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新人我見多了,自戀也先照照鏡子吧,長著這麼一雙陰陽眼,還以為我們越總會多看你一眼麼?”江琬喋喋不休地指責道。“陰陽眼”三個字刺痛了米桐的心,她甩開江琬緊抓著她的塗著丹寇的修長美手,忽然冷靜下來,是自己太冒失了,以為長得好看、麵子上溫和的小姐姐就一定值得信任嗎?職場可真是個複雜的地方。看江琬對總裁的處處維護,恐怕這其中也不僅僅是單純的工作情誼吧。米桐忽然有些喪氣,自己還是太傻了。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江琬立即抓起電話。“米桐呢?”越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江琬立即收斂了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刻意使聲音顯得知性優雅:“越總,我剛跟米小姐解釋完公司的基本事務,因為她不懂的比較多,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不過她很快就能回去了。”說著,江琬還惡狠狠地瞪了米桐一眼。米桐回瞪了她一眼,打開門跑了出去。心理學中有個概念叫“自證效應”,人越是相信什麼,就越能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自己的猜測。米桐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態,她越是回想這幾天來越朗對自己的封殺、脅迫、“特彆關注”,就越覺得越朗對她有很深的陰謀。她站在門前,猶豫著是否要敲門。不然就辭職吧,趁著現在還沒有受到進一步的控製。月薪兩萬算什麼,自保才最重要。她剛要轉身離開,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米小姐,馬上六月就過完了,您下半年的費用什麼時候交?”這個聲音米桐再熟悉不過了,是姥姥所在的養老院打來的,由於還在上學,她自己沒辦法照顧患有阿爾默茲症和重度糖尿病的姥姥,所以從上大學起,就不得不把姥姥送進一家養老院,平時趁著空閒時間打零工繳納不菲的年費。缺錢的時候才最覺得錢重要。米桐忙說:“您好,我現在遇到一點問題,能不能延遲一下繳納費用的時間?幾天就好。”“米小姐,您上次也這麼說,我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你們家老人的東西也不太多,如果明天上午十二點前費用還沒到賬的話,還是勸您另找彆家吧,我們可以免費打包。”說罷,對方就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雖然已經從越氏退回來八千塊,但是離要交的費用還差得遠呢。米桐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硬氣,說到底不還是因為像樣的養老院少嗎,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漲價就漲價,說隻能一下子交半年的費用就隻能照著做,一點餘地都不給人留。可是現在自己馬上就要畢業從學校宿舍搬走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新的工作和養老院,總不能帶著姥姥睡大街上吧?正在猶疑中,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短信顯示有一筆兩萬的款項已經轉入她的賬戶,米桐感到一陣惡寒,這個人,莫非早就把自己的情況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她甚至懷疑養老院的催款電話都跟越朗有關係。“喂,你乾嘛呢?”越朗打開門時,手裡還拿著一柄銀光閃閃的小刀。米桐渾身戰栗,終於忍不住舉著手機質問:“是不是你乾的?”“哦,你已經收到了?”越朗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你不用感謝我的大度表情,“聽說你你姥姥身體不太好,預支你一個月工資。”姥姥,又是姥姥!對方明顯已經拿捏住了自己的軟肋啊。米桐往後退了一步,一個沒踩穩,高跟鞋彆了一下差點摔倒。越朗一把拉起她,那張英俊的臉湊得很近,似笑非笑:“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米桐掙紮著推開他,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著轉兒,幾乎要哭了出來。這個女人,人格分裂嗎,一會笑一會哭的?越朗怕惹人誤會,趕緊使了個法術把她弄到辦公室內的沙發上。按他的設想,大家應該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談,這樣才符合上神的優良作風。不過,米桐並沒有給他展現翩翩風度的機會。“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米桐扶著沙發的扶手,身體一直在向後瑟縮。莫非她已經知道了?越朗想走近向她解釋,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裡還拿著那把小刀,那是越宸前幾天從文物市場淘回來的,今天閒來沒事才拿出來把玩。米桐緊張地盯著他手上那把刀,越朗這才意識到米桐可能對他產生了什麼誤會,於是趕緊扔開刀。“我並沒有什麼惡意,隻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注定是隱瞞不了太久的,越朗乾脆稍作坦白。“你該不會是想要我的眼睛吧?”米桐縮得更緊了,指甲深深陷進昂貴的真皮材質裡。越朗看得有點心疼,這些高定家具可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價值不菲。他皺了皺眉頭,嘗試安撫:“是這樣……但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米桐拿起一個靠墊使勁砸向他,同時準備抽身逃跑。不能跟凡人動氣,一定要保持風度。越朗輕而易舉地接住靠墊,在米桐即將從他身邊繞開的時候,果斷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彆動!”米桐像一隻受驚的小鵪鶉,在他胸前極力掙紮,越朗隻好摟得更緊一些。其實他明明可以用仙術的,隨便一定就能叫她動彈不得,不過這樣可能會對她這小身板造成傷害。萬一傷到眼睛,傷到寶貝塵緣鏡就不好了。歸根結底,一切都是為了鏡子,米桐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會活動的鏡托。不過,越朗上神活了九千餘歲,還真沒有跟一個異性這樣親近過,雖然並非故意。上神的臉騰地發起燒來。米桐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這麼平凡的女孩子,怎麼會陷入這樣一場陰謀?上神也很不開心,心想自己的樣貌好歹也是天界數一數二的,能得仙人一抱,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乾嘛還委屈唧唧的?“好了,彆哭了。”上神放開她,從西裝口袋裡掏出繡工精巧的手帕,笨拙地給她擦著眼淚。“你彆假裝好人了,”米桐紅著眼睛一把打開他的手,話語裡竟有一種慷慨就義的悲壯,“到底有什麼陰謀,有膽你就說出來呀!”這話是對的,越朗當然不是什麼好人,他連人都不是。越朗收起手帕,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聽好了,我作為一個神仙,不屑於與你們凡人計較,不過你也不能太過分了。”“呸,”米桐惡狠狠地回嗆,“什麼狗屁神仙,你有妄想症吧。”越朗輕蔑地一笑,而後立即從她眼前消失。“去哪兒了?”米桐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空。這是她第三次見到那人神出鬼沒,前兩次是在電梯裡,她當時很震驚,不過後來仔細想了想,必然是電梯裡還有暗間,說不定就是這個變態一樣的總裁故意安裝來嚇唬人的。“喂——”一隻修長的男人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米桐驚恐地一回頭,越朗又忽地一下不見了,隨後屋子裡忽然刮起一陣旋風,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指引著一般,原先靜立著的大大小小的物品都隨著這陣風在空中畫著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