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在啟泰內部各部門果然公布了一個“選款賽”的通知，全集團的員工，除正式設計師以外，隻要有設計才能的都可以參與，前提必須是原創，設計一旦被認可，就可以考慮晉升為設計師。這個消息立刻在設計師助理們中間炸開了鍋，大家紛紛摩拳擦掌，都看上了這個晉升的機會。但是因為艾琳娜的演出日期就快臨近了，因此從公布到截止，時間隻有兩天，難度不可為不大。兩天後，啟泰33樓會議室召開了款式遴選會，全體設計師以及參與投稿的設計師助理全部參加。由董事長高慧儀親自遴選下場參賽的設計圖。高慧儀翻著手裡裝訂好的一疊設計圖紙，數了數，一共18張。對這一數字，其實她是不太滿意的，她滿以為會超過20。不過設計部總監傑西卡倒是挺意外的。沒想到這些平時一向跟在他們後麵唯唯諾諾的小跟班們，都藏著不少個人的小心思。幾位正式設計師們也百無聊賴，隻有那些躍躍欲試的小助理們一個個充滿期待。坐在最遠處一個不起眼角落的金栩荷，也在不安地搓著手。過了大約十分鐘，高慧儀終於抬起頭，長出了一口氣。傑西卡忙笑著問：“董事長，這次為艾琳娜的演出選款，助理們的水平還可以嗎？”“嗯，還不錯，比我想象的好一點。”聽見高慧儀肯定的回答，底下那些小助理們的心總算放下一半，開始了活躍的眼神交流。不過傑西卡以及那幾位正式設計師的心裡卻不是滋味。以往這樣的活動都是直接交由傑西卡帶的設計團隊來全權負責的，不知為什麼這次董事長要親自過問，而且還專門規定了正式設計師們不許參與選款，僅限於助理和新來的準設計師。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過來，看來這是對設計部不滿意了，想多培養幾個苗子呢。“董事長，這次選款機會我們好不容易才爭取過來，一定要保萬無一失的。可是這些助理們來的時間都不長，雖然我們都在儘心帶了，但是這水平……肯定參差不齊，能這麼放心地把寶壓在他們身上呢？”“就是啊，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都已經晚了，可沒時間再畫新的了，萬一要是失手連補救都沒辦法……”“平時練手也就罷了，直接讓他們上手這麼重要的案子，選不上的概率太大了，這可不夠慎重啊……”幾位正式設計師終於發起了牢騷。“大家安靜一下。”高慧儀微微抬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她。“我並不是在質疑你們設計部，隻是想給後輩們一個機會罷了。不過是一個明星選款，又不是發布會，不至於這麼擔心。況且，我聽說新元和簡果都招了新的設計師，雖然你們這些年一直做得不錯，但我們也該補充點新鮮血液了。這次內部選拔，我倒是看出了不少東西。咱們的設計師隊伍，是時候該壯大一下了。”傑西卡和正式設計師們互相看了一眼，沒話說了。底下的助理們，情緒更加高漲起來，都盼著自己的設計天賦能夠被董事長看中，然後被招到正式設計師隊伍裡。到時候，那可不僅僅是工資待遇的問題了，而是關係前途命運的大問題。“來，你們都說說，挑一個出來吧。”高慧儀沒有直接公布結果，而是問幾位正式設計師，讓他們先選。傑西卡看著自己手裡那套設計圖，沉吟了一下，語氣驕矜道：“董事長，我覺得吧，這些圖呢雖然整體不錯，但出挑的並不多。我看要不……還是您直接定吧，畢竟他們都是我們帶出來的，您來定，公平合理，他們都沒話說，對不對？”其實傑西卡早就猜到董事長心中已有人選，那自己還說什麼呢？萬一挑的不對，又惹她不快，何苦呢？其他幾位設計師本來正準備發表自己的意見，聽傑西卡這麼一說，都表示讚同，一起看向高慧儀。高慧儀眉頭微皺，斜睨了她們一眼：“我看你們就是不想讓我省心。”傑西卡諂媚一笑，轉開了頭。“大家都知道，專業的選款師，除了獨到的時尚眼光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貼合明星本人的氣質。我想問一下，你們了解艾琳娜多少呢？”高慧儀的眼神掃視全場，給每個人的心上都帶來一種無形的威壓。助理們開始竊竊私語，但是過了一分鐘，仍沒人開口回答。高慧儀輕歎口氣，接著道：“這些設計圖，品味和時尚這一層麵，可以說都能達到個七七八八……”“可是佼佼者卻寥寥無幾。這18份設計圖裡，我隻看中了兩份。”高慧儀話音剛落，助理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興奮起來，期待著這兩個名額能落到自己頭上。“第一個，是編號5的設計。”高慧儀亮出手上那張設計圖給眾人看。老規矩，為了公平起見，設計稿都沒署名，隻編了編號。那是一張長袖長款複古禮服裙，而且是一條純白色、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裙子，隻是領口和袖口處用紅色線繡了精致的小範圍花紋圖案，透露出一點中國風的味道。“5號？竟然是手繪稿？現在還有人不用電腦畫設計稿啊？”“對啊，咱們的助理好像都是用電腦畫的，這張還真看不出來是誰的風格……”“畫功還不錯，隻是風格不太像我的助理佳佳啊……”正式設計師們看到設計稿，忍不住交流道。助理們也都麵麵相覷，確實現在手繪設計稿已經很少見了。“5號作品，到底是誰的？”傑西卡掃視眾人問到。大家互相看來看去，突然角落裡慢慢舉起一隻細細的手。“是我的……”眾人的目光嘩啦啦投到那個幸運兒身上。高慧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金栩荷？5號作品是你的？”傑西卡首先坐不住了。怎麼可能？她不是被貶去製作部了嗎？為什麼裡麵會有她的作品？“董事長，這不是我們設計部的事嗎？怎麼……”“哦，通知是發到各個部門的。隻要不是正式設計師，都可以參與。”金栩荷陷在全場挑剔的目光裡，心情忐忑不安到了極點。沒想到居然選上了！但是這些人的眼光到底什麼意思啊？好像要吃人似的……“好了，這是第一張，還有一張，我想，選兩款應該就夠了。太多也趕不及做了。”高慧儀低頭翻動設計稿，眾人的心再次被吊了起來。“第二張，12號。是誰的？”又是一波竊竊私語和麵麵相覷，還是沒人積極回應。傑西卡情緒不佳，不耐煩地問道：“是誰啊？快舉個手示意一下啊？有什麼難為情的嗎？”還是角落裡那個弱弱的聲音。“是……我。”眾人震驚了。竟然還是她？兩張都是她？不可能！她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交了兩張？“12號也是你的？”傑西卡看了看手裡的設計圖，顯然不相信。這兩張明顯風格迥異，一個古典，一個後現代，憑她的經驗，怎麼可能兩種風格都駕馭得這麼純熟？然而金栩荷點了點頭。高慧儀雙手交叉，向她投來鼓勵的一瞥。金栩荷心中激動，但是看著周圍哪些羨慕嫉妒帶點恨的眼風，一時不知怎麼辦。“這版型看起來也一般啊，沒什麼驚豔的，搞不懂怎麼就比我們的都強？”“對啊，就這水平，肯定會被艾琳娜退稿的吧……”助理們有的垂頭喪氣，有的憤懣不滿，每個人都對金栩荷有不同的看法。“董事長，這位金小姐，運氣還真是不錯啊，5和12都能做她的幸運數字了！隻是我就不信了，我們設計部的難道沒有一張好的嗎？”一位設計師不滿風頭被一個彆的部門的人搶了，還想著要為設計部掙回一點麵子。“嗯，你是說她這兩張被選中，純屬運氣了？”高慧儀掃視眾人一眼，聲音不高不低，臉上看不出喜怒。“你來說，這次賽稿，你隻投了這兩張嗎？”高慧儀突然把目光定在金栩荷身上，問她道。金栩荷趕忙站起來。“我一共投了5張。”話音剛落，全場嘩然，無論是正式設計師還是設計師助理們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5張意味著什麼？兩天之內畫了5張，最後還5中2！這不用說了，要不是憑實力還真沒法解釋了。高慧儀挑剔地砸了砸嘴。“我以為你能交上來10張呢！才5張……罷了，就這樣吧！”言外之意還是不滿意。在場眾人都不由得吞聲咋舌。像她這麼厲害，董事長竟然還不滿意，這也太苛刻了吧！這樣的“厚望”自己可擔不起。算了，陪跑就陪跑吧！傑西卡見會議室瞬間沒了聲響，也不好再說什麼。看來董事長不知道在哪找來的這個“野路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回頭要好好重視一番了。“好啦，今天的會就到這裡，傑西卡你儘快安排，明天之前，把這兩張設計稿給艾琳娜那邊送過去。聽明白了嗎？”“好的，董事長。”傑西卡應了一聲，最後的目光鎖定角落裡的金栩荷，眼神中隱隱有殺氣，嚇得金栩荷不由得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