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京那晚喝了許多酒,連秦霜都嚇了一跳,她還沒從沒見過趙暮京這麼個喝法,一時竟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天醒來時頭痛欲絕,她打了個電話給林靜說明自己會晚些去公司,又鑽回被窩睡過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敲門聲隱隱從客廳傳進臥室,她才朦朦朧朧地清醒過來。一看時間,上午剛過十點,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找上門來?趙暮京打開門,見到宋鎏的時候有片刻恍惚,腦子裡立刻晃過昨晚他摟著陸倩倩離去的樣子。宋鎏看她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身上仍帶著酒氣,不免皺起眉頭:“聽你公司的人說你不舒服,原來是喝多了?”她抵在門口,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你來乾什麼?”“我來給你當田螺先生啊。”他抬起手,手裡全是剛從市場買回來的新鮮食材,嘟噥道:“還以為你不舒服,原來隻是酗酒。”“你好像對於我身體沒什麼大礙這件事很失望?”她邊說邊讓他進門,一溜窩進沙發裡。廚房是開放式的,與客廳相連,她看著宋鎏一樣樣把食材從袋子裡拿出來,滿腦子都是陸倩倩的身影。陸倩倩顯然對宋鎏舊情難忘,從那天她對趙暮京說的那些話,到昨夜依賴地抱著宋鎏不放,所有的跡象都表明她還愛宋鎏。廚房內的灶台油煙機都是嶄新的,冰箱裡除了速食和水之外空空蕩蕩的,宋鎏回頭問她:“你家的廚房隻是擺設?”隨後開火,擼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趙暮京的確很少下廚,除了睡覺之外,她所有的時間幾乎都是在公司度過的,外賣已經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東西。她看著宋鎏在廚房裡忙前忙後,有模有樣,心裡漸漸放鬆下來,抱著抱枕慢慢合攏眼睛。宋鎏準備好午餐準備叫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窗外的陽光洋洋灑灑地灑在地板上,她的長發傾斜下來,落在了光線裡。“趙暮京。”他立在廚房的琉璃台邊,聲音不高不低地喚了她一聲。趙暮京懵裡懵懂地睜開眼睛,整個公寓裡都仿佛彌漫著煙火氣,好一陣兒她才反應過來,迅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宋鎏的手藝比她想象地要好一些,她坐定後才發現桌上隻放了一副碗筷:“你的呢?”“我吃過了。”他拉開椅子坐下來,用廚房裡封存許久的咖啡機給自己煮了杯咖啡。氣氛突然之間有些曖昧,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趙暮京低著頭專注於眼前的食物。宋鎏彎著眉眼,心情極好,咖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下一刻便消散在喉間。“為什麼喝多了?”他問道。“應酬。”模糊不清的兩個字。“應酬的次數多嗎?”“這得看情況。”沉默片刻,他又說:“下次應酬的時候叫上我吧。”趙暮京一口湯卡在喉嚨裡,咳得麵紅耳赤,好半晌才平靜下來:“叫你乾什麼?”“替你去喝酒啊。”“你還接這種業務?”她擰了擰眉,不自覺地語帶嘲諷。“你看我做任何事情都像是接的業務?”“可不是?這頓飯多少錢?”她說著伸手就要去取錢包。宋鎏的臉立刻沉了下去:“趙暮京,你怎麼了?”她看上去很不對勁,從剛才就是,仿佛一直在極力躲他。趙暮京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到底是怎麼了?不就是不小心碰上了他跟初戀情人約會嗎?她究竟在鬨什麼彆扭?“宋鎏,你為什麼不做心理醫生?為什麼放棄自己的專業?辛辛苦苦攻讀那麼多年,這麼放棄了不可惜嗎?”她轉移了話題,也再沒胃口吃飯了。宋鎏孤疑地打量著她,她一定有事瞞著自己,剛才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你自己不也是嗎?放著好好的外科醫生不做,跑去開婚慶公司,你不覺得可惜嗎?”他輕易就把問題重新拋給了趙暮京,趙暮京笑笑,也是,自己就是個棄醫從商的人,有什麼資格質問他?宋鎏歎了口氣,輕聲問::“今天還要去公司嗎?”“晚上有場婚宴,過會兒我直接去會場。”今天這場婚宴排場出奇的大,公司人手恐怕不夠,趙暮京隻得親自出馬。“需要我幫忙嗎?”他原本隻是隨口一問,結果趙暮京居然真的應承下來,此時此刻,她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還真的需要幫忙,一起去吧,我付你時薪。”不等宋鎏答應,她立即自顧自地決定下來,令他啞然失笑。酒店的會場內已經忙翻了天,其他人正在布景,趙暮京和林靜一起確認最後流程,將打印出來的顧客名牌按照對應的座位放好。這樣一忙,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等一切就緒,婚禮開始,趙暮京才有時間踹口氣,忽然想起宋鎏,環顧四周卻不見他的人影。“見到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了嗎?”她拉住其中一個人問。那人想了想說:“剛才還看見在宴會廳外,好像碰到了熟人。”然而趙暮京在宴會廳外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宋鎏的身影,正要返回廳內時,從窗口驀地看到外麵角落裡的宋鎏正被三個看似混混的人包圍。她詫異地倒吸一口冷氣,忙不迭地下樓喊了酒店的保安。等趕到的時候,宋鎏已經被那三個人輪流招呼了一圈,嘴角透著一絲血腥,卻還無所謂地笑著。“住手,你們是誰?再不停手我就打電話報警了。”兩個保安一見這場景,立即衝上去把三個混混拉開了。“呸,小子,下次再來找你玩。”一場突如其來的鬨劇謝幕,趙暮京看著宋鎏靠著牆壁,嘴角噙著笑意,左半邊臉漸漸紅腫。“你還笑得出來?”她蹙眉站在原地沒動。被打成這個樣子,竟然還能像沒事人似的笑。宋鎏的口腔內全是血腥味,他仰頭靠著牆壁深吸一口氣,提步走向趙暮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