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琳琳穿著七天前的衣服，臉色蒼白頭發淩亂的走出了看守所，抬眼見到顧池西站在那裡，眼淚頃刻間噴湧而出，直接撲向了顧池西的懷裡，嚎啕大哭。“爸，你終於來接我了！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顧琳琳泣不成聲，死死的抓著顧池西的衣袖。汪小京站在一旁，心情複雜，卻也沒有過去拉開女兒。顧池西拍拍顧琳琳的背，溫和的笑著道：“琳琳，你在裡麵這幾天，都反省過了嗎？”顧琳琳狂點頭，“我反省過了，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做傷害人性命的事情，爸爸，我錯了。”顧池西笑著摸摸顧琳琳的頭，“那就好，以後不要在任性了。”顧琳琳抹著鼻子，“爸，你告訴我不要任性了，那你呢？你還是要繼續跟叢珊在一起不理我媽嗎？”顧池西笑笑，轉而看向汪小京。汪小京提了一口氣，“琳琳，先跟媽媽回家吧，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顧琳琳死死的抓著顧池西不放，“我不！我要跟我爸在一起！”汪小京氣的頭暈，“你快點過來，跟我上車！”顧琳琳卻還是堅定的抓住顧池西不放手，“我要跟我爸在一起，我不要回你家！”顧池西慢條斯理的鬆開了顧琳琳的手，笑道：“琳琳，你媽媽其實有話要跟你說。”顧琳琳看看顧池西，又看看汪小京，“什麼話啊？”汪小京皺著眉，看看看守所的大門，無論如何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顧池西笑著說：“你乖乖跟你媽媽回去，回家就告訴你了。”顧琳琳眨著眼睛，一臉的委屈，“那你呢？你跟不跟我們回家。”顧池西搖搖頭，沒有回答。汪小京走過去一把拉過女兒的手，硬生生將人從顧池西眼前拖走塞進了車裡關上車門。轉頭對顧池西道：“謝謝。”顧池西一攤手，“不客氣。”也轉身上了車，對著駕駛位上的張新道，“回家。”張新看看手表，“顧總，下午三點您還有個會在明珠塔。”顧池西目光一滯，“不去了，回家。”張新不再說什麼，轉動了鑰匙，一路開回了江楓苑。顧池西下了車，對張新道：“那個會你去盯一下，有什麼事回來跟我彙報。”張新回答：“是。”叢珊正在家喂老秦喝脫脂牛奶，獸醫說老秦骨頭愈合要多補鈣，所以多喝點脫脂牛奶比較好，因為全脂牛奶喝多了容易發胖，老秦年紀大了最近又不能運動，脂肪不宜積累太多。脫脂牛奶味道有點怪，不如全脂牛奶好喝，所以老秦隻喝一小口就不願意再喝了，叢珊沒辦法，隻好拿了一堆彩色的小碗倒上牛奶，一碗一碗的騙它喝。老秦有種被玩了的感覺，可憐巴巴的看著叢珊，卻還是乖乖的每隻碗裡舔一口。叢珊看著老秦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來，伸手撓撓它的下巴，老秦癢的晃著腦袋。顧池西走過來，看著叢珊臉上的笑容，心都化了。於是彎下身子，從側麵抱住她，嘴唇貼在她的頸窩，“珊珊，我回來了。”懷裡的小家夥身子一顫，微微掙脫了一下，離開他的懷，轉頭道：“我在喂老秦和牛奶呢。”話雖然是對他說的，眼睛卻沒有看他。顧池西心裡無奈，自從那天周長安說了那番話之後，珊珊就一直是這副小心翼翼魂不守舍的模樣。他當然知道，她是介意的，周長安的話正好戳中了她最擔心的地方，於是她緊張像一隻小刺蝟，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小團，用柔弱的刺包裹著動搖的內心。顧池西拉著她站起身，將整個人打橫抱起，大步走到了沙發上，坐下，緊緊摟著她。叢珊窩在他懷裡，低著頭，“你放我下來。”顧池西笑笑，伸手捧起她的小臉，“珊珊，我今天離婚了。”叢珊愣住，水盈盈的大眼睛睜著，好半天都不眨一下，“啊？”顧池西歎口氣，又認真的說了一遍，“我說，我今天離婚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指責你了，珊珊，放心好嗎？”叢珊卻皺起眉，久久不知道該說一句什麼才好。顧池西吻上她的唇，她卻受驚一樣的躲開了。隨即掙紮了一下，從他懷裡逃出來，遠遠的站在一邊。“珊珊。”顧池西叫她。“顧池西，我明天要回家了。”叢珊抬眼看他。“為什麼？”顧池西問。“我都兩個星期沒回家了，我媽今天給我打電話了，她一直以為我住在學校，要是被她知道我這些天都......住在你這裡......反正我明天上午就回家一趟，本來周末就該回家的。”小家夥的慌亂看著顧池西眼裡，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本來終於結束了那端折磨了二十年的婚姻，滿心高興的想要馬上回來告訴她，甚至連重要的會都不去了也要立刻趕回家，卻不成想，她會是這樣一個反應。“好吧，那我明天送你回家，然後周一再去接你回來。”他說。叢珊眼波流轉，勉強笑笑，“我想，周一就回學校住，然後去實習......當然我還是會經常來看老秦的，我就是覺得它現在恢複的挺好的，醫生不是也說差不多下周就能走路了嗎，那樣我就不用再留下來了......”說完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他。這一次顧池西是真的生氣了。什麼叫不用留下來了？他那麼愛她，嗬護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他為她結束了那段荒唐的婚姻。可到最後，她留下來，隻不過是為了照顧老秦，跟他一分錢關係都沒有。老秦能走路了，她也該走了？那他呢？算什麼？忽然有一種莫名的絕望感，就算他為她做的再多，她也還是不肯為他付出一丁點兒。固執的可恨。他的眼神嚇得叢珊全身緊繃，可她還是堅定的與他對望，毫不退讓。沉默亙在兩人中間，結了一層冰。最終還是他敗下陣來，實在受不了她那樣雪水一樣純潔堅定的目光。自嘲的笑笑，“好，你隨意吧。”說完便轉身上了樓。叢珊站在原地，目送著他上樓的身影，許久，才緩過一口氣來。連老秦都察覺出兩個人之間的冷漠氣氛，一直沒有出聲，直到叢珊回到它身邊繼續喂牛奶，才弱聲弱氣的叫了一聲。這一天的晚上，顧池西都沒有再下樓來。叢珊洗了澡，把房間仔細整理了一遍，確保和她第一次走進來時無差，才躺上床睡了。早上還是六點鐘不到就醒了，她匆匆洗漱了之後推開房門，小心翼翼的聽著客廳的動靜，然後走出來，果然沒有人。老秦睜著迷蒙的睡眼，對叢珊象征性的叫了一聲。叢珊急忙對它做個安靜的動作，然後拿了牛奶混了藥水一起喂老秦，老秦沒睡醒，所以喝東西也不挑，咕嘟嘟的一會兒便喝完了一整碗。叢珊笑著摸摸老秦的頭，小聲道，“乖寶寶。”她準備了兩份早餐，自己吃完了一份也不見顧池西下樓，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已經七點多了。於是也沒再等下去，去了屋子裡拿了自己的包，又對老秦說了拜拜，便把門鑰匙放在沙發邊的茶幾上，走出了那扇門。七點半，外麵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叢珊回頭又看了一眼那扇門，壓抑著心裡的感慨，走過了門前的草坪，轉個彎，剛要走出大門，卻聽得背後一陣汽車鳴笛。她緊張的站住，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張新開著車緩緩駛過來。“上車。”張新說話還是那麼少字。叢珊一貫對那這個人的硬派作風沒辦法，隻好乖乖就範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是顧池西叫你來送我的？”叢珊問。張新沒回答，卻問：“你要去哪兒？”叢珊愣了一下，回答：“我回家。”張新看了她一眼，道：“那我隻能送你去地鐵站，八點鐘我要接顧總去公司。”叢珊不知該做個什麼表情，最後隻好勉強笑笑：“謝謝。”車子停在了地鐵站的路邊，正值清晨的交通高峰期，馬路上車一輛擠著一輛，水泄不通。叢珊下了車，剛要轉身走進地鐵口，就聽到張新叫她：“叢珊。”叢珊回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