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臉色這麼蒼白。”陳翔宇陡然響起的聲音,把聶安心拉回了現實世界裡。“看你這驚慌失措的樣子,不會跟這位慕總真的認識?”“這怎麼可能。”聶安心想也不想就否認,撒著不怎麼高明的小謊,“我隻是沒有想到揚航集團的老板真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嗎?”陳翔宇對彆人的感情生活可沒有八卦的興趣,他從身上摸出一根煙點燃,“閒雜人等走了,我們繼續說說案子。”嗆人的煙味讓聶安心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她想了想,才緩緩開口:“根據我的觀察,死者是被人一刀割喉致死。雖然他的手裡拿著刀,看起來像是死於自殺,但我注意到死者的辦公桌,平時一些常用的東西都放在左邊,包括喝水用的杯子也是放在左邊,所以我懷疑他是個左撇子。剛才我檢查過,他的左手掌心有薄繭,左手食指稍微變形,這應該是讀書的時候長年拿筆造成的,但是他的右手卻很漂亮,這證明他一直習慣用左手。一個左撇子的人卻用右手自殺,這點就有些說不通。”陳翔宇聽完她這段話後,眸子微微轉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甚至可以稱得上嚴肅,讓聶安心的小心臟瞬間很不安地跳動了下。“所以你懷疑死者不是死於自殺?”他問。聶安心忐忑不安地點頭,沒怎麼有信心地繼續說下去:“還有死者衣著整齊,辦公桌上麵還放著一份明天要采購的單子,杯子裡麵還有半杯沒有喝完的黑咖啡,這一看就是為加班熬夜做準備的。真正想要自殺的人應該是對人生充滿了絕望,而不是臨死前還在為公司賣命,這不符合邏輯,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他殺。”陳翔宇摸著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有道理。”聶安心立馬被這三個字鼓舞到,信心一下子又高漲起來。“還有,凶手殺了人後,應該想要把現場偽裝成是自殺,但是他沒有想到死者是左撇子,所以這是他犯下的一個最大錯誤,也是致命的。同時我們也可以從這一點間接證明另外一件事,凶手與死者應該並不認識。”聶安心一口氣把話說完,雙眸因為興奮而閃現異常的光芒。陳翔宇總結:“也就說你得出兩點結論,一,這是他殺,二,排除熟人作案?”“是。”聶安心聲音堅定地說完,發現周圍的同事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在看她,目光驚詫。這讓聶安心的心情又忍不住緊張起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大家下意識瞄了陳隊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笑了。陳翔宇同樣在笑,而且還笑得有那麼點意味深長。“我就問你一句,不是熟人作案,那凶手的動機是什麼?是為財嗎?可是死者的錢包和手機都在。而且為財起殺心,那他殺了人之後,又何必煞費苦心將現場布置得像自殺一樣?有這個必要嗎?還有,既然不是認識的人行凶,那死者應該會反抗吧,但是現場並沒有任何打鬥痕跡。”聽完陳翔宇的話後,聶安心頓時語塞。她確實沒考慮這麼多,難怪大家都在笑,原來是在笑話她。她真是太蠢了,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見她麵色尷尬,一張漂亮的小臉蛋紅白交替,陳翔宇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彆多心,大家笑不是在笑話你,而是欣賞你。”“咦?”聶安心眨巴著眼睛,這種欣賞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聶安心感覺陳隊對自己的態度好像突然間變好了許多?陳翔宇拍拍手,招呼大家過來。“仉洋,你先說下你的初步診斷。”“死者的身上隻有一處致命傷,那就是被銳器割斷脖子的頸動脈斷裂,流血過多致死,切麵平整,一刀斃命。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他殺沒有錯。”仉洋是法醫。“和我猜測的一樣。”陳翔宇表情不變,“那死亡時間呢?”“根據屍體僵硬程度來看,應該是在昨晚的十點到淩晨兩點之間。不過具體還有沒有其他遺漏,要解剖屍體後才能知道。”陳翔宇點了點頭,一般家屬是不同意解剖屍體的,除非是萬不得已。“其他人還有要補充的嗎?”陳翔宇看了其他人一眼。一名鑒定人員說道:“初步勘查,現場除了死者用過的杯子還有他手上的刀之外,並未發現其他指紋,現場明顯有被人清理過的痕跡。”這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陳翔宇聽完後,整個人興奮了起來。一個大塊頭刑警說道:“據同事講述,死者平時人緣不錯,進公司七八年,沒跟人結過怨。最近交了個女朋友,人也變得時髦起來。昨天還請部門的幾個同事出去吃飯,說是快要結婚了,提前慶祝。”聽完他的話後,有什麼東西驟然在陳翔宇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連忙走到死者的身邊,重新翻看他的手機,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聽完賀旭岩的話後會覺得奇怪了。他當著眾人的麵,將死者身上的白襯衫解開,隻見死者的胸膛有許多顏色深淺不一的吻痕,有些人喜歡叫這種“種草莓”。陳翔宇雙眸驟然一亮。熟悉他的其他刑警見狀,立即問道:“陳隊,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陳翔宇聲音高昂道:“思欣,我總結一下初步分析結果,你記下。”“是。”被點名的梁思欣連忙掏出本子和筆。陳翔宇說道:“初步估計,死者是被人割破喉嚨致死,已經可以斷定是他殺沒錯。凶手是個男人,年齡大概在25-40歲之間,文化水平不高,應該從事體力勞動工作,收入一般。像司機、建築工人、裝修工,或者是搬運工,這些都是在我們調查範圍之內。另外,把死者的手機拿給思汝,讓她把手機裡那些刪掉的數據找出來,查清楚死者的女朋友是誰。我懷疑這次的命案是因為桃花糾紛引起的。”大家都是見識過陳隊的辦案能力,因此他一下子說出這麼多匪夷所思的結論,大家震撼歸震撼,卻無人懷疑他。甚至也沒有人要求分析解釋。“是。”他們隻知道跟著陳隊走,肯定能順利破案。隻有聶安心一個人目瞪口呆,沒能反應過來,怎麼就一會兒工夫凶手的形象就出來了?這陳隊也太厲害了吧!聶安心因為慕揚的出現,情緒一直都很失落,以至於回警局這一路上,都悶聲不吭。大家不知道內情,還以為她是被陳隊打擊得太慘才會這樣,內心不禁有點責怪陳隊不懂憐香惜玉,這人家小安心好歹也是個美女,怎麼可以像對待粗漢子那樣呢。陳翔宇看著她壓低著頭,就很想伸手摸兩下,這手癢的感覺……嘖嘖,還真有點變態。想到今天出來得有點倉促,都還沒有正式給他們介紹一下,陳翔宇便讓梁思欣給聶安心說說隊裡的情況。“我叫梁思欣,坐在後麵玩手機的是管明輝,不過大家都喜歡他管子,在我們隊裡專門負責跑腿的。和管子坐在一起的是我們的法醫仉洋,不過陳隊喜歡叫他洋貨。開車的賀旭岩,人稱賀大俠,在我們組是負責打架的。陳隊就不用介紹了。還有藺思汝,我們組的電腦高手。車海君,我們組最漂亮的女警之一。不過今天她們跟另外兩名師兄去辦其他案子,一會兒回去我再給你們介紹。”梁思欣的介紹非常生動形象,聶安心樂嗬樂嗬聽了半天,然後才後知後覺才發現一件事:所謂的綽號,隻有男同事才有!陳隊果然對她這種靠關係進來的,還是很有意見,所以才會破例賞她一個“小辣椒”的外號。聶安心不知道的是,他們從揚航集團出來的時候,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她無精打采埋頭走路的樣子、一個刑警給她開車門,她客氣道謝羞澀的樣子,這一顰一笑都牽製著另一個人的神經。慕揚手裡夾著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輛漸漸消失的警車,心中情緒像倒海翻江一般,久久無法平靜。他知道那個人不是安心,但慕揚還是控製不住地失控。而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失控了!一聽到他們查完案要走,慕揚立即連會都不開就跑回辦公室,隻為居高臨下能再見到那道身影一眼。明明他早就知道安心不會回來了,可為什麼還是放不下?慕揚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扔到煙灰缸裡掐熄,聲音平靜無波地說:“去查一查這個聶安心的資料,越快越好。”秘書長餘佳茗心裡直犯嘀咕,今天慕總這是怎麼了?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再三破例?不過她好奇歸好奇,出於職業職守,餘佳茗還是什麼都沒問,打開筆記本簡單扼要地把他的要求記下來,準備去執行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