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蘇哲看著孟熙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走出門。蘇哲走在街上，看著滿地散落的紅色炮仗紙屑，看著提著禮品來來往往準備串門相互拜年的人，往年這個時候，孟小炸應該也會混跡在這一臉迎新的人群裡麵吧，或者在暖烘烘的家裡看著百般無聊的春晚陪在父母身邊；自己也該在爺爺奶奶家拜年了吧。蘇哲進了超市，從貨架上拿了一個暖水袋又從冰箱裡拿了兩包速凍水餃，匆匆的去款台結賬，收銀員看著蘇哲，一臉喜慶:“新年快樂。”蘇哲聽到這句不痛不癢再平常不過的祝福，心裡酸酸的，他從沒想過今年他聽到的第一句‘新年快樂’竟會來自於陌生人，也許對收銀員來說這一句話放在今天隻不過是像口頭語一樣的話，但卻觸動了蘇哲的內心，蘇哲抬起頭，笑笑:“嗯，新年快樂。”蘇哲回到家的時候，孟熙還沒醒，他燒好水，給熱水袋裡灌滿熱水，走過去蹲下來，把熱水袋塞進孟小炸的被窩裡，然後看著孟熙的臉。孟熙摸了摸熱水袋，睜眼看到蘇哲的臉。“孟小炸，新年快樂。”孟熙聽後嘴邊掛上笑容:“新年快樂。”蘇哲身子前傾在孟熙嘴上落下一個吻:“起來吧，我去煮水餃。”孟熙點點頭。孟熙起來洗漱完打開電視，找了個正在轉播春晚的台，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起來，蘇哲從廚房裡端著水餃出來:“來，吃水餃。”蘇哲轉頭看著電視裡主持人一身華服的說著新年祝福語:“年年春晚都這樣，換湯不換藥，不過中國老百姓就好這口。”孟熙拿了個水餃放在嘴裡:“速凍的？我想吃先包的。”蘇哲摸摸孟熙頭發:“你要讓我炒個菜做個魚我還能辦的了，你要讓我和個餡擀個皮包個水餃我還真辦不了。”孟熙又吃了一個:“那就學啊。”然後拿起一個塞到蘇哲嘴裡:“你嘗嘗，真不好吃。”蘇哲咬在嘴裡:“行，我學，明年大年初一肯定讓你吃頓像樣的。”孟熙點點頭“成！”吃過飯，蘇哲和孟熙兩個人展開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家庭聚會，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以前孟熙靠著翻譯能養活自己，現在兩個人都從家裡出來了，就得好好考慮考慮往後的生活了，起碼先要把即將麵臨的問題解決了。如果硬要說這個時期還有什麼算的上好消息的話，可能就是這憑空而來的經濟問題讓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去悲傷。他們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裡，要交學費，房租，還要給孟爸爸彙的5000塊錢，另外再加上生活費，對現在的他兩來說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孟熙拿出卡來簡單的算了一下“這卡上的錢交了咱倆得學費之後就剩不了多少了。”“房租啥時候交?”“過了正月十五，押一付三，也得一萬。”蘇哲聽後皺皺眉。孟熙看看房子的四周，雖然有點舍不得“要不，咱倆搬到宿舍去或者換個遠點小點的房子吧。”蘇哲環視了一周，這裡角角落落都充滿他和孟小炸的回憶，看著前不久剛在窗戶上貼的福字，蘇哲不想換“六十平的個人公寓，一個月才兩千五，離學校還近，在北京上哪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房子，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我們先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再考慮這個方案，我待會就從網上找找工作，等過兩天假期結束我再聯係聯係之前的那個公司看有沒有軟件方麵的工作。”孟熙點頭:“行，我待會看看有沒有做家教的活。”聊起這些事，蘇哲總覺得孟熙有點惆悵，確實大過年還在假期內，能有什麼活可找，話說出來簡單，實際上兩個人心裡都沒譜，但日子總是要過的，硬挺也得挺過去。“你看你這什麼表情，有我在呢，咱倆還能睡大街不成？再說，咱倆都該慶幸，慶幸你把錢包裝口袋裡了，不然咱倆現在可能真的要準備去流浪了”蘇哲心裡雖然苦哈哈的，但是孟熙在身邊他就覺得沒什麼。孟熙還是愁眉不展的，蘇哲張口就來:“不就是錢嗎！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孟熙看看蘇哲，現在都如此這般了，這貨哪來的樂觀:“蘇二貨，你先跟我說說這大過年的去哪弄錢。”蘇哲看孟熙依舊滿麵愁容:“明天，明天哥就帶你掙錢去。”下午蘇哲帶著孟熙去花鳥市場，找了個批發商進了一千支玫瑰花，蘇哲本來是想在情人節送孟熙玫瑰花的，雖然俗了點，現在倒成了商機了。“明天情人節，賣花的八成都在家過年，咱倆去王府井那片一擺肯定掙錢。一支賣十塊，全賣完還能掙一萬呢，這不房租錢就有了，等過兩天，單位都恢複上班了，我再找點零活，咱倆生活費就有了。”孟熙挺意外的，短短幾天，蘇哲像換了一個人，他可能不單單是樂觀，而是早就未雨綢繆的為兩個人做了很多的打算。“要不多進點，反正北京人口多，還能跟老板再打打價。”“那就再進500支，再多咱倆就拿不了了。”花店老板尋思著明天是情人節，看看今天能不能碰碰運氣，出個貨，一看到蘇哲孟熙想要，就特彆熱情:“你兩要包裝好的還是沒包裝的？包裝好的可以直接賣，不需要你們自己包裝”蘇哲看包裝好的就是在外麵套了一個裝飾的塑料袋，但進價就比沒包裝的貴了五毛錢。“我們要沒包裝的，我們家裡還有包裝袋，這次正好用上。”轉頭對孟熙說:“咱倆晚上又沒事，自己在家包吧，他這包裝好的挺費錢的。”孟熙點頭:“聽你的。”這話讓蘇哲的大男子主義得到充分的滿足，露出笑容伸手親昵的誇誇孟熙的鼻子:“咱不說好我管錢你管事嗎？我得聽你的。”孟熙伸手推開蘇哲的頭:“辦正事去。”蘇哲和孟熙又去買了大四個塑料桶，精挑細選的把花一支支插進桶裡，澆上點水，最後去買了點包裝紙，兩個人才提著四桶花一大袋子包裝紙打車回了家。第二天蘇哲和孟熙一大早就帶著花背著包拿著小矮凳去了王府井，早晨逛街的人始終是少的，又趕上過年；蘇哲和孟熙在最繁華的地方蹲點，蘇哲趁著沒人，挑著一些不怎麼好的花，捆成九支一束的，十一支一束的，捆了好幾束:“這個九支的賣99，十一支的賣111。”孟熙伸手要幫忙，蘇哲忙說:“把你的手放口袋裡揣好，不知道冷啊。”“你不也冷嗎？”“我肉厚。”孟熙較勁:“我也厚。”“你揣好吧，凍壞了我心疼。我馬上完事了。”孟熙看看滿地的玫瑰花:“還有這麼多呢……”“這種的綁幾束就行，還是買單隻的多，十塊錢誰都看不進眼裡去，一百多有些人就不舍的了。”十點多，街上開始上人了，蘇哲拿著噴水壺往花瓣上噴水，保持花的新鮮度，不一會兒就有女生來賣花，也不知道是因為兩位帥哥的顏值，還是因為便宜；情侶非情侶的都陸續來捧場。孟熙皮膚白，稍微一凍就變得通紅，蘇哲看著還不忙，趕緊去附近找了個超市，買了兩包暖寶貼回來，蘇哲蹲在在一旁把暖寶貼撕開，伸進孟熙的衣服裡，貼在他的貼身衣服上，繞著腰貼了一圈，最後把孟熙的鞋脫下來，把剩下的兩貼貼在孟熙腳上，為了不讓孟熙覺得擠腳，蘇哲把鞋帶鬆鬆才從重新穿在孟熙腳上。“你呢？”蘇哲傻笑著:“我不冷，我火力大，你得凍不著我心裡就暖和。”孟熙伸出手了幫蘇哲把圍巾重新圍緊，學著蘇哲平常的樣子，把手放在蘇哲的耳朵上來回挫著，摸著蘇哲的耳朵冰冰涼，不冷？不冷才怪！蘇哲感受著孟熙的動作笑的更開心了。蘇哲中途去買午飯的時候又買了兩包暖寶貼，怕孟熙的暖寶貼不管事了給他換了一次，這次孟熙逼著蘇哲貼，蘇哲隻好在腳上貼了兩貼。下午的人比上午的人要多，兩人賣花賣的得心應手。期間也有女生打著買花的名義來交換微信號:“帥哥，我不拿錢包了，我給你微信支付吧。”微信支付的也不是第一個了，蘇哲沒放心上，拿出自己的手機，女生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著孟熙對蘇哲說:“我能掃那個帥哥的微信嗎？”孟熙剛要拿出手機就聽到蘇哲說:“那不行，他是我家的，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女生尷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你們是……”蘇哲這會兒倒是大度了:“沒事，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這種事見得多了，都不在意啦。”女生一聽看著孟熙微紅的臉，拿著一支玫瑰花，往孟熙插著手的口袋裡塞了十塊錢，就跑了。蘇哲看著女生逃走的身影又轉頭看看半插在孟熙口袋裡的十塊錢:“嘿，當著我麵調戲我老婆，夠可以的啊。”孟熙伸出手來把錢塞到蘇哲口袋裡:“行，那我也調戲調戲你。”蘇哲攥住孟熙的手看著大街上的情侶說:“你看小情侶都牽著手呢。”孟熙斜著眼看著蘇哲:“咱倆都老夫老妻的了，哪能還跟熱戀的小情侶一個樣啊？”說著把手往回扯。蘇哲不撒手:“老夫老妻是真的，熱戀期咱也沒過。”“你這熱戀期挺長啊。”“可不嘛，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在熱戀中。”晚上八點鐘，玫瑰花還剩一兩百支，兩個人看剩的不多了決定賣完再走。冬天天冷，晚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不大好賣，到最後一支賣出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蘇哲看著大街上，摟摟抱抱，甜甜蜜蜜的情侶，回頭看看正在收拾東西的孟熙，再過幾十分鐘，情人節就要過完了。蘇哲心裡有點不舒服，想了想做了某個決定後，放下手裡的東西，跑了出去。蘇哲追上最後買花的那對情侶詢問道:“美女，不好意思，這束花我們不賣了，我把錢退給你，你把花還給我行嗎？”女生看著自己的男朋友不願意的搖搖頭。蘇哲沒打算放棄拿出一百塊錢:“要不這樣，我出100塊，你把這花賣給我行嗎。”男生和女生相互看看，拿過錢，把花遞給了蘇哲。蘇哲接過花，開心的像個二百多斤的胖子扔下一句:“謝謝。”歡快地往回跑，孟熙正在到處找蘇哲的身影，看著蘇哲一臉燦爛的跑到自己麵前後站住了腳，蘇哲把手從身後伸出來，把花遞在孟熙麵前深情的對孟熙說“咱倆，一生一世。”孟熙看著蘇哲臉，想把蘇哲此刻的深情刻在心裡，不管過多久都能清楚的記起來。孟熙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接過花:“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