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鎏趕到那家棒球俱樂部時,正看到趙暮京與孫進良麵對麵坐在大廳角落的位置,他陰沉著臉走了過去。趙暮京眼見他冷著臉坐到自己身旁,從剛才開始就在心底產生的怪異此刻更加強烈了,她確信宋鎏和孫進良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剛才孫進良用開玩笑的語氣跟她說,他砸了宋鎏的事務所。她根本分不清他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在她眼前的這個孫進良好像和平常完全不同。“你來得還挺快,擔心我會對她不利?”孫進良咧著嘴笑,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平常那股沉穩。宋鎏瞄了眼被他放在旁邊的棒球棒,沉聲問:“你就是用那玩意兒砸了我的店?”“還挺聰明。”趙暮京緊張地屏住呼吸,這麼說來,孫進良說的並非假話?宋鎏挑了挑眉:“原因?我跟你好像無冤無仇,你砸我的店是為了什麼?”“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賺錢,有人付我錢,讓我去砸你的店,我就去了唄。”她對於這麼大大咧咧的孫進良有些無所適從。一個小時前,她接到孫進良的電話,約她在這裡見麵,然而見了麵,撲麵而來的詭異令她坐立不安,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於是趁著他耀武揚威似的說出宋鎏的店是他砸的之後,趁機打電話給宋鎏求救。幸好宋鎏來了。宋鎏雙手往身後的沙發背撐開,一點也看不出任何緊張的神色,他笑著問:“賺錢?你不是職業棒球手嗎?難道這個職業不賺錢?需要你乾偷雞摸狗的事情補貼家用?”趙暮京驀然皺起眉頭,宋鎏到底在說什麼?他不是認識孫進良嗎?人家明明是個攝影師,什麼時候成了職業棒球手?莫非他還有第二職業?“你見過我們這個市有棒球聯賽?這些都是糊弄人的,我嘛,頂多隻是個棒球愛好者,雖然我自認為水平跟職業球員相差無幾,時運不濟啊。”孫進良臉上毫無愧色,對於砸店這種行為完全沒有任何反思的意思,宋鎏對於孫進良這個人格漸漸有了清晰的認知,這與孫進良的本體性格全然相反。這應該是孫進良潛意識裡向往的另一種人格?趙暮京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宋鎏的衣角,湊到他耳邊輕聲問:“怎麼回事?這個人不是孫進良嗎?”宋鎏拍拍她的手背:“是孫進良”“那他怎麼這個樣子?”電光石閃之間,趙暮京通過宋鎏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麼,難道孫進良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宋鎏是這方麵的專家,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的問題。他正巧對上趙暮京的視線,像是解讀出了她眼裡的疑惑似的,肯定地點了點頭,解開了她心裡的困惑。難怪之前刑警柳元找她問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原來是這麼回事?宋鎏好像興致揮發完畢,牽起趙暮京起身正要走,孫進良眯著眼睛笑問:“你不好奇是誰給我的錢砸你的事務所?”“不好意思,並不好奇。”孫進良的臉色微微一變:“你是裝的吧?總想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給誰看呢?我不信你一點也不心疼你店裡那些被砸爛的東西。”“那些東西值不了多少錢,砸爛了就買新的,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孫進良身上果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也跟著站了起來,下巴朝趙暮京努了努:“這是你女朋友吧?你不怕我再找她麻煩?我今天隻打了一通電話約她,她可就毫不設防地出來了哦。”趙暮京對於這樣的孫進良說不出的厭惡,反手拉著宋鎏走了。身後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但趙暮京不喜歡被人威脅。上了車,趙暮京一手控製著方向盤,卻沒有發動引擎:“到底是怎麼回事?精神分裂?還是多重人格?”“多重人格,得想辦法把他送到醫院治療才行,我剛才發現他還有輕微的暴力現象,如果置之不理,難保他會做出其他有害行為。”宋鎏腦子裡閃過方才孫進良臉上一閃而過的陰戾。“可他為什麼要對付你?”不管是正常的孫進良還是不正常的孫進良,跟宋鎏之間都沒有任何糾紛。“是給他錢的人要對付我,也就是說,有人應該一早就知道孫進良有多重人格障礙症,他趁著孫進良變成另一個人格的時候,委托他攻擊我。”宋鎏也不禁升起一絲疑惑,隻是砸店這麼簡單嗎?如果單純要對付他的話,這也未免太小兒科了。趙暮京忽然麵色一凜:“之前在酒店打你的那些人呢?難道也是這個人找人乾的?”“不是,那是另一撥人。”他淡淡否定了趙暮京的猜測。趙暮京不禁睜大了眼睛:“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宋鎏抿嘴一笑:“你這是在關心我?”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趙暮京覺得頭疼,尤其是想起孫進良剛才那副模樣,想想便後怕,如果現在的孫進良是以另一種人格出現的話,也就表示他根本不認得她,自然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我剛剛接受了一份委托,為了你的安全,在孫進良回到他的本體人格之前,我會寸步不離地盯著你,以防你被那家夥襲擊。”宋鎏收起了笑容,難得一本正經。“誰的委托。”“我自己。”趙暮京:“……”宋鎏果然說到做到,那天他一直跟在趙暮京身邊,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公司其他人看他們的眼光都像是在看戲,趙暮京雖然有些窘迫,倒也沒有太強烈的不適感。到了下班時間,她驅車前往秦霜指定的地點,因為事發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告訴秦霜自己並未獨自赴約,秦霜若是看到宋鎏,恐怕會大驚小怪地逼她說出以往種種細節。她一想到要對付秦霜,太陽穴便隱隱作痛,而旁邊的始作俑者,此刻正閒情逸致地打著遊戲消磨無聊的堵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