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後一家飯店(1 / 1)

“阿勝,你去吃飯嗎?幫我帶一點唄!”我們剛出門,頭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抬頭一看,是袁依夢,正趴在窗前笑容可掬地往下看。我不假思索地答應:“好的,你要啥?”“你看有啥就帶啥唄——”“我也要!”二樓的窗戶“砰”地開了,謝凱探出個腦袋,眼神蠢蠢欲動,“麻煩你了,阿勝。我昨晚沒睡好,實在沒力氣。”袁依夢猜到了我此刻的心情,幽幽一笑,閃身進了屋子。“你看著辦吧,我和夢姐要一樣的,回來給你錢!”謝凱不容分說就把窗戶關上。“老兄,讓你走快點你不聽,這一磨蹭就給人逮著了!”劉凱輝揶揄道,“原來你在這兒是做兼職的,既當管理員,又給人打飯——”“還司職偵探!”“哈哈哈,準確地說是偵探助手!”雪停了,四周萬籟俱靜,冰冷而清新的風吹得人直打戰。不停地有雪塊從涼棚掉落,砸在地上碎了,像裂開的花骨朵。油鍋“刺啦刺啦”地響,店夥賣力地炒著菜,油煙四處飄散,聞起來嗆得難受。關在籠裡的惡犬瘋狂地朝我們吼叫,睜得血紅的眼睛射出怒火,猙獰的臉老遠看著都令人膽寒。“很難想象——一旦被它衝破牢籠,會不會把我們撕成碎片。”劉凱輝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頭惡犬,發表議論,“動物可是沒有理性的,隻有獸性,它們隻顧滿足身體的需求,其餘的一概不管。不像人——”“所以人才能從自然界脫穎而出,”我說,隨即補充道,“但是,人一旦失去理性,也會變得跟動物一樣,乾出喪心病狂的事來。”劉凱輝機敏地轉移視線,牢牢地盯著我:“喪心病狂?這種事我見多了,沒啥好大驚小怪的。”我們的話題不知不覺轉移到謀殺案上。我裹緊大衣:“這是你第一次親身經曆謀殺案吧?”“嗯——是的,以前我都是接到報警才趕往現場的,”劉凱輝若有所思地拍掉夾克上的雪絲,“身為警察,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撞上這種事……我現在是身臨其境了。”他的語調很低沉。天空灰撲撲的,南邊隱隱透著光亮。“最可怕的莫過於他殺人之後又恢複了理性,變得跟正常人一樣——”“什麼意思?”劉凱輝警覺地打斷我。狗不叫了,靜默在鐵籠邊,一臉壞笑。“就像那條狗,”我指著鐵籠方向,“癲狂過後學會了偽裝,變得安靜,醞釀下一次發作。”他打了個哆嗦,眼神流露出不安:“你難道還有所顧忌?”“毫無顧忌是不可能的。我擔心他不肯罷休。”“不會的,不會的!”他神經質地連連搖頭,“沒有動機支撐他繼續作案。我問你——你認為他的心理狀況現在是怎樣的?他既沒有逃走,也沒有自首,難道坐等被我們緝拿嗎?或者凶手根本不在客人裡麵?”“這要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了,”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惡犬,“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或許他在偷偷地觀察我們——”“他在反偵查嗎?”“對。而且我認為——最高超的反偵查技術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等候時機,然後——”“汪汪汪!”惡犬突然發作了,咆哮著衝向鐵籠。劉凱輝猛地一驚,險些從凳子上摔下去。“你沒事吧?”“哎,年紀大了,”他揩了揩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要是回到你這個年紀,完全能和它貼身肉搏,把它製服。”“我二十歲的時候也能這樣。”“——老板,菜來嘍,小心燙!”店夥端著好幾盤菜走過來,熱氣直往臉上冒。劉凱輝忽然記起一件事來,問:“夥計,昨晚你在這兒不?”“不在。”“哪個店夥在?”“他們今天上午都走了,隻剩我一個人了。”“啥時候回來?”“短期內回不來。”“哎……你們這裡總共有幾家飯店?”“有四家,其他三家都關門了,就我們這一家開著。”“昨晚我來的時候不還開著嘛?”“都說搬走了,叔。冬天沒有生意,誰願意在這兒開店啊。我是本地人,所以老板娘讓我留下來看店。”劉凱輝沉下臉,眼皮耷拉著,顯得十分沮喪:“齊先生,這下沒有人能證明他們來過了。”犬吠聲越來越低。我仿佛又看見它在壞笑。“沒有證人,範圍一下子就擴大了,等於回到原點,”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掰著指頭數著,“宋先生、王麗洋、陳俊生、王茜、謝凱、袁依夢……都有可能!”“還有林老太——”他補充道,“絕不能忽視她!”惡犬徹底安靜了。“林老太……”我嘴裡念叨著,“誒,警官,我們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誰?”他一臉狐疑,眼睛眯成一條縫。“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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