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天氣原因,天黑得比較早。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金栩荷在便利店裡,很長時間都看不到一個客人,除了用手機搜索附近的租房信息以外,實在是無事可做。她不禁又想起住在家裡的那個男人。他叫宋麒宇?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脾氣怎麼那麼壞。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的,剛剛那頁紙上寫了什麼來著?委托?哎懶得管他,總之是霸占我房子的壞人!我看他怎麼一個人住兩個房間!金栩荷使勁搖了搖頭,把有關宋麒宇的念頭全部趕了出去,搖著搖著,頭突然疼得厲害,身上也開始發冷。身上的衣服還沒乾呢,看來得換一件了。由於天氣不好,老板沒有外出,而且客人也不多,便少見的好心,讓她提前下班了。金栩荷向老板道了謝,便在身上裹了一個大毛衣,拖著箱子,昏昏沉沉從便利店走出來。雨還是這麼大,可是她連一把傘都沒有。天已經完全黑了,此時的她,腦子有些昏昏沉沉,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去哪,隻覺得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燥熱瞬間去了不少,便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地走在雨幕中,像一個孤獨的遊魂。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一抬頭,一座潔白的小院就在眼前,窗口射出熟悉的溫暖的燈光,吸引著她向門口走去。然而她已經沒有力氣開門了,隻好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用儘力氣叩著門,期待著接下來能看到夏娜娜的笑臉……房間裡,宋麒宇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他這次搬家,並沒有帶很多東西,原因就是堂哥說這裡剛住過人,幾乎什麼都不缺,所以他隻帶了自己最重要的財產來——各種訴訟文件。正打算給自己煮一碗方便麵打發一下,然後接著開始工作,忽然聽到門口傳來異響。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他,本能地警惕起來,從角落裡撿起那根又醜又黑的胡桃木棍子,悄悄躲到門後。確定自己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之後,猛地打開了房門。意外的是,門外什麼人都沒有。一低頭,一張慘白的鬼臉突然出現在腳邊,嚇得他往後一跳,差點摔倒。什麼鬼!誒?這是……那個難纏的女人?宋麒宇輕輕撫了兩下被嚇得砰砰直跳的胸口,心道,沒被那幾個壞蛋給嚇到,反而差點被這個女人擺了一道,也是奇了。他見金栩荷一動不動躺在門口,半個身子在外麵,半個身子在門裡,姿勢看起來挺難受的,好像不是在惡作劇。試探著用手裡的木棍戳了戳她的頭,竟然一動不動。宋麒宇見她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臉色白得瘮人,但是雙頰卻紅紅的,跟剛才理直氣壯的樣子完全不同,不禁有些擔心。“喂!喂!醒醒!喂!”宋麒宇蹲下來,在金栩荷的耳朵旁邊喊她,由於不知道她叫什麼,隻好暫時叫她“喂”了。“喂!你是暈了嗎?還是醒著的?你有朋友嗎?有他們電話嗎?”宋麒宇皺眉,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他不是沒見過大街上喝醉酒的女孩,耍酒瘋什麼樣,對於那樣的場景,他一向是避之不及的。大學時候被一個學姐發酒瘋強吻的事,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本來就不太合群的他,也因此落下了不愛跟異性接觸的病根,發展到後麵,連同性都有點排斥了。不過她現在這個樣子,好像跟喝醉酒也有點不同,應該不會突然暴起吧……宋麒宇把棍子放到門邊,蹲在那裡看著一動不動的金栩荷,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很多年後,如果金栩荷知道當初宋麒宇是那樣對待這麼慘的她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他的。宋麒宇還在糾結:要把她抱進去嗎?她身上濕漉漉的,還有泥水,抱進去放哪?放床上?在那之前要先洗個澡吧?誰給她洗?我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要不就當沒看見吧,關上門,報個警,讓警察把她弄走吧。可是她這半個身子還倒在門裡麵,門關不上的,而且就這麼放著她倒在外麵,好像也有點太狠心了。畢竟是條生命啊!想到這裡,宋麒宇扁了扁嘴。不管怎麼說也得等她給我道了歉再走!想罷,他起身上前扶起金栩荷,雙臂穿過她的腋下,雙手握拳,小心翼翼地將她拖進門裡。這個動作既可以保證不跟她有身體接觸,又能避免弄臟了自己的衣服,簡直完美。然後他在沙發上鋪了一層報紙,拉住金栩荷一隻手和一隻腳,好不容易才把她搬進了沙發裡。那外麵的毛衣已經濕透了,看起來又重又硬,宋麒宇不忍心,又扶起她來,幫她脫掉了。白天看不出來,此時渾身濕透的金栩荷,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曲線畢露,自然而然帶著一絲旖旎的誘惑。宋麒宇皺眉,連忙到處找東西想幫她蓋起來。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從桌上抽出桌布,給她從脖子到腳蓋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他翻箱倒櫃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感冒藥。他不知道的是,金栩荷和夏娜娜為了最大限度省錢,一向活得很仔細,就是害怕生了病要花錢,因此家裡根本不會有預備藥品。宋麒宇沒辦法,隻好頂著風雨,跑到附近便利店裡,幫她買來了感冒藥和退燒藥。然後晾了一杯水,把藥碾碎,和到碗裡,最後捏著她的嘴,一湯匙一湯匙地喂到她嘴裡。雖然從小到大隻有照顧狗子的經驗,還從沒有照顧過病人,不過宋麒宇作為一個成年男人,還是有點常識的,隻是手法上就……不必苛責了。做完這一切,已經到後半夜了。宋麒宇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最後看了眼金栩荷,見她睡得深沉,確認她的燒確實已經退了,便回自己房間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宋麒宇完全沒有受到昨晚事情的影響,依然自律地起床,然後換上運動衣和跑鞋,出門去跑步。堂哥告訴他這附近有個公園,有專門用於晨跑的跑道,十分方便。他好像完全忘記了,客廳的沙發上,還躺著一個人。牆上的掛鐘指向八點,黑沉睡了一夜的金栩荷在朦朧中醒來,感到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是酸痛的,不過讓她安慰的是,頭已經不痛了隻是有點昏沉,起碼她的意識還能自主掌控。我這是……睡在哪啊?嗯?怎麼在家?我不是在便利店的嗎?難道是店長送我回來的?她趕忙掀開身上蓋的桌布,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還好還好,還是規規矩矩穿在身上的,除了有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外,一切都很正常。這麼看來,店長雖然平時有些嚴厲,不過人還是挺好的。一定是他看自己狀態不好,不僅提前給自己放假,還不放心,親自把自己送回來了。金栩荷安慰地重新倒在沙發上。等下!好像有哪裡不對……老板怎麼會知道我家?我從沒跟他說過啊?那這是……難道是宋麒宇?不會是他吧!可是除了他也沒彆人啊!一定是自己昏昏沉沉又回到這裡,然後……金栩荷瞬間腦補了各種自己被宋麒宇抱到沙發上的情景,一開始還有點難以接受,不過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家夥好像有點潔癖,自己身上又這麼臟,所以應該不會怎麼占自己便宜的。想到這裡,金栩荷放下心來,轉頭又看見旁邊茶幾上的感冒藥和小勺子,看來那家夥還算是有良心,沒有放著發燒的自己不管。金栩荷起身,在房子裡轉了一圈,確認宋麒宇沒在家。行吧,等他回來還是給他道個謝吧,他雖然脾氣臭點,不過人倒不壞。昨天也不過是誤會,他應該會諒解的。昨晚淋了雨,渾身都是緊繃繃的,後來又吃了退燒藥,應該是出汗的緣故,身上黏黏膩膩的非常不舒服。金栩荷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口,差點吐了。好臭啊!八點二十分鐘,宋麒宇準時停在小院門口。他抬手看了一眼運動手表,不多不少,正好一個小時。他深呼吸了兩口氣,用腕帶擦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轉身開了大門。換上拖鞋,從冰箱裡拿出兩片麵包,倒上一杯牛奶,放在托盤裡,一起送進了微波爐。然後從房間拿出一條浴巾,大步朝衛生間走去。開門,關門,行雲流水。另一邊,金栩荷正在開心地往身上塗沐浴露,潔白的泡泡和清香的玫瑰味道,都讓人感覺身心舒爽。突然,衛生間的門開了,好像有人進來了。那人絲毫沒注意到房間有人,徑自開了水龍頭,接著響起刷刷刷的刷牙聲。是宋麒宇嗎?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金栩荷一臉驚恐,全身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說自己在裡麵?那樣會很尷尬吧!要不就彆說話,咳嗽一聲就好?尷尬會不會相對少一點……正在糾結怎麼辦,浴簾突然“唰”的一聲被人拉開了!宋麒宇一頭亂蓬蓬的短發,嘴裡含著牙刷,嘴角還有白色的泡沫,正低頭抬腳準備跨進浴缸,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頭上戴著浴帽,滿臉寫著驚恐,渾身都是泡泡的人。在遇到出其不意事情的時候,有的人會急中生智,不過也有的人會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們兩個大概是屬於後者,反正非常默契地對視了兩秒後,四周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然後終於迎來一個大爆發。“啊——”“啊、啊——”一個手一抖,嘴裡的牙刷差點捅到嗓子裡;另一個慌張地想重新拉上浴簾,卻因為用力過猛,浴簾被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