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結局(1 / 1)

“李萍死後,我一度認為凶手會把魔爪伸向肖永富,因為凶手無論是爭奪遺產還是發泄仇恨,肖永富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選擇。倘若遇害的人是肖永富而不是邱飛,那在座的各位幾乎都有嫌疑……”徐耀威停下來掃視著眾人,“但個中動機是不儘相同的,這裡我先不展開闡述。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第三名受害者竟然是邱飛——”“你明明知道凶手會再次作案,那你為什麼不阻止她?!”肖愛珍冷不丁地打斷徐耀威,歇斯底裡地朝他嚷道,聲音夾雜著哭腔。徐耀威歎了口氣,搖搖頭,“我早就叮囑你們晚上睡覺要鎖好門,可是沒有人把我的話傳達給他……”現場的氣氛瞬間凝固。肖愛珍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估計肖娜昨晚冒充邱媛媛進了邱飛的房間,用早已備好的菜刀將他殺死……是這樣嗎?”說著轉向肖娜。肖娜點點頭。“啊——”肖愛珍尖叫一聲,她奮不顧身地撲向她的侄女,揪住她的衣領,嚷道:“還我兒子,還我兒子,你這個畜生——”說著舉起手,向對方的臉扇去,陳建鬆搶先抓住她的手腕,才沒使肖娜挨打,他拖住肖愛珍,把她拽離了肖娜的座位。肖娜隻是無動於衷,嘴角依舊掛著那份冷笑。徐耀威給肖讚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過去幫忙,倆人費了一番工夫才把肖愛珍製住。徐耀威沒有讓這一小插曲影響自己,繼續道:“由於被邱飛目睹了自己從李萍的房間出來,肖娜知道如果不將他殺死的話,那他一定會告發自己。經過深思熟慮,她決定暫時不殺她的伯父,而是殺她的表弟。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轉移我的注意力,二是斬出禍根。我承認,我疏忽了對邱飛的保護,沒有意識到他會成為受害者。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凶手。案發前,我特意叮囑肖永富晚上就寢時要鎖好門,因為我擔心他成為下一個受害者,沒想到……現在想想,要是我去找邱飛,告訴他不要放任何人進來,那悲劇說不定就能避免了……”徐耀威有些遺憾地低下頭。肖愛珍忍不住放聲大哭。徐耀威深吸一口氣,接著說:“肖娜是如何進入邱飛的房間的呢?我想她隻能冒充邱媛媛。她如果如實告訴邱飛自己的身份,那後者絕對不會同意她進來。由於她和邱媛媛的聲音相似,隔著門不好分辨,因此她便采用了這個辦法……”徐耀威注意到邱媛媛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描摹的恐懼,仿佛自己就是殺人凶手一般。“案發後,我特意去找肖讚談話,問他案發時在哪裡,他告訴我自己一直和邱媛媛在一起,後者也為他做了證。可以說,他是幸運的,要是他沒有去找邱媛媛,那他就沒有不在場證明了,現在,我的首要懷疑對象就是他!”肖讚打了個哆嗦,他緩緩地從肖愛珍身旁站起來,支吾道:“我……不是凶手!”“我知道,”徐耀威一臉平靜,“我隻是認為你的嫌疑很大,因為你們彼此互相憎恨。要不是你不斷地挑撥、唆使你的叔叔肖永貴,邱飛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麼差的!”邱鈺輝一聽拔地而起,他衝到肖讚麵前,二話不說,“啪”地給了對方一計耳光,他咬著牙,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肖讚怔住了,捂著生疼的臉頰,一時不知所措。“打得好!”肖永富突然說道,“這樣的兒子我寧可不要!你看看你和叔叔都學了些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就沒有刁難過愛珍一家!邱飛是你的表弟,是我妹妹的兒子,你有什麼資格挑撥離間?”肖讚頓時羞得滿麵通紅。陳建鬆趕緊走過去把他和邱鈺輝拉開。徐耀威看在眼裡,繼續道:“你們的家事我不管,我隻管把案情講完。現在,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肖讚和邱鈺輝各自回到座位上。“各位,這就是肖娜實施這一係列謀殺的全過程,對此,我是感到扼腕而痛心的。我嘗試著站在她的角度思考作案動機,發現這一切的根源源自於那次人流手術,正是因為她的祖母和父親強烈要求她把胎兒打掉,並不顧她的反對偷偷將其麻醉,用殘忍的手段取出了她腹中的胎兒,導致她從此喪失生育能力,我想,今天的慘劇也不會釀成……”說著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憫,“我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便能感受到凶手內心的怒火,就像積蓄在火山內部的岩漿,等累積到一定程度,它就會自然而然地噴發,不可阻擋。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能發現苗頭,並加以安慰和疏導,那結果或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孫霞懊悔地垂下頭,低聲地啜泣著。徐耀威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一股焦慮猛然向他襲來。此時,彆墅已經被一層厚厚的火山灰籠罩,透過緊閉的窗戶,隱約可以看見岩漿像一條散發著紅光的巨蛇,緩緩地向彆墅的方向蠕動。“各位,接下來我還得繼續我的發言……”徐耀威強裝鎮定,可語氣仍不免有些發顫,“對於這起案件,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存有一些疑慮,這裡,我將一一向各位解答。”眾人的目光在他臉上寸步不移。“首先我想說的是龍。那東西我也見過,且不止一次,它的確不像科學所能解釋的任何一種生物,那想必就是僥幸存活下來的恐龍了。這裡我不作研究。我想說的是,利用大家的認知盲區,你——肖娜,很巧妙地編造了一個傳說,把每個人的死與它聯係起來,以此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讓彆人誤以為他們的死與龍有關——我差點還真信了!可事實上,這都是無稽之談。龍之所以在近期頻繁出沒,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海水的溫度升高造成的——地殼運動的加劇導致水溫升高,海水的含氧量降低,因而它才會鑽出水麵。其次,我想說的是毛發——”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證物袋,裡麵裝著從現場收集到的毛發,展示給眾人,“三個不同的案發現場,我都發現了相同的毛發,可以說,它是你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線索。我一直不清楚這些毛發究竟屬於男人還是女人,也不知道它們來自身體的哪個部位,直到今天中午,當我在海邊遇見你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他緊緊地盯著肖娜的眼睛,“肖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握住你的手嗎?”肖娜的臉頰微微泛紅,撇了撇嘴,輕描淡寫地答道:“我知道……但絕對不是喜歡我!”徐耀威怔了怔,微微一笑,“這個以後再談。你還記得我摸了一下海獅的頭嗎?摸完以後,我發現我的手掌粘了幾根鬃毛,仔細一看,覺得十分眼熟,這不禁讓我聯想到在案發現場發現的毛發。我感到有些巧合,便檢查你的手,發現也有這種毛發……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就是凶手。你因長期撫弄海獅導致手上時常粘有它的鬃毛,因此你作案的時候鬃毛便不可避免地遺留在現場。考慮到這裡的人隻有你飼養海獅,因而留下毛發的人隻能是你了。這是一條很致命的線索。另外,我還發現了兩處端倪。一是你不會遊泳。這說明你平時根本沒有下水,隻是躲在礁石裡,飼養海獅。你對眾人聲稱自己習慣於午飯後遊泳完全是一個幌子。案發時,你之所以能從海裡遊回來,很大原因是因為距離短,你隻需憋著一股氣,手腳並用,就能遊完那段距離。二是你的皮膚沒有曬黑。我特意參照了一下邱媛媛,她和你一樣,習慣於午飯後到外麵活動,但她明顯曬得比你黑。這說明了一個問題:你很少曬太陽。為此,我特意詢問過你的母親,她的解釋是你的白皮膚是與生俱來的。很顯然,這個理由是站不住腳的,人但凡曬上兩天,無論她再白,膚色也會有明顯的變化——何況你是天天都“曬太陽”的那種!肖夫人,你那時應該已經意識到令愛有可能是凶手了吧?”孫霞隻顧著抽泣,沒有回答。徐耀威深吸一口氣,說:“誠然,在座的各位並非都沒有嫌疑,案發後,我把每個人作案的可能性都仔細推敲了一遍,發現你們身上的疑點不儘相同……”眾人不由得屏息凝神。“起初我懷疑溫健,因為他欠了肖永貴很大一筆債務,且在案發當天上午與死者發生過爭吵;接著我懷疑孫霞和肖永富,前者在案發現場有可疑的腳印,後者則是具備強烈的作案動機;至於邱鈺輝和張玉容,前者此番回島就是為了爭奪遺產,後者則是此前被肖永貴當場逮過偷竊的現行——這些都足以支撐他們作案;胡誌峰,他兩次案發時都有不在場證明,且為他作證的人都是肖娜,這就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在利用後者。隨後,我在他房間發現了安眠藥片,並當場質問了他,對此他表現得毫不知情。從那時起,我就開始考慮這樣一種可能:會不會是肖娜在利用他呢?他不過是對方的傀儡?嗬嗬,結果真被我言中了;要說嫌疑最大的人,就不得不提到邱飛,他曾揚言要把他的二舅撕成碎片,且兩次案發時的去向都十分可疑:一次是拒絕張玉容給他送飯,另一次是貿然出門如廁。講到這裡,我得提醒你一句,邱先生——”說著轉向邱鈺輝,“令郎曾試圖殺害肖讚,可是沒有成功。這是我在他們的露台上調查時得出的結論。”邱鈺輝一臉錯愕。徐耀威給他簡單敘述了自己發現線索的過程。“真是報應!”肖讚聽完後,幸災樂禍地說道。一個人影快步走向他,掄起手臂,給了他一計耳光,罵道:“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兒子!”肖永富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獸。現場氣氛一片尷尬。徐耀威勸慰了肖永富一番才使他平靜下來,他讓後者回到座位上,繼續凝聽他的發言。“你們家族之間的隔閡很深,我想,這也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現在既然悲劇已經發生了,那你們隻能從中汲取教訓,不要再乾一些觸犯法律的事情。下麵,我將公布大家最關心的遺囑問題……”徐耀威注意到肖永富登時變得警覺,像一隻貓似的,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他繼續道:“遺囑是我在老太太房間內的壁爐裡發現的,一共兩份,第一份由老爺子擬定,第二份是老太太在此基礎上做了些修改。以下是遺囑內容——”說著從褲兜裡掏出一個信封,拆開信封,取出兩張紙,念道:“各位子女子孫,在這裡,我莊重地宣——”“轟隆”一聲巨響傳來,把在座的人都嚇了一跳。陳建鬆趕緊跑到對麵的房間,觀察外麵的情況,然後迅速跑了回來,顫聲道:“老徐,是山體崩塌……岩……岩漿馬上就要來了……還……還有不到兩百米……”說著癱倒在地。尖叫聲四起,眾人紛紛離開座位,爭先恐後地湧到對麵的房間,觀看外麵的景象。這時,不知從哪傳來“嘟嘟嘟”的聲音,由遠及近,愈發清晰。“是不是……地……地震了……”張玉容沒來得及起身,蜷縮在椅子上,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安靜!”徐耀威朝眾人大吼一聲,可是沒有人理會。“給我安靜——”他重複道。眾人依舊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老徐……咱……趕緊跳……跳海吧……再不跳……就……就沒命了……”陳建鬆央求道。徐耀威不予理會,他猛然從腰際拔出手槍,朝天花板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巨響,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地望著他。“嘟嘟嘟”的聲音越來越響。徐耀威凝神諦聽,片刻,緩緩地說道:“直升機來了……”當眾人都被救上直升機時,幾乎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終於明白徐耀威臨危不亂的原因,看來他早已料到岸上會派出救援。對此,他解釋道:“我在出發前就叮囑局裡的各部門,由於我此番前往的是海島,那邊的通信條件落後,一旦他們超過三天沒有與我取得聯係,那就立刻派出遊艇或者直升機營救。考慮到海麵近期形勢很凶險,因此他們派遣直升機是合乎情理的。”眾人聽完無不為他的運籌帷幄所折服。在直升機上,為了防止肖娜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徐耀威親自待在她身邊,用粗大的手掌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並叮囑陳建鬆守在艙門旁邊,以防她衝出機艙。“你為什麼不把我銬住?”肖娜當著眾人的麵,問徐耀威。“因為沒有下逮捕令。你還不是犯人。”徐耀威斜睨了她一眼。肖娜輕輕一笑,問:“如果到時候我拒不承認怎麼辦?”“沒有關係,”徐耀威聳聳肩,轉向她,“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你和檢方之間的事了!”“你會幫我嗎?”肖娜仰起臉,眼角飽含笑意。眾人為之一怔。“我還沒乾過這種事,”徐耀威直視著她的眼睛,“你要是偷偷地跟我說,那我說不定會考慮。可是,現在都讓大家聽到了……”說著無奈地一笑。“你一定要自首,娜娜,”孫霞突然插進來,對女兒凜然道,“要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說著偷偷瞟了一眼肖愛珍,後者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神情呆滯。飛機上一片沉寂。就在這時,直升機突然開始爬高,不知是誰朝外望了一眼,喊道:“哎喲,彆墅要沒了!”徐耀威順勢望去,隻見炙熱的火舌已經把彆墅包圍,遠看,彆墅隻剩一個尖尖的屋頂。岩漿不斷地從火山口冒出,令洲島儼然變成一片火海;火山灰在小島的上空凝聚成厚重的蘑菇雲,宛如一顆原子彈爆炸,大有毀滅一切之勢。徐耀威點上一根煙,靜靜地品著。在他看來,每次毀滅都意味著重生,每次破案都意味著拯救。如果說正義是一條河流,那罪惡不過是河流裡的泥沙,經過河水的不斷滌蕩,它們終將變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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