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距離餐廳一條馬路的距離,王勤的太太安晴的車就停在那裡,她坐在副駕上,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將窗口的那兩個人儘收眼底。宋鎏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不斷按著快門鍵,目光所及之處,是拘謹的趙暮京和放鬆的王勤,和王勤比起來,趙暮京就像一個剛剛畢業的初中生,不管她怎麼偽裝,臉上看上去仍是掛著明晃晃的“緊張”兩個字。難怪白天時她收到短信後會這麼緊張,臉色及其不自然,原來約她的人是王勤。安晴拍累了,放下相機,像勝利者似的朝他微微笑道:“這個趙暮京好像咬上王勤的鉤了,你就沒有提醒提醒她?”“提醒歸提醒,也得對方肯聽才對,話說回來,既然你已經找了這個莫北市最好的離婚律師,想必信心十足,又何必來找我?”兩個小時前,就在宋鎏恢複事務所的時候,安晴找上門來了。對於她主動上門這一點,宋鎏並不奇怪,她站在門口,始終沒有進門的意思,環顧了內部環境之後說:“張雄之前的委托還作數嗎?”“王太太需要和張先生一樣的委托?”“你這兒不是什麼委托都接嗎?”“你好像還在生氣?老實說,張雄之前找你委托的這件事我並不知情,他找人發出的那些軟文的確是我授意,不過我從來不知道事件的女主角會是誰,隻能說趙暮京運氣不好,正好被張雄看上了。”宋鎏聞言,心裡微微有些動氣:“一句運氣不好,就能抹掉自己對他人造成的困擾,我看王太太不但絲毫沒有歉意,還認為這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宋鎏,你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安晴對他的挖苦絲毫不在意,笑著做出邀請。宋鎏本想拒絕,誰知安晴卻說:“王勤今晚約了人吃飯,是個女人,不出所料,明天應該會有偷拍照片流出。”宋鎏眉心一凜,幾乎已經料想到她口中這個女人是誰了,所以當他遠遠地見到趙暮京進入餐廳時,內心甚至沒有太大波動,她果然還是赴約了。“你看,其實許多女人都大同小異,隻要男人有點錢有點勢,很少有女人能拒絕的了。你眼中那個可能特彆的人,或許跟彆的女人並沒有區彆。”安晴摘下墨鏡,眼看著趙暮京被引到了靠窗的位置,訕笑:“王勤這個人心腸真是硬,他平常外出就餐從來不會坐靠窗的位置,因為很容易被人發現甚至偷拍,你的這位趙暮京,明天恐怕又會成為頭條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告訴宋鎏,她和王勤的離婚已成定局,現在正是雙方鬥法爭搶利益的時候,她致力於找出王勤的出軌對象,至於王勤突然之間回心轉意招惹趙暮京是為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宋鎏,你不會對這件事坐以待斃吧?你一點也不想知道王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可是冷血動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隻要達到目的,犧牲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你忍心看著趙暮京就這麼跳入火坑?”宋鎏冷笑:“你不必這麼大費周章,我不吃這一套。”安晴無所謂地笑著聳了聳肩,把相機的SD卡取出來放到他手心:“雖然我拍了照,不過為了證明我的清白,這張卡暫且由你保管,明天要是出現類似的照片可與我無關。”安晴走了,宋鎏站在馬路這邊望著窗口的趙暮京,她的坐姿看起來十分僵硬,一整個晚上並沒有吃多少東西,整張臉上都堆著偽裝的假笑。在她轉頭望向窗外的時候,宋鎏忽然朝她大力揮起了手。餐廳內,趙暮京的臉部肌肉已經笑得僵硬了,確切來說,她和王勤之間的談話並不能用愉快來形容,整個談話間完全沒有她開口的空間。關於對方婚姻狀況在不甚了解的情況下隻會說多錯多,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跟他談談未來的合作。一個晚上下來,她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甚至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念頭,她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揣測王勤約自己的原因和目的?像他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沒有緣由。她心裡堵得慌,眼前的餐食也食之無味,轉過頭看向外麵的時候,目光忽然被馬路對麵一個搖晃的身影吸引。那個人是在衝自己招手嗎?怎麼身影看得那麼眼熟?趙暮京再眯眼仔細一看,居然是宋鎏?宋鎏居然歡快地在對麵衝自己大搖大擺地招手?她心裡驀然一緊,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這麼巧,偏偏被他發現了?她下意識地朝王勤看過去,王勤似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正拿著手機回助理的工作郵件。那一刻,趙暮京一直緊繃著的心徒然間就輕鬆了下來,她輕輕說道:“王總,感謝今天的邀約,我剛才想起來我晚上還有些要緊的事情要回去處理,就先走了?”王勤立即了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需要司機送你回去嗎?”“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改天我再請您吃飯算是賠罪。”“趙暮京,我們以後見麵的次數會很多,難道你打算一直這麼束手束腳地跟我相處?”王勤話裡有話,趙暮京自認為自己不是笨拙的人,可今天居然幾次都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無論如何,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推開餐廳的門,趙暮京撒腿往馬路對麵跑,也顧不上往來的車輛,看得對麵的宋鎏膽戰心驚,整張臉都垮下來了。等她跑到宋鎏麵前,宋鎏一開口就忍不住訓斥:“你怎麼回事?在大馬路上隨便亂跑,不要命啦?”“我這不是怕你等急了嗎?”趙暮京微微喘著氣,臉上泛著緋紅,笑起來仿佛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我又沒有讓你出來,你也可以跟他吃完飯,然後讓他送你回家啊。”趙暮京靠近他看著他的眼睛,嗤笑:“吃醋啦?”“沒有。”“那我再回去?”宋鎏驀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