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唐陌北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林煙才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啞地回複了一個嗯字。林煙索性解開了安全感，深呼了一口氣，那張麵容清冷的臉上罕見地多可憐幾分慌張。林煙闔了闔眼皮，身子呈緊繃狀，過了十幾秒了林煙才緩緩開口：“我八歲那年家裡出了一點變故。”林煙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唐陌北，唐陌北此刻一臉平靜地回看著林煙，那幽深如古井的眸子沒有半分波瀾。林煙忽然放鬆下來，語氣也都恢複了平日的狀態，林煙朝唐陌北抬了抬眼皮，繼續說了下去：“那年我爸跳樓自殺，家裡破產，追債趁我媽和哥不在家跑到家裡搶劫我們家裡值錢的東西。我躲在了衣櫃裡，在裡麵躲了四個小時，差點窒息，很悶很黑。”“我其實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的，但是我哥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我八歲之前是什麼樣的我八歲以後他們就怎麼寵我。”“我媽其實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她一力抗下了債務，養我和我哥。我以為我媽那時候是不會哭的，直到有天晚上我起床去廚房喝水，我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她蹲在角落裡哭。我都不敢跑下去安慰她，我轉頭回臥室……我哥也站在樓梯口默默地看著我媽。”林煙說到這眼底蒙了一層水霧，眼角不受控製地掉了幾滴熱淚，落進了她的脖子裡瞬間一陣冰涼。林煙一時手足無措，下意識地抬手去抹眼淚，隻是手還沒有碰到臉頰林煙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唐陌北摟住林煙的腰肢，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嗓音低沉且溫柔地安慰：“乖，不哭了？我在。”林煙本來已經控製住了的，這會兒聽到唐陌北寵溺的安慰突然覺得鼻子一酸，趴在了唐陌北的肩膀上抽噎地哭了出來。林煙手指緊緊地扣住唐陌北的衣領，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克製地抽噎了兩下林煙嗓音暗啞地回了句：“謝謝。”唐陌北動作停頓了一下，輕哼了一聲，頗為無奈地說了聲：“你跟我道謝？你跟你男人還用這麼客氣？”林煙脊背一僵，從唐陌北懷裡鑽了出來，默默地抬起了腦袋，疑惑地看了眼唐陌北，見他麵不改色地回看她，林煙下意識地哦了聲。林煙之前的脆弱在此刻全都消散了，隻剩下冷靜理智，這會兒的林煙倒是讓唐陌北多了兩分無奈。唐陌北欠身往林煙那靠，薄唇貼在林煙的耳垂上，唐陌北淡淡開腔：“林煙，你在我麵前不用在意形象，也不用這麼理智。可以在我這哭，在我這鬨，我不會嫌棄你也不會笑話你。你知道了？”林煙的嗓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車廂內一片沉默，林煙倚靠在車座上，等情緒徹底穩定了林煙才出聲：“唐陌北，我知道了。”“隻是我不太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永恒的愛情或者有什麼堅固不一的東西，往往剛開始都甜言蜜語一副非你不可的模樣到最後都會成為一道道怨恨，一字一句地互相殘殺。經年累月後再次回憶這些事又忽然釋懷了，不是因為原諒了當時的無知，而是無能為力了。”“我承認我活得清醒而又悲哀，因為我不太相信會有一個人始終站在我的背後讓我可以有後路可退，有勇氣後悔。”林煙說這話時那張精致的臉蛋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那深色的瞳孔裡夾雜著不少的悲哀。整個人身上都帶了一股淡淡的無奈，那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無能為力，讓人無法擺脫，無論你怎麼掙紮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林煙不可否認，她雖然不怎麼相信命運，可有時候讓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林煙眉眼輕描淡寫地掠過窗外的樹影，舔了舔唇說了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你應該清楚的，我這樣的人其實是很薄涼的，一旦涉及到了我的利益我可能……不會輕易退步。”唐陌北嗯了一聲，偏過頭看了兩眼林煙，唐陌北語調沉穩地回應：“你應該明白我選擇你不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身邊的東西以及自身所擁有的優缺點在我看來都是有理可依的。”“從你跟我坦白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把我納入了你的計劃裡。甚至我可以篤定的說如果不是我你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說這些。”唐陌北兀自勾了勾嘴角，抬手揉了揉林煙的腦袋，“不如我們去領證？”“啊？”“既然談戀愛本身就是一種契約關係，那不如將這關係弄得更穩固一點。古往今來大多都是認為婚姻會給人一種堅固的關係，雖然我在一定程度上不怎麼讚同，但是如果有一定的比率，我也是願意的。”唐陌北冷靜而又理智地同林煙商量著領證這件事，在他看來他已經用了最穩妥的方式去維持這段關係。林煙雖然平時很理智但是並不代表她是隨意拿婚姻當兒戲的人，不過唐陌北這麼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倒是讓林煙在短時間內不知道怎麼反駁了。林煙皺了皺眉，視線落在唐陌北身上，見唐陌北滿臉認真，林煙掀唇問了句：“唐陌北，你憑什麼會認為我會答應你？”“憑我懂你，跟你是一路人？”唐陌北輕描淡寫地回了句。林煙忽然笑了笑，正巧一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唐陌北的手機。林煙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林煙慢悠悠地說了句：“你的小未婚妻呢。不接？”唐陌北……在林煙的注視下唐陌北麵無表情地掛了電話，掛斷後唐陌北直接關了手機，隨後若無其事地重新問了一遍：“領證？”林煙抬了抬眼皮，細嫩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下巴，語調輕且慢地回了句：“去啊。現在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