也沒發現人,剛剛倒是有輛車,車速飛快還差點撞到她。憤怒在不停的前進中漸漸消散了,她現在隻剩滿心的惶恐和不安。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看到路邊有個用三輪車賣水果的爺爺,正在收拾東西。袁清趕緊小跑過去,跟人家借了手機。爺爺用的老人機,壓根沒有打車app。她先給自己打了電話打不通,猶豫之下又給言喻文打電話,他也沒接。袁清一下有些絕望,她記得的號碼不多,最後沒辦法,她隻好給周琛打電話。電話是周琛的小助理接的,袁清有些尷尬的解釋了一下,還問了爺爺地址,小助理嗯嗯啊啊的說知道了,等周琛下了戲就告訴他。袁清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下戲,隻好說自己會待在原地等他。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袁清在原地站了一會,迅疾的雨珠很快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袁清避無可避,愣是被澆了個透心涼。這雨來得急,走得也快。袁清又累又餓,脫了外套擠乾水鋪在地上,勉強挨著坐了上去。周琛下了戲,小助理也沒想起來告訴他這事。直到最後收工,周琛看到通話記錄問了一句,她才想起來,可是卻連地址都不記得。周琛趕緊回電話過去,老爺爺年紀大了,口齒不清晰,說了幾遍他才聽清。周琛找到袁清的時候,她正坐在路牌底下困得直點頭。袁清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圓包子,一下驚醒了。坐的時間太長,她起身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幸虧周琛扶了一把。周琛看到她渾身濕透,眼睛也紅腫著,心疼地問:“你怎麼在這?發生什麼事了?”袁清不想說,她努力扯出一抹笑說:“我好餓啊周冬瓜,能不能先請我吃頓飯再說?”言喻文一路疾馳,連家都沒回直接奔了公司。他試圖用工作讓自己冷靜,卻越發心浮氣躁,文件也根本過不進腦子。沒多久幼兒園那邊打來電話,說是孩子到現在還沒人接,言喻文一愣,問道:“她媽媽沒去?”“我們給小雅媽媽打過電話,一直沒人接。所以才打給您……”言喻文立刻拿了車鑰匙推門下樓,他一邊走一邊給袁清打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他又給家裡的座機打電話,一樣沒人接。他先去幼兒園接了孩子,上車又給袁清打電話,這才聽到副駕駛底下嗡嗡嗡的手機震動聲。她沒手機,沒回家更沒接孩子,言喻文一下有些慌,帶著小雅趕往扔下她的地方。他在那片區域來來回回兜了四圈,也沒看到袁清,小雅在後麵老早喊餓了,這會正不耐煩的問他怎麼還不回家。“爸爸把你媽媽弄丟了。”他愧疚的厲害,緊握著方向盤,聲音都有些發抖。小雅想了想說:“媽媽不見了嗎?她會不會去周琛哥哥家找外婆了啊,她說今天要帶外婆出去買東西的。”“去周琛哥哥家找外婆?”言喻文以為聽錯了,追問道,“他家在哪?”小雅奇怪的看著他說:“爸爸你不知道嗎?周琛哥哥和我們住一個小區啊。”周琛把袁清帶到了他拍戲臨時休息的酒店,他叫了客房服務點了餐,袁清說是說餓,卻壓根沒吃多少,而且一直斷斷續續的在咳嗽。“你先去洗個熱水澡,衣服我讓助理送過來。”周琛看她虛弱的樣子,皺著眉頭說說,“你必須去醫院看看。”“我沒事,小雅發現我不在家要著急,等會你還是送我回去吧。”袁清從頭到尾都沒說怎麼了,周琛卻明白這事跟言喻文脫不了乾係。他以為她終於找到了幸福,沒想到姓言的竟然這麼對她。“這次聽我的,不許回家。”周琛難得強勢一回,板著臉道,“小雅我會幫你顧著,你必須去醫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