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開進傅家大院。顧東行先下車，顧東行站在車門上習慣性地握著傅舟舟的手牽著她下車。到了家門口傅舟舟不敢太放肆，下了車就鬆開了顧東行的手。還特意警告了一句：“四哥，我爸在家，你悠著點。”顧東行挑眉嗯了聲。四個人一起進去，阮沅和傅景深有事上了樓，就剩下傅舟舟和顧東行兩個人在客廳裡待著。王碧玉站在廚房門口看了幾眼兩人，見到顧東行時神情有些複雜，在顧東行身上打量了一圈了才招手讓傅舟舟進廚房。廚房裡，傅舟舟煩躁地蹲在地上，撐著下巴問王碧玉：“媽，趙景之怎麼也在啊？”王碧玉將湯倒在鍋裡繼續燉，蓋好鍋蓋轉過身瞥了眼傅舟舟。“我倒是想問問你跟老四是怎麼回事。看你這意思是鐵了心地要跟他在一起了？”傅舟舟砸巴了一下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嗯。”王碧玉歎了一口氣，擦了擦手上的水漬。“罷了罷了，隨你喜歡吧。今天景之來就是為了你倆的事。我聽那意思是他自己還不想結婚，說不想耽誤你。”“這會兒正在二樓跟你爸談這事。你爸啊，是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法說什麼。”王碧玉剛說完傅舟舟就眨了眨眼睛，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忍不住問了句：“他真這麼說？我還以為他騙我呢。”“原來是你搞的鬼呢。倒是委屈了那孩子，我要是再有一個女兒我絕對將嫁給他。唉，錯過了一個好女婿。”傅舟舟擰眉，抱住王碧玉的胳膊，腦袋蹭了蹭王碧玉，替顧東行說好話：“四哥也不錯啊，也會是個好女婿的。再說了，四哥跟我一起長大，哪次不寵我？媽，你可知足吧。我覺著趙景之雖然好，可四哥更好啊。”“我看你是入了老四的坑不願意出來了。得了，有老四這個女婿我也沒什麼抱怨的。前兩次你倆上熱搜，老四一個人站出來承受謠言我都看在眼裡。”“聽你哥說，你前兩天打了個什麼省委書記的兒子，你四哥親自跟人賠禮道歉，喝了好幾瓶白酒才放過。”傅舟舟神情一滯，好半天才問了句：“媽，你剛剛說什麼？四哥陪人喝酒道歉？”“你不知道？”王碧玉歎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傅舟舟的腦袋，終究是放心了。“看來老四對你啊是真心的。我這個當媽的怕還比不上他。”傅舟舟舔了舔唇沒再跟王碧玉說話，轉身出了廚房。客廳裡顧東行一個人端正地坐在沙發上，肢體看著有些僵硬，似乎比較緊張。見到傅舟舟出來顧東行才動了動眼皮。傅舟舟走過去坐在顧東行邊上，揚了揚下巴，問了句：“我上次打那人是誰？”顧東行淡淡地掃了一眼傅舟舟，含糊道：“一個小混混。你管他乾嘛，你放心，這京都裡你不會碰到他了。”顧東行說得輕鬆，並不準備多談這件事。傅舟舟默默地哦了聲，沒再往下扯。*傅舟舟同顧東行又聊了幾句其它的。聽到樓梯口有聲音傳來，傅舟舟轉頭望了過去。是趙景之。趙景之一身黑，閒散地從旋轉樓梯走了下來，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時趙景之挑了挑眉。緊跟在趙景之身後的是傅爸。傅爸複雜地看了兩眼沙發上的兩個人。最後站在最後一台台階處，看向顧東行，出聲：“老四，傅叔有幾句話跟你談。你隨我上樓談談。”顧東行從傅爸下樓那一刻開始就正襟危坐著，如今聽到傅爸喚他，抬頭看向傅爸，在他的凝視下淺淺地點了點頭。顧東行站起身離開時，傅舟舟也跟著起來。顧東行轉頭阻止傅舟舟，“你在這待著。”傅舟舟攪動手指，深深地看了兩眼顧東行，見他臉上沒有任何擔心的神色才哦了聲。台階上的傅爸見到這副場景臉上不禁黑了兩分。傅舟舟站在原地看著顧東行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了才坐回沙發。趙景之在旁邊立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倆聊聊？”傅舟舟心裡本來就很緊張。聽到趙景之的話傅舟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後花園。梅花樹下，傅舟舟嫌冷將羽絨服帽子給戴了上去，手揣在兜裡隻露出一張半張巴掌大的小臉。清澈乾淨的眸子轉了轉，才慢慢問：“你跟我爸聊啥了？”趙景之瞧著傅舟舟那隻差把自己埋進羽絨服的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在傅舟舟怒視下淡淡開腔：“也沒聊什麼，就跟你爸說不想娶你了。覺得你蠢，身上沒什麼優點，看著討人厭。彆讓你爸老想把你推給我，我不太想要。”傅舟舟眉頭一擰，伸出手指指了指趙景之，有些氣急敗壞：“我丫的這麼差？你要不想娶我可以拿其它點來說，偏偏選了個什麼玩意？”趙景之哦了聲，氣定神閒地問了句：“比如？”“比如我太好看了你配不上我。”傅舟舟話音剛落趙景之就嗤了一聲，這一聲裡飽含諷刺。傅舟舟咬了咬牙，直接抬腿踢了一腳趙景之。靴子踢到趙景之小腿上，他隻悶哼一聲臉上沒有任何不滿。過了一會兒，趙景之從兜裡取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了起來。趙景之這人最特麼讓人嫉妒的是他抽煙都很正直，仿佛他抽的不是煙，是仙氣。傅舟舟舔了舔唇，瞅了兩眼趙景之。“給我也來一支？”說完傅舟舟就伸手去拿趙景之手中的煙盒，還沒碰到就被趙景之給收了回去。趙景之拍了拍傅舟舟伸過來的手，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煙了才道：“你看二樓？”傅舟舟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了過去。傅景深正站在窗台麵無表情地望著兩人。傅舟舟……“趙景之，你是不是人？故意坑我！”傅舟舟臉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怒氣，本就凍的有些紅的臉蛋此刻更是蔓延到了耳根子。趙景之跟個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霧。“我提醒你了。這你們家，你不知道你們家房間的構造？”傅舟舟心裡暗自罵了一句。她哪去記這些。而且誰特麼沒事乾天天看有沒有人在看？“得，我就跟你說幾句話。過幾天我回江城了。”傅舟舟猛地抬頭，“你回去了？”趙景之表情淡了淡，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傅舟舟，出聲：“江城是我家我不回去在你家待著？這會兒不太好意思了，也沒有未婚夫這個由頭了。早知道你要不舍，我就不跟你爸說不娶你了。”“滾。你自個快點滾回去，趁早走。”傅舟舟咬牙道。趙景之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臉上表情幾乎淡到沒有。“我要結婚了。”半晌，趙景之冷冷地說了出來。沒有半點要結婚的幸福，完完全全就像是說一件與他不相關的事。傅舟舟眼裡落滿疑惑。“結什麼婚？跟誰？你不是跟我爸說不想結婚麼？”“是不想跟你結。不是不想結。”說完趙景之冷嗤一聲，那張剛毅的臉上擺滿了嘲諷。唇瓣扯了扯，“你還彆說，那人我自個都沒見過。”傅舟舟皺眉。“包辦婚姻？”傅舟舟這個詞剛從嘴裡蹦出來，趙景之就低笑出聲，臉上掛著幾許趣味。“你說我要不要反悔，去找你爸說願意娶你？比起一個沒見過麵，不知道美醜的女人來說我還挺願意娶你的。”趙景之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就是傅舟舟的白眼。趙景之抬了抬眼皮。“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的，能跟愛的人在一起。”趙景之說這話臉上表情依舊淡淡的，語氣也夾雜著幾分隨意，好似這句話隻是說說而已。冷風吹過來，傅舟舟不禁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你就不能不娶？”“……”趙景之沉默下來沒有回答。頭頂上的雪花漸漸落下，掉在趙景之的頭上肩膀上，隨即融化成水滴。有的落在煙頭上直接化了，可那雪還在無畏地掙紮，好似隻要不停往火星上掉就不會化。趙景之掐滅了煙頭。朝傅舟舟看了看，低著嗓子道：“下次見我，我就是有婦之夫了。”傅舟舟咬著唇沒說話。傅舟舟心底不認同這種沒有感情的聯姻。“行了，彆給我整這些沒用的。”趙景之說完伸手將傅舟舟攬入懷裡，手臂緊緊地掐住傅舟舟的腰肢，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傅舟舟，祝你幸福。”“唉，抱著這麼舒服我就不該讓啊。當個小三也不錯。”趙景之的聲音裡夾雜了幾分顫音，好似這場談話是最後一次了，不是一般的分彆，是生離死彆的那種。傅舟舟站在原地沒動。心裡不是滋味，張了好幾次嘴才道：“趙景之，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得嘞，我可不願意做你傅大小姐的朋友。懶得幫你爬樓，收拾爛攤子。這些事你交給你們家四哥，我看挺合適的。”趙景之說到這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以後……我要去保護彆人了。”傅舟舟的心臟猛地一縮，死死地咬住唇不發出一點聲響，眼眶漸漸染上濕潤。“傅舟舟，我喜歡你但是不愛你，僅此而已。我走了，有緣再見。”趙景之鬆開傅舟舟的肩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漫天的雪裡隻剩下他一個單薄的背影。一步一步漸漸消失在這場雪裡，好似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傅舟舟僵硬的站在原地，心臟卻像是缺失了一塊，疼得她難以承受。過了幾分鐘，傅舟舟猛地掀開帽子往外跑了出去。已經晚了，趙景之已經走了，地上隻殘留著一道深而重的車印。有的人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還是悄無聲息，卻給接觸他的人留下了很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