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河查看了一下何年留下的功課表,上麵標明了這是入門級彆的課程,第一天的課程是兩個時辰的經脈認知和真氣吸收,辰時開始午時結束,也就是早上七點開始上課。今天他上線時的遊戲時間是下午,折騰了這麼大半天,外麵也早已入夜。離上課時間還有幾個小時,現在乾坐著也挺無聊的,於是江安河打算出去外麵溜達溜達,反正在鳳棲樓的地盤應該很安全。入夜後,本來還有零星幾個弟子晃悠的小路都看不到人影,每一座樓閣的簷角處都飄起了一盞透出幽光的燈籠,乍一看還挺滲人的。原本這裡就挺靜悄悄的,現在江安河被那燈籠一照,覺得越發詭異起來。唔,作為一個名門正派的駐地,應該不會鬨鬼吧。江安河抱緊了手裡的青銅劍,沒錯,掌門那麼仙氣飄飄的門派一定是名門正派!正當他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時,一道黑影從拐角處衝了出來,直直地撞到他身上。“唔唔唔……”江安河正想發出了一聲足以嚇跑任何魍魎魑魅的尖叫時,那黑影反應速度也不慢,馬上撲上來捂住他的嘴巴:“噓噓噓!不許叫!”江安河借著幽光,才看清這是個穿著夜行衣的少女,正瞪著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警告江安河閉嘴。他忍不住想翻個白眼,朋友你自己聲音就挺大聲的好吧!林應萌覺得自己倒黴透了,在煉氣三層就接到了這麼一個艱難的任務,居然讓自己潛入一個A級門派駐地探聽情報。天知道她看著這些幾乎一模一樣的樓閣簡直想自殺,誰能從中間找出什麼丹青閣,樓前也不掛個牌匾!還好臭老頭給了自己一件可以遮擋氣息的法寶,不然她一踏進這裡就會被守護獸攻擊,哪能堅持到撞上這個傻不愣登的小子呢。不過,看這人穿的衣服,應該是鳳棲樓的弟子吧,哼哼。林應萌奸笑幾聲,為了不讓這傻小子察覺到危險而大喊大叫,她決定采取柔情攻勢。“哎~呀!人家的腳怎麼有點痛~”林應萌鬆開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揉搓自己沒有傷到分毫的腳腕,一邊自認為不動聲色地朝著江安河拋媚眼。江安河:姑娘,咱這演技還能再提高點嗎?這個轉折還能再流暢點嗎?不過隻有自己配合了才能知道這人要演一出什麼戲,江安河便裝作關心地詢問她:“啊?是不是剛剛撞到了?你還能站起來嗎?”林應萌一臉嬌羞地說道:“那你扶扶人家嘛!”說著毫不客氣地向著江安河伸出了手。江安河邊扶她起來邊旁敲側擊地問到:“姑娘,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麵呢?不怕有危險嗎?你是鳳棲樓的弟子嗎?”“人家想乘著晚上沒人多鍛煉鍛煉啊,畢竟要保持住我這完美的身材。”林應萌即便窮儘了一生的嗲,也不忘誇一誇自己,“我當然是鳳棲樓的弟子啦,不過大晚上的穿著製服太顯眼了。對了,這位小師兄,我們來認識一下吧,我叫林應萌,你叫我萌萌就好啦~”萌萌姑娘的嗲音讓江安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儘力維持住自己的麵部表情,調整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林師妹你好,我叫江安河。”江安河:“騙誰呢,我才是新鮮出爐的小師弟好嗎?”林應萌:“喲,這小子還挺有紳士風度的嘛。”她不知道的是,一個性取向為同性的紳士在看到她拋的小媚眼時,隻有胃抽筋的衝動。在兩個人看不見的樓閣高處,一隻隻脊獸都悄然無聲地轉動了自己的軀體,默默地注視著他們兩人。讓林應萌下定決心要繼續色誘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她察覺到了暗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自己。努力撫平自己後背直立的汗毛後,她便開始纏著江安河問東問西的。比如“安河師兄的修煉水平怎麼樣呀?一看就很厲害!”、“安河師兄有沒有什麼好看又好用的法寶拿出來給師妹開開眼嘛!”、“安河師兄我覺得我迷路了你送我回丹青閣好不好呀~”……江安河一直敷衍地回應她,要不是擔心對方看出自己什麼技能術法都不會,他才不想看這種辣眼睛的賣萌。其實平心而論,林應萌作為一個從被人誇著漂亮長大的少女,長相是十分可愛嬌俏的,更彆提建立角色時她還暗搓搓地調整了自己的外貌,已經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了!然而,再好看的外表,也撐不住這麼浮誇的演技……可惜某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以為這個“小師兄”被自己迷住了呢。不過江安河還是敏銳地從她嘰嘰喳喳的話語中發現了林應萌的目標:丹青閣!正如何年之前提到的,低級弟子一般都是居住在青鸞閣,而且這少女怎麼看怎麼行為詭異,江安河當然不可能把她的話當真。不過丹青閣嘛,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但還是可以帶她去的哦~江安河打斷少女滔滔不絕的提問:“現在也比較晚了,我還是趕緊送林師妹回去丹青閣吧。”林應萌馬上刹住話題,露出目前為止最誠摯無比的笑容:“好啊好啊,就拜托你啦,安河師兄。”附近的脊獸們聞言紛紛站了起來,大有“這小子真的敢帶著外人去丹青閣它們就敢撲下去連他一起撕碎”的氣勢。然而過了半刻鐘後,守護鳳棲樓的脊獸們又蹲坐回去。脊獸甲:他走的方向好像不對,丹青閣在北邊,他怎麼往南邊走?脊獸乙:不止方向不對,他簡直就是在繞圈。脊獸丙:得了哥幾個,看來沒我們什麼事了。脊獸丁:嘿,這小娃娃挺好玩的。鑒於鳳棲樓每座樓閣的位置都是按照陣法來排布,因此被帶著繞來繞去的林應萌並沒有感到不對勁,隻是由衷地覺得,A級門派駐地就是大啊!事實是江安河自己也不清楚走到哪了。畢竟他也是第一天來到鳳棲樓,手上也沒有地圖,走到現在沒繞出駐地範圍已是幸運光環加身了。不過好景不長,兩人轉了一個時辰也沒到所謂的丹青閣,林應萌不僅說乾了口水,也起了疑心。然而未等林應萌戳穿江安河和他撕破臉皮,二人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咦,這不是新入門的小弟子嗎?怎麼入夜了還不去休息。”那人笑了一聲,江安河抬眼便看見岑子越正好從一座樓閣裡出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來外貌的改變對NPC並沒有影響,也許自己在他看來也隻是一串數據。岑子越見江安河向他行弟子禮後,身旁的那個小姑娘想照著做,一個閃身便躲開了那個小姑娘行禮的方向:“這位不請自來的姑娘不必行此大禮。”江安河見掌門點破少女的身份,非常誇張地喊了一句:“什麼!你不是我們門派的?!”接著就想邁開步子朝他的掌門跑去。沒想到林應萌在見到岑子越時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妙,早早做好了準備,見他想跑,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法寶——七靈攝魂環。她左手一把拽住江安河的衣領把他往回帶,右手握住七靈攝魂環架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動作行雲流水,等江安河反應過來時,已經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雖然她矮了江安河二十厘米,但也不妨礙她威脅江安河。林應萌又變回了那凶巴巴的語氣,對著岑子越說:“哼,你的弟子在我老娘手上,不想他沒命,就得讓我安全地離開這!”說著把那環又往江安河脖子上湊了湊,江安河感覺到鋒利的環尖刺破了自己的皮膚,現在也許隻有一個小血點,但這姑娘要下手再狠點,那就是一個血窟窿了。“姑娘,”岑子越的聲音在江安河聽來還是那樣悅耳,然而其中的那份溫和早已消失不見,“是誰給你勇氣在本尊的地盤弄傷本尊的人後,還想全身而退呢?”江安河被“本尊的人”這四個字炸得七葷八素,雖然理智告訴他岑子越會把鳳棲樓所有人都劃為他的人,但是,單戀中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林應萌被這話一驚,攝魂環就在江安河脖子上劃了道血線。這時岑子越也已經祭出了他的法寶,一把通體黑色的扇子,那扇子兩麵都是墨黑色,在夜色中十分不起眼。隻見他輕輕一揮,一個小墨點就從扇麵脫離而出,極快地飛向林應萌,也不給她半點時間反應,那墨點就由下至上延展成一圈圈藤蔓,直接把林應萌捆成了一個墨綠色的粽子。那把七靈攝魂環也因為失去了主人的控製而被收回到林應萌的儲物戒指裡,江安河這才摸著脫離險境的脖子查看傷勢。岑子越走了過來,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那個傷口就不藥而愈了,隻剩下留在皮膚上的點點血漬。江安河看著近在咫尺的掌門,心裡想得卻是哎呀,我比他高了一點點誒。一點也沒想起來他的身高是拔高過的。近距離看著岑子越,江安河越發沉迷,畢竟這種堪稱完美的五官配上他那溫和的書卷氣,簡直就是他這麼多年來夢中情人的教科書式版本。他的夢中情人點了點倒在地上的人形粽子,皺起了眉頭,那藤蔓重新化為墨點飛回扇子上。江安河一看,那躺著的並不是林應萌,而是一個同等大小的木偶,木偶的頭上還貼著張紙條。岑子越一伸手,紙條便自動飛起,飄到他的手中,他隻看了一眼,就笑著對江安河說:“看來那姑娘還惦記上你了呢,小江。”那紙條上赫然寫著:姓江的,給姑奶奶記住了!!!整整用了三個感歎號,江安河似乎感受了那凶惡少女深沉的怨氣,打了個寒顫。岑子越見此便寬慰他幾句:“放心,隻要你待在門派裡,那就誰也傷害不了你的。”我知道,因為有你在!江安河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一個NPC也不可能給他回應,他隻是目光閃閃地看著岑子越:“掌門,您剛剛那一招式真是厲害,我可以學嗎?”他懷抱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愫提出了請求,然而岑子越隻是笑了笑就拒絕:“隻有成為本尊的親傳弟子,才可以學習這些招式。”他看江安河馬上耷拉著腦袋,明明是個人高馬大的青年了,卻仿佛讓人看見了一隻垂頭喪氣的小型犬。“但是,你還是有機會的。”他的話又給江安河注入了一點動力,“隻要你在下一次的修為大比上得到第一,那就有可能被我收為徒弟。不過這麼多次大比過去了,一個能被本尊看上的都沒有。希望你能成為第一個。”說完岑子越便離開了,剩下江安河為他說過的話語激動不已。成為他的徒弟!徒弟!徒弟!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會指導自己的修煉,意味著他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大幅度延長,意味著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癡漢……啊不,可以學習。然後,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裡的江安河就被冷不丁彈出的係統提示潑了一把冷水:【接到新主線任務:贏得修為大比第一名,得到岑子越掌門的青睞,成為他的親傳弟子。】啊,原來他自以為那人就算是NPC,對自己也是特殊的,不然怎麼會希望自己成為他的親傳弟子呢。然而這一切隻是劇情任務的需要而已……“唉,我不是早就知道他隻是個NPC嗎?”江安河在脊獸的指示下走回青鸞閣還一邊喃喃自語,心想,可是我還是想接近他,還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他。既然現實裡自己遇不到,那為什麼不珍惜這個出現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呢?即使是遊戲,但是他接觸到的岑子越也是鮮活的,是一個會對著自己笑,會給自己鼓勵,希望能收自己為徒的人。那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好好努力一下?林應萌喘著氣倚在城牆上,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撕碎了藏在手裡的回城符,並且發動了從師父那裡做了半天任務才得到的救命稻草——替身木偶。她一邊心疼隻能用一次的木偶,一邊後怕地檢討自己怎麼能威脅一個A級門派的掌門NPC,應該直接了結那個姓江的小命,然後趕緊逃跑就對。哼,彆讓老娘再遇到那個臭小子,不然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