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簡翼燿使勁兒衝自己擠眉弄眼,寧錚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簡翼燿的用意。他神色不自在地輕咳了一下,對著簡翼燿裝模作樣地吩咐道:“簡翼燿,把這兩人帶到審訊室分開管理,我一會兒有事要問他們!”“好,老大,我這就去!”簡翼燿也是極為配合,一本正經地應著,上前就將寧錚手裡的那兩個人給接受了過來,帶著兩人向著審訊室的方向走去。寧錚看著簡翼燿走遠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轉身,神色有些慌張,“然然,你一直都在啊!”遲默然眉梢微微動了一下,目光清冷地掃了一眼寧錚,冷笑道:“怎麼,我不能在這兒?還是說你和你的豬朋狗友又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怕我在這兒?”寧錚一聽這話,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目光如炬地看著遲默然,道:“默然,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遲默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僵硬的笑容,聲音裡透著幾分涼薄,“我該知道什麼?”寧錚心裡咯噔了一下,更是確信遲默然已經知道了那把鑰匙的事。他早該知道的,遲默然本就是個極為聰明的孩子,加之他身上有那樣的東西,這世上能瞞住他的事又有多少?想到這兒,寧錚的臉色難看了不少。他抿了抿殷紅的唇瓣,抬眼緊緊地盯著遲默然那雙如浸潤在溪水的黑濯石一樣的眼睛,許久才緩緩道:“默然,你真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又何苦這樣耍著我們玩?”看著寧錚臉上無奈的苦笑,遲默然眼梢處的那粒殷紅的淚痣微微動了下,讓他的麵容看起來透著幾分妖媚。“因為好玩啊!我想瞧瞧曾經的這些警隊精英風采是否依舊,可如今看來倒是叫人失望了不少啊!”遲默然的臉上儘是譏諷的笑容,看得寧錚臉色蒼白了不少。寧錚看著遲默然的目光已然帶上了些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見寧錚憤憤地看著自己又不言語的樣子,遲默然心中升起一陣快意,但過後是更尖銳的疼痛。他彆過了眼,長長的眼睫微微垂下來遮住了他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疼痛。“寧錚,我大概知道那把鑰匙的用途!”遲默然隱沒在光影出的側臉晦澀不明,讓看著他的寧錚微微一愣。寧錚忘了剛才同遲默然生氣的事,他趕緊上前拉住了遲默然的手腕,神色急切地問道:“默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遲默然不由地皺了皺眉,他緩緩地抬眼看向了寧錚,神情冷淡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寧錚一聽大駭,拉著遲默然的手又加大了力度,他不可置信地問道:“默然,你與盛老到底瞞著些什麼?”劇烈的疼痛讓遲默然的臉色白了些,他大力地甩開了寧錚的鉗製,道:“這你不必管,你隻需要知道你該知道的東西。”寧錚緊盯著背過身去揉著發紅手腕的遲默然,艱澀地說道:“默然,這不是兒戲,盛老的死沒那麼簡單。他們說不定已經盯上你了,所以請你不要再任性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知道這鑰匙的用處?”遲默然頓了一下,如鴉羽般濃密的眼睫顫了顫,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沉痛。許久,遲默然緩緩地轉身看著寧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若不是那雙漂亮的眼珠動了幾下,寧錚差點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隻是一具人偶。寧錚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想要抬手遮住哪那雙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眼睛,可遲默然的眼神卻讓他怎麼也抬不起手來。“這個問題你不妨去問問盛老師,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給我開一個銀行保險櫃?”見寧錚似乎真的急了惱了害怕了,遲默然冷笑了一下,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寧錚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他皺了皺眉,看著麵容蒼白削瘦的遲默然,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盛老早就在銀行給你開了個保險櫃?但鑰匙卻一直沒給你?”遲默然沒應聲,目光落在了寧錚垂在腿側微微攥成拳的手上。遲默然麵色如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寧錚見狀趕緊讓簡翼燿把保存好的鑰匙給拿了過來,隨後遞到了遲默然的眼前,神色焦急地問道:“然然,你仔細看看,這是能開銀行保險櫃的鑰匙嗎?”遲默然盯著寧錚躺在寧錚手心裡那在普通不過的鑰匙看了會兒,臉色變了一下。“我不知道,開保險櫃的銀行通知單是在一個月前到我手中。我問過盛老師他為什麼要以我的名義開個保險櫃,他當時隻是說時間到了我自然會知道,除了一張銀行保險單通知,盛老師什麼也沒說,就連鑰匙與密碼都不沒給我。”遲默然頓了頓,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寧錚,“當時我也沒怎麼在意,以為盛老師隻是存了些保值的東西。這次若不是因為盛老師被……而你們又恰好從現場收出了那把鑰匙,我幾乎都快忘了那個保險櫃的存在。”寧錚看著遲默然微蹙著眉頭痛苦的樣子,頓時又心疼了起來。他上前輕輕地握著遲默然單薄的肩膀,壓低了聲線,柔聲道:“然然,彆多想了,我們這次一定會將那夥人一網打儘,為你的爸爸媽媽為盛老師報仇!”遲默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寧錚手心那灼熱的溫度給燙了一下,那樣滾燙的溫度是他一直都奢求的,也是他想要逃離的。遲默然的視線落在了寧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半晌他抬手狠狠地掰開了寧錚的手,神情漠然地說道:“話彆說得太滿,如今這案子跟一團亂麻似的,一點頭緒也沒有,談什麼一網打儘。”寧錚被遲默然的一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冷峻的臉龐漲得通紅。許久,他才乾癟癟地擠出一句話來,“現在不是已經有些進展了嗎?盛老留下的保險櫃說不定就有什麼線索,我們不妨去銀行那邊看看!”遲默然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寧錚,也不說話。寧錚有些摸不準遲默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斟酌了片刻正欲開口,就聽到遲默然道:“你以為那夥殺死盛老師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僅僅是為了示威?”遲默然的聲音太過冷淡涼薄,讓寧錚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寧錚看著遲默然好似結了一層冰霜的清雋臉龐,猶豫了半晌才啞著聲音道:“你是說那夥人的目的就是盛老存放在銀行裡的保險櫃?”遲默然抿了抿蒼白的唇瓣,琉璃般清冷的眸子在一瞬間亮得嚇人,“若是我沒推測錯的話,在盛老被殺的那天就有銀行被失竊。”遲默然說著頓了頓,扭過頭來看著寧錚,笑得嘲諷,“還要勞煩寧大組長去核實一下!”寧錚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聰明得可怕的人,他無法想象這樣的人若是有一天真的走上了絕路會有多麼的可怕。在麵臨著對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師被殺還能如此冷靜推算出凶手的意圖所在,除了遲默然之外,饒是一向冷情冷心的他也做不到。遲默然從寧錚複雜的神情裡就能分辨得出寧錚對自己的害怕,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害怕、愧疚、防備、痛惜,各種複雜的情緒混在一起。不要說寧錚會害怕他,有時候看鏡子得到時候他也會害怕鏡子裡麵那個陌生的自己。遲默然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看著寧錚道:“怎麼,寧大警官這是開始懷疑我了?”被戳中心事的寧錚有一瞬的尷尬,可當看著遲默然眼底深處的那一抹委屈,他心中不由一酸,又開始心疼起了這人。“不是,默然……我沒有……你要太敏感了……我隻是……”一向不擅長說謊的寧錚沒了勇氣繼續說下去,臉上帶上了愧色。遲默然心底一冷,他原以為自己的情緒不會再因為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波動,然而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也低估了那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他微微低下了頭,掩住了微蹙的眉宇之間的痛苦,壓低了聲線,儘量不讓自己的感情外泄,“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也不必同我解釋,快打電話去銀行那邊核實吧!”說罷遲默然也不等寧錚說話,轉身向著審訊室那邊走了過去。寧錚看著遲默然單薄的背脊,張了張嘴,那句親昵的然然在舌尖上打了幾個轉兒又繞回了肚子裡。他終是沒能叫住那個倔強清冷的孩子,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遲默然不需要自己所謂的道歉。與其口頭上說那些沒用的道歉,倒不如拿出些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承諾過的事。寧錚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向著幾人辦公的地方走了過去,吩咐簡翼燿陶思柔還有燕綏虞幾人分彆打電話去刑警大隊還有銀行那邊去核實剛才遲默然所說的事。簡翼燿聽了不有奇怪,瞪著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寧錚,險些大叫了起來,“那死小孩知道了鑰匙的事了嗎?”寧錚臉色臉色難看地點點頭,頗有些不虞地瞟了眼沒眼力見的簡翼燿,冷聲道:“我不是聾子,你不用說的那麼大聲。”簡翼燿看了眼審訊室的方向,自知理虧地閉了嘴,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有些奇怪,“為什麼要打電話去刑警大隊那邊問銀行是否失竊了?難不成銀行失竊與那把鑰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