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儀過了兩秒鐘,才想明白宋麒宇說的救命恩人是怎麼回事,但是仍然不敢相信,緩緩地再次問出一句:“……什麼?”“媽,葉佳期一直在欺騙我們,她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你以後不要再跟她來往了。”宋麒宇說完要走,突然想起了袋子裡的東西,於是低頭拿出那個小小的胸針,給高慧一看。“你還記得這枚紐扣嗎?”高慧儀接過,皺眉看了一眼道:“當然記得了,這是我為你爸爸定製的紐扣,上麵鑲的鑽石在當時還很名貴呢。不過這個扣子怎麼在這上麵?”“這是金小姐送我的禮物。她住在我那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穿過那件西服,也從沒給她看過這些扣子。我記得出事那天我就是穿著那套西服的,出院的時候發現扣子丟了一顆,我沒在意,之後就把衣服放起來了。至於扣子為什麼會在她手裡,答案就隻有一個了。所以金小姐才是真正救助我的人,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高慧儀的腦子更懵了,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世間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你、你不是在騙我吧?為了跟她在一起,所以你才騙我的,是不是?”“我是很想跟她在一起,但是我沒必要因為這個就騙你。總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宋麒宇對高慧儀非常失望,收起胸針打算轉身走掉。高慧儀卻突然喊住他,語氣有一些頹然無力。“她沒有去米蘭,我之前是想讓她去米蘭進修的,可是她為了你沒有答應……”宋奇宇身形一頓,“什麼?”“我讓她離開你,她拒絕了,然後就走了。”“可她真的坐飛機走了,那她到底去了哪裡呢?”“我不知道,她沒說。”宋麒宇的心突然慌了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他的心頭蔓延。一定是出了什麼事,絕對是的,不然她走的時候不會是那個樣子。現在他非常很後悔當時沒有覺察。宋麒宇不敢再往下想,慌忙向門口衝了出去。高慧儀望著他的背影,深深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自己錯了。宋麒宇著急地給金栩荷打電話,可是電話總是顯示無法接通。此時正是上午11:00的高峰時期。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四處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找她。難道這一次又是她精心策劃的不辭而彆?不,不是的,因為她明確說過要自己等她的。他相信,她是不會騙他的。可是現在,他一刻都等不了了,隻想馬上找到她,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人怎麼樣了?慌亂中,他忽然想起金栩荷最好的朋友夏娜娜,趕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娜娜,我是宋麒宇,你知道小荷去哪了嗎?”電話那頭的夏娜娜顯然有些猶豫。此時的她,正在離榮城300公裡外的海濱小城,也是她和金栩荷的老家——墨城。她看著旁邊葉思遠關切的目光,焦急地跟他小聲比口型。“老板,是宋律師,怎麼辦啊?”葉思遠皺了皺眉,接過手機。“麒宇啊,是我……啊,我現在跟娜娜在一塊呢……嗯,怎麼跟你說呢?就是幾天前吧,小荷的爸爸突然病重……誒,你先彆急啊,娜娜也是聽她家裡人說才知道的。所以這件事小荷根本沒通知任何人。你也不必自責,我相信她現在是沒事的……啊,她去哪了?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哦,你想過來看看?那……”葉思遠看了一眼夏娜娜,想要征求她的意見,但見她也毫無頭緒的樣子,隻好安慰他道:“那行吧,你想來就來吧,隻不過來了可能也於事無補的。我一會給你發個位置……好,先這樣。”“他掛電話了?”“嗯。”葉思遠表情也凝重起來。“怎麼辦,要是他來了,看到這樣的場麵,一定會很崩潰吧。”“是啊,唉。”幾天前,夏娜娜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說金栩荷的爸爸病重,可能要不行了,讓她也趕緊回來。夏娜娜心裡一慌,趕忙先聯係金栩荷,誰知金栩荷的聲音聽起來卻非常平靜。“娜娜,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彆回來了。沒關係,我很好,不用擔心。”夏娜娜聽她這麼說,怎麼可能不擔心。以她對金栩荷的了解,越是心裡難受,她表麵上才越是平靜,肯定是出了大事了。“金叔叔怎麼樣了?病得重嗎?”夏娜娜小心翼翼問道。金栩荷頓了一頓,聲音輕了許多。“不太好。不過還好沒受什麼痛苦……這會還在重症監護室,我也隻能在外麵看看他……”重症監護室?夏娜娜心道,這肯定是快不行了。“小荷,你彆難過啊,我馬上回去陪你!”夏娜娜急吼吼正準備掛電話,突然聽見金栩荷又叫住她。“彆告訴宋律師,我不想他為我難過……”夏娜娜猶豫了一下,掛了電話就去找葉思遠。葉思遠見她急急慌慌跑來,也不說話,上來就抱著他一頓大哭,以為發生什麼事了,趕忙問情況。“金叔叔不好了……嗚嗚……我要回去找小荷……嗚嗚嗚……”葉思遠弄清楚情況後,也沒猶豫,就陪夏娜娜一起回來了。誰知剛落地,就得知金栩荷爸爸去世的消息。回到家裡,靈堂已經搭起來了。金栩荷穿了一身黑衣,外麵罩了一件白色長衫子,頭上戴著一朵小白花,安安靜靜跪在父親的遺像前,對門外的所有聲響似乎全不在意。夏娜娜和葉思遠走進靈堂,不敢打擾她,悄悄走到她身旁,看著她一臉憔悴,心裡酸澀難當。她後來聽家人說,金叔叔本來身體挺好的,誰知有一天早上跟朋友去釣魚,突發腦溢血,直接就倒下了。還好送醫及時,但一直昏迷不醒,沒多久就轉了重症監護室。金栩荷是在醫院見的父親最後一麵,但是當時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握著父親的手,哭了一晚上,最終父親也沒對她說出一個字,隻有去世的時候勉強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麵色平靜地合眼走了。父親死後的兩日裡,金栩荷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活潑好動,見人三分笑,特彆懂事,招大人喜歡,可現在無論看到誰,表情總是木木的,一雙杏眼裡再也沒了神采。對所有來吊唁的人,都隻是鞠躬道謝,也不再說一句話。街坊鄰裡都很可憐她一個孤女,幫著一塊把喪事料理完了。夏娜娜和葉思遠一直陪著她。眾人征求了金栩荷的意見,喪事一切從簡,守靈三天。在第三天的晚上,金栩荷把夏娜娜和葉思遠叫到身邊,對著他倆鞠了一躬,然後第一次開口說話。“娜娜,思遠,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你們放心吧,我沒事的。我心裡雖然傷心,也後悔沒有早點回來陪在爸爸身邊,可我知道這麼想是沒用的……”金栩荷的眼睛因為長時間休息不足,已經嚴重充血,兩隻眼睛腫得核桃一般大,臉色蒼白無血。說著說著,眼淚再次從她的眼角滑落。她趕忙低下頭,輕輕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痕。夏娜娜見她又哭了,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滴答到手上。金栩荷長出了一口氣,接著道:“爸爸最後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是我懂他的意思。他一定不想我再消沉下去。其實之前,爸爸已經把該交待的事情都提前告訴我了,所以並不是一團糟。所以,今天喪事一了,明天我就打算離開了……”“你要走?”夏娜娜驚問道。金栩荷緩緩點了點頭。“可是這裡……”夏娜娜以為她會在家裡多待一段時間,再決定去哪,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葉思遠握了握她的肩膀,低聲道:“小荷的決定我支持,出去散散心也好,留在這裡更傷心……”夏娜娜看著金栩荷黯然的臉,吸了吸鼻子,握住她的手。“好,那我們一起回榮城吧!”金栩荷抽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背,對她搖了搖頭。“不,我現在暫時不想回榮城。你跟思遠走吧,我想一個人走。”“一個人?不行,我得陪著你,求求你了,讓我陪你一起吧!我擔心你……”夏娜娜又哭了。金栩荷努力忍住眼淚,朝她揚起嘴角,安慰道:“你放心,我沒事的。這次我想去國外,去學習,順便散散心。你還記得章晗老師吧?”夏娜娜想起那個月光一樣皎潔的男人,點了點頭。“章老師支持我出國。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跟思遠回榮城吧!不用擔心我,我到了,會跟你們打電話的。”“你要去多久啊?”“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我的計劃是,至少要學兩門課程。”夏娜娜見她似乎對所有的路都已經想好了,無奈地看了葉思遠一眼,隻得點了點頭。“可是,你明天就走的話,麒宇怎麼辦?你不打算跟他告彆嗎?”葉思遠突然想起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已經跟他告過彆了,他說過會等我的。”金栩荷垂下眼簾,眼淚在眼眶打轉。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瞬間像電影一般在眼前一幕幕閃過。即使非常想見他,非常想聽他的聲音,可她還是忍住了。不可以把悲傷的情緒傳染給他,不可以讓他在董事長和她之間為難。就讓他們都緩一緩吧!慢慢等時過境遷,等一切壞的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