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驀然怔住，沒想到江睦熙會把吃到嘴邊的肉吐出來，但也不敢多問，應聲出去了。江睦熙這才打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吩咐道：“我之前要你搜集的影音資料都準備得怎麼樣了？”“把新聞報道和有關圖片也剪輯進去。”“儘快處理好，東西發送到我另外一個郵箱。”“對。”“就這樣，掛了。”處理完這一切之後，江睦熙終於呼出一口氣，點燃了今天幾次想要拿起的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在江城的另一端，有一棟九層樓的建築，這棟樓與周圍的建築相比，雖然有些矮小，卻比其他的建築要更加氣派一些。最為不同的一點是，這個街區，白天喧鬨，到了夜晚，大多數區域都會變得安靜下來。而這一棟樓，恰恰相反。在人來人往的白天裡，這棟樓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般，隻在門口掛一麵“停業整頓”的牌子。而到了深夜，樓前寬闊的廣場上則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子。負責停車的小保安很勤快，儘職地替每一輛停放在這裡的豪車罩上用來遮擋車輛信息的汽車罩子，而那些還沒來得及罩上的車子，無一不是來自江城本地甚至外省的顯貴人士。小保安來自江城周邊縣城的農村，在這裡領著每個月三千塊包吃包住的工資，雖然說夜裡上班要辛苦一些，但好在現在年輕身體熬得住。更何況有時候碰見有錢的主顧，隨便給點小費什麼的，算下來每個月收入也不算很低。這裡，是本地著名的銷金窟，由於上麵查得緊，可老板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幾番交涉，終於和相關部門達成一致，那就是這裡在白天掛上停業的牌子，進入深夜之後，再悄然開張。好在這個地方選得好，並沒有很多居民，所以擾民問題也基本不存在。偶有那麼幾個不開眼的市民打了投訴電話，也都被上麵不動聲色地壓了下來。至於媒體，大多數是各方勢力平衡下的產物，沒有哪一家敢去打破這種默契。因此，雖然白天停業晚上開門的方式顯得有些荒唐，卻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站在廣場上向樓上看去，整棟樓此刻被輝煌燦爛的燈光所籠罩著。由於夜晚空氣更低一些，燈光氤氳下的大樓，顯得有些煙霧繚繞，竟不似人間景致。樓頂上那金閃閃的四個大字，昭顯出這個地方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名字：“陽光印象”。雖說名字叫做“陽光”，聽起來還頗有些正氣，其實私底下幾乎全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任何一個進入陽光印象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甚至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在這裡出入的人，才能真正主宰江城的命運。在陽光印象頂層的一間華美包廂裡的一群人，和其他包廂的人一樣，正在儘情玩樂。這邊幾個人正在語不成調地唱著不知所謂的情歌，那邊幾個人剛剛開了一瓶名貴的洋酒搖色子，還有兩個不那麼合群的漂亮女子坐在一起自拍。房間中間空曠的位置，已經有玩嗨了的女子一邊扭動著身體隨著音樂跳舞，一邊脫起了自己的衣服，還有人站在一旁拍手叫好。房間正中間的位子上，坐著一個英俊又挺拔的男人。他的左手鬆鬆地夾著一隻雪茄，嘴角也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儘情玩樂。這時有一名穿黑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沒有敲門，徑直朝著林慕程走過來。屋內其他人的目光紛紛被這名男子吸引，似乎好奇他會對大名鼎鼎的林少說些什麼。方才還聲音嘈雜的房間，似乎在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黑西裝走到林慕程麵前，並不開口，隻是稍微低垂著眼角，卻站著不動，似乎反倒是等著林慕程主動問話一般。林慕程笑了笑，右手放開了身邊的美豔女子，拿起麵前茶幾上的杯子，抿了一口酒。繼而揮了揮手，說了一句：“你們都先出去吧。”聲音不大，卻頗有威嚴，直直灌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剛剛還熱烈跳著舞的美豔女子似乎對黑西裝的出現十分不滿，她不甘地扭捏著站起身來，用掛滿了長睫毛的美目恨恨地瞪了一眼黑西裝，踩著那雙耀眼的高跟鞋帶頭走出了房間。黑西裝自然接收到了女子發出的嫌惡信號，但卻絲毫沒有動作，仍是同之前一般，低垂著眉眼，等著坐上的林慕程發話。其他人陸陸續續跟著那女子離開房間，還不忘關掉了房間的雜亂音樂。裝修金碧輝煌奢靡到極致的房間在這一刻終於獲得了寧靜。一時間，隻剩了兩個人的包廂竟顯得有些空曠。林慕程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將剩餘的部分在麵前的煙灰缸中摁熄以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道：“現在可以說了。”黑西裝也不多話，直愣愣地答道：“江睦熙回來了。”林慕程目光驟然收緊，連帶著本來鬆鬆垮垮的上身也直起來，問道：“那宋沐心呢？”黑西裝凝神說道：“還在彆墅。”樣子有些猶豫。林慕程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擰了擰眉，繼續道：“聽說江之楓常來往於彆墅之間。”黑西裝點點頭，回答：“他的確是在暗中調查，不過都是我們給他的消息，不成大事。”林慕程目光閃爍，“哦”了一聲，又問：“江氏現在怎麼樣了？”黑西裝回答：“一團糟，先有寧渠被奪，現在城東的地也保不住了，怕是不行了。”林慕程聽到不行，嘴角突然掛起一絲笑意，看戲一般，戲謔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下去了，就彆讓他有機會再上來！”黑西裝表情有些遲疑，“雖然周家因為那個事兒對江睦熙有隔閡，但麵對自家康萊公司出了問題還是選擇了和江氏合作。那我們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