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舟舟開車下了高速路，轉彎往回走。想著趙景之在電話那端的欲言又止，傅舟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真當是誰都能請她幫忙的呢？嘴上說著不樂意，可行動上傅舟舟還是誠實地往趙景之說的那處地去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傅舟舟到了目的地找了地停了車，剛下車門就見趙景之站在兩米遠的樓梯口等她。傅舟舟轉了轉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景之，才發現他今天穿得格外的濃重，深色係列的西裝剪裁得體地套在身上，紐扣扣到最上麵露出筆直的線條，脖子上方的喉結顯得格外凸出，腳上的皮鞋擦得很亮，估計是打了鞋油。傅舟舟視線最後落到趙景之垂在褲腿邊上彎曲的手指上，見他還拿著印有某牌子logo的袋子，傅舟舟揚了揚眉，嘴角勾了勾，抱著雙臂朝趙景之走了過去。傅舟舟吊兒郎當地瞟了兩眼趙景之，見他神色不明，眉眼裡滿是遲疑，傅舟舟好笑道：“你讓我跑一趟不是為了讓我看你在這出神吧？”趙景之聞言淡淡地睨了一眼傅舟舟，深邃的眼底滑過一絲意味不明。傅舟舟因為今天去電影學院，穿得比較隨意，隨便搭了件淺黃色衛衣和深色牛仔褲，穿了雙白鞋，看著就跟大學裡的女學生似的，再加上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似的，怎麼看怎麼都跟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姑娘差不多。“喂，到底找我乾嘛？”趙景之一直沒說話惹得傅舟舟不淡定了，傅舟舟還想趕著去顧東行那呢。可沒功夫跟他在這瞎搞。“有事。”趙景之言簡意賅地回答。傅舟舟抽了抽嘴角，眨了眨眼睛，手指戳了戳趙景之的肩膀，語氣慵懶：“不能說清楚麼？先說清楚，我時間可貴了，你可記著你欠我多少了。記得一樣一樣還清。”趙景之瞧著傅舟舟斤斤計較的小人得誌模樣，也沒說不好也沒說好，隻抬了抬眼皮，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傅舟舟。傅舟舟接過來一看，見裡麵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剛巧是她上個月看上還沒下手的。秉承著不要白不要的原則，傅舟舟絲毫沒有客氣地收了項鏈。剛把項鏈放進包裡頭頂上方就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這條項鏈價值兩千萬，夠買你兩個小時了吧？”傅舟舟聽到數目挑了挑眉，認真地抬頭看了看趙景之，想著他之前是軍人，頭一次打聽彆人的家底：“當兵的都這麼有錢？”趙景之好脾氣地看了兩眼傅舟舟，在傅舟舟好奇的目光下平平淡淡地吐了句：“那倒沒有。這項鏈是我前女友的，分手的時候順手摸了一條。反正我拿著也沒用就給你了。”不是，什麼叫前女友的你這是順手摸還是順手偷的呢？傅舟舟眨了眨眼睛，伸手將放進去的項鏈重新掏了出來，晃了晃手上的項鏈。“你剛剛說的是認真的？”趙景之半點玩笑沒開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他還一臉嚴肅地解釋：“我前女友是個富二代，挺有錢的。你也不用擔心她找你要這項鏈。”傅舟舟覺得自己的三觀要炸裂了。搞半天這項鏈的歸屬人都不是他趙景之本人啊。“所以……你跟你前女友在一起是？”傅舟舟小心翼翼地詢問。趙景之麵不改色地瞥了眼傅舟舟，隨後慢悠悠地回答：“她人傻錢多。我剛好缺錢了。”我去。說來說去不就是小白臉嗎？傅舟舟難以言喻地瞧了瞧趙景之，腦子裡想著趙景之肯定是被那傻逼的富家女給拋棄了，同情地拍了拍趙景之的肩膀。“沒事，人家不想你吃軟飯了甩了你是她眼光不好，這天底下的富婆多的是。要是實在沒門路，我也可以給你介紹。”傅舟舟話一出就被趙景之給反駁了。“不是她甩的我，是我甩了她。”“為啥？”傅舟舟好奇地看向趙景之，隻見趙景之鎮定地從褲兜裡掏出煙盒，取出一隻點燃，放在嘴邊吸了一口，煙霧繚繞在他周身，將他的麵容弄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摸不著看不見。傅舟舟嫌煙味難聞，躲開了幾步，隻是一直注視著趙景平。趙景平半蹲在地上狠抽了幾口後就把煙頭扔在了地上，皮鞋附在煙頭上狠狠地碾壓了幾下等火星徹底滅了才移開，而後彎腰將煙頭撿起來隔著幾米遠準確地投入了垃圾桶裡。那姿勢那動作跟射擊差不多，嗯，一看就是訓練過的。傅舟舟百無聊賴地靠在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趙景之講話：“我說，你怎麼把那富家女給甩了？”趙景之轉過頭，麵上似乎鬆動了兩分，可嘴裡的話卻不怎麼友善，甚至可以說得上惡劣：“嗯，她太蠢了。又蠢又倔。生生要跟我在一起，我甩都甩不掉。”傅舟舟嘖嘖兩聲，前不久她那老爸還苦口婆心地跟她說他這個學生是難得的人才，人品什麼的也都是拔尖的，可她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個人渣？還是個不吐骨頭的人渣？“你說人家姑娘圖你啥啊。賠錢又賠了感情還被你嫌棄。”趙景之沉默了兩秒，似笑非笑地答了句：“可能是看我這張臉好看吧。”傅舟舟嗤了一聲，朝趙景之翻了個白眼，沒好氣：“我看你這張臉挺值錢的。不如你跟我去演戲，我給你錢？”趙景之貌似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同傅舟舟說了句：“到時候我要多少報酬你給多少？”傅舟舟挺直身體，假笑兩聲拒絕：“彆，我可不是那單純傻逼的富家女。付不起錢。”趙景之沒繼續貧嘴，隻道：“一會兒上去你裝一下我女朋友。”傅舟舟擰眉，“你認真的？”趙景之沒回答，可那嚴肅的表情明顯是認真的。傅舟舟猶豫兩秒後認命：“得了，你現在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不過我答應你了，你也得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吧？假裝你女朋友乾嘛？”傅舟舟剛想說是跟哪個傻逼富家女攤牌呢就被趙景之一句“甩了你口中的那個傻逼富家女”給堵在了喉嚨裡。傅舟舟舔了舔唇，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心底都快把趙景之罵成二缺了。簡直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渣男，她爸居然還放心把她交給這人，莫不是把她當撿的了才想這麼禍害。傅舟舟越想越覺得不平衡，一路上連瞪了好幾眼趙景之。隻不過都被趙景之輕描淡寫的眼神給呼弄過去了。兩人來到秦記三樓的包間門口，傅舟舟剛想推門而入就被趙景之拉住了手腕，傅舟舟還沒反抗就被趙景之給扣在了懷裡，耳邊撲麵而來一陣濕熱的氣息，“進去後你隻要閉著嘴就行了，彆給我添麻煩。”傅舟舟臉上笑嘻嘻，心裡……趙景之說完直接推開門，屋內的圓女主桌上擺滿了一桌子的菜，而正對門的位置坐著一個姑娘，穿了身棉麻連衣裙，長了張圓臉，黑長的頭發搭在肩頭，整個人看著年紀有些小，挺乖巧懂事的，看不出半點嬌縱。看著倒是素淨的，可身上哪一樣不是動輒上四位數的？那姑娘看到趙景之的那一秒，那雙烏黑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好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滿眼都是他，裝不下旁人，且那雙眼睛裡盛滿了愛意。傅舟舟隻一眼就確認了這姑娘就是趙景之嘴裡的錢多人傻的富家女，不過這丫頭年紀應該不到二十吧？趙景之一個老男人……這麼小都不放過？傅舟舟在心裡默默鄙夷一番。“景之哥哥，好久不見。”富家女局促地站了起來，滿臉通紅，似乎很緊張，手上一直攥著桌布。可眼底的歡喜仿佛一顆顆小星星將整個黑夜填滿，一閃一閃地，好看極了。反之趙景之就冷淡多了，甚至沒有半點表情，伸手握住傅舟舟的手腕將傅舟舟拉在桌上，親自替傅舟舟拉開椅子，語氣出奇的溫柔：“坐。”傅舟舟詫異地瞟了眼趙景之，見他滿臉溫柔地看著她，傅舟舟隻覺得詭異極了。不過不讓趙景之難堪，傅舟舟還是規矩地坐了下來，傅舟舟才坐下趙景之就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才坐下就替傅舟舟添茶倒水，一邊同富家女說：“林夕，好久不見。”叫林夕的姑娘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一幕，好半天才開口問：“這位是……誰。”“我女朋友。這位是我故交的女兒林夕。”後半句話是對傅舟舟說的，語氣簡直是秒變。傅舟舟下意識地想否認，還沒說出口，趙景之像是猜到似的，手掌放在傅舟舟的肩膀上，有意無意地動了動示意傅舟舟不要亂說話。女孩顯然沒料到趙景之承認得這麼徹底，年紀小再加上閱曆什麼的都不夠，在趙景之說出女朋友三個字後眼眶就泛紅了，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傅舟舟和趙景之。隨即珍珠般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掉在手上還沒滑在地上就被女孩伸手抹了，接下來兩分鐘裡女孩都在不停地抹眼淚。傅舟舟有些不忍心，幾次想要開口解釋都被趙景之的眼神給製止了。等女孩哭夠了趙景之才伸手扯了兩張紙扔在女孩手邊，嘴上半點情麵不留：“林夕，我跟你不可能。你也彆再纏著我。彆說我不答應，你爸也不會答應的。”“我倆生活的階層都不一樣，你從小被嗬護著長大，受不得委屈。可我跟你恰恰相反，我是在泥壇裡混過來的，人糙得不行。我也照顧不好你，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你現在對我的感情壓根兒不是愛情而是依賴。”“還有，我今天同意跟你見麵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想跟你說清楚，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我都不會喜歡你。還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請你不要來打擾我了。”趙景之平淡而又無情地說著，剛開始還有一絲不忍，到最後已經是麵無表情了。傅舟舟目睹著女孩子從低聲啜泣到最後的失聲痛哭，心裡有些不忍，可趙景之全程沒有半點反應。當然，如果忽視掉趙景之落在傅舟舟肩膀上那隻力道越來越重的手臂的話，傅舟舟可以明目張膽地說趙景之是個無情透底的人。趙景之說完也不顧女孩的反應，拉著傅舟舟起身離開，快要出門口時，趙景之轉身複雜地看了眼淚眼婆娑的女孩，交代了一句：“我已經給你爸打了電話，他應該快到了。你以後……找個愛你的人結婚吧。”趙景之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步伐極快，傅舟舟小跑了十幾步才追上人。出了秦記，傅舟舟叫住趙景之，趙景之下意識地挺直脊背，轉過頭疑惑地看了眼傅舟舟，那眼神似在說“叫我乾嘛”。傅舟舟撇嘴，朝趙景之扔了串車鑰匙，“開車送我去盛行娛樂。”趙景之無言，似乎不太樂意。可傅舟舟一點都不管趙景之樂不樂意，隻道：“我今天幫你這麼大的忙，我讓你當會兒司機還委屈你了？”趙景之情緒不怎麼好，瞥了兩眼傅舟舟淡淡開腔：“上車。”車上，傅舟舟剛係好安全帶趙景之就猛踩油門，傅舟舟差點撞到腦袋。“我說你不要命了呢。能不能開慢點彆這麼莽撞啊？”傅舟舟捂著腦袋出聲提醒，趙景之緊抿著唇沒有多說一個字。大約幾分鐘後趙景之突然開口：“我剛剛是不是過分了？”傅舟舟一聽，挑了挑眉，見趙景之臉色不是很好，傅舟舟也沒客氣，直接道：“何止過分啊。我要是那姑娘準給你兩巴掌。人家怎麼得罪你了，你一上去就一啪啦地放狠話，怎麼，就你厲害呢。”“你說我爸還欣賞你，還想讓你做他女婿，他還真放心呢。也不怕你渣得我人都不認識。”“那女孩就是你嘴裡那人傻錢多的富家女吧？我我看著人家姑娘挺好的，年紀輕輕的，還被你這麼說，這要是心裡承受能力弱的準被你嚇出後遺症來。”傅舟舟還沒說完趙景之就波瀾不驚地望著傅舟舟，那眼神裡的深意讓傅舟舟瞧著都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