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叢和方小婕又互換了一個眼神，原來如此。叢珊看著爸媽那喜出望外的神情，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有些後悔把宋濤帶回家了。“對了，爸你的那個辭職報告，怎麼樣了？”叢珊轉移話題問。叢誌軍放下酒杯，笑著歎口氣，“哎，今天上午孟書記親自把我叫去了辦公室，給我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老叢我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要被孟書記這樣鼓勵，真是慚愧啊！”叢珊又問：“所以那份報告就作廢了唄？”叢誌軍點下頭：“孟書記說，黨刊不能沒有我老叢，讓我好好反省一下將功補過。”說完靦腆的撓撓頭，“看來你老爸我，對於咱們政府還是挺重要的。”叢珊笑了，“那當然，誰不知道你老叢是機關裡的一支金筆啊，妙筆生花！”老叢笑著給女兒夾了菜到碗裡，“好好吃飯，就知道說好聽的哄你爸。”叢珊低下頭吃了一口菜，心裡暗暗鬆口氣。顧池西又做到了。還是做的這樣不著痕跡，輕而易舉。看著老叢那滿臉的驕傲與滿足，叢珊總覺得自己好像又欠了顧池西一個大人情似的。顧池西走出了電梯，從口袋裡拿出鑰匙串，對著那一把從來沒用過的鑰匙怔了一下，還是把鑰匙放回口袋，伸手按了門鈴。顧琳琳歡快的開了門，笑嘻嘻道：“爸爸你回來了！”語氣親切的仿佛這就是顧池西的家。顧池西沒說什麼，象征性的拍拍顧琳琳的頭，“嗯。”顧琳琳更加激動，轉身對著屋內大喊，“媽，你快出來！我爸回家了！”裡麵沒什麼反應，顧琳琳隻好拉著顧池西進了客廳，一張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西餐，“我們都等你半天了，今天我特意叫了Dusty的廚子來家裡做的，爸你快來嘗嘗。”顧池西坐下，笑容溫溫和和。顧琳琳說完就奔去房間，生拉硬拽的把汪小京帶了出來，“媽，我爸特意來給你慶祝生日，你還害羞什麼？”汪小京麵色冰冷，倨傲的看了顧池西一眼，沒說話坐在了長桌對麵。顧琳琳仍是自顧自的興奮著，給爸媽的杯子倒了紅酒，笑嘻嘻道：“咱們一家三口都多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我怎麼記得上一次還是我小學畢業？”說完了覺得莫名淒涼，抽了下鼻子笑道：“我現在大學都快畢業了，你倆也該和好了吧？”顧池西沒說什麼，拿了酒杯喝一口。汪小京也沒說話，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排，放在嘴裡。顧琳琳覺得她媽媽太不給麵子了，有點著急的暗中給汪小京遞眼色，“媽，你不是一直盼著我爸回家嗎？怎麼我爸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又不說話？”汪小京冷笑，“我可從來沒說過盼著他回家，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家。”顧池西笑笑，“琳琳，吃飯。”顧琳琳有點難受，“爸，媽，你們到底因為什麼冷戰這麼多年呢？媽，就算我爸在外麵養女人，那還不是被你給逼的，你又能怪誰？爸，你對彆人都那麼好，怎麼就不能對我媽好一點呢？我媽這麼多年，可是一個外麵的男人都沒有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汪小京無奈的看了一眼女兒，“琳琳，大人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好好管好自己彆給我惹事吧。”顧池西看了眼身後不敢出聲的保姆，示意她拿紙巾過來給顧琳琳。“我怎麼能不管呢？你們是我爸媽！媽，你就不能跟我爸低個頭嗎？你知不知道，我那天看到我爸跟叢珊在一起，我，我有多難過！”顧琳琳哭的更大聲。汪小京站起身，走過去拍拍女兒的背，“行了行了彆哭了，阿姨你快把琳琳帶回屋去。”保姆走過來，想要伸手扶顧琳琳，卻被顧琳琳一把猛力甩開，險些摔倒，“我不走，今天你們兩個要是不和好，我就死給你們看！”顧池西也站起身，摸摸顧琳琳的頭，“琳琳，聽話，你先回屋，我有話要單獨跟你媽說。”顧琳琳看了一眼顧池西，居然特彆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又看看汪小京，默默跟著保姆上了樓進了自己房間。汪小京對著女兒上樓的背影，心裡又是一聲歎息，她養了這個女兒二十年，說她什麼都不聽話，為什麼顧池西隨便敷衍的一句，她就這麼乖乖聽了呢？這麼個白眼狼的脾氣，到底是隨了誰？顧池西看看汪小京，又抬步往客廳一側的露台走，“去那邊談談吧。”汪小京跟著他到了露台上，傍晚時候下了一場雨，晚風裡都帶著點濕潤的味道。“你今天來找我，是要說什麼？”汪小京冷冷的問。“德順園那個項目我拿下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承包權讓給你。”顧池西平淡的說。汪小京一笑：“你幾時變得這麼慈悲心腸了？是趕著要去投胎想多積點陰德嗎？”顧池西也不生氣，波瀾不驚的繼續道：“還有半年，那個人就要出獄了。”汪小京心中一動，皺起眉問：“你什麼意思？”顧池西轉過臉來，笑笑：“你如果願意，我可以想辦法讓他現在就提前出來。”汪小京眉頭鎖得更緊，眼神裡滿是猶疑：“顧池西，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我當年跪在地上求了那麼久你都不答應幫我，現在裝什麼好人？”顧池西道：“你要是想讓你們一家三口儘快團圓，我馬上就去辦。”汪小京笑了一聲，忽然明白了，“你是想跟我離婚吧，然後娶那個小姑娘進門？顧池西，你居然對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動了真情？我是該誇你禽獸不如呢？還是該罵你喪儘天良？”隨即笑的更加大聲，“簡直是笑話！你不是一向最瞧不起婚姻那張紙的嗎？怎麼，那姑娘不稀罕你的包養協議？倒是個有骨氣的好孩子。”顧池西麵色波瀾不驚，“我是要跟你離婚，條件就是我讓鄭屏東提前出獄，然後把德順園的項目全交給你，你同意嗎？”汪小京斂了笑意，沉默片刻，道：“我不同意。顧池西，你想跟我離婚，彆做夢了！除非我死了，你彆想娶那個姑娘進門！”顧池西頓了一下，笑笑：“你想清楚了？”汪小京點頭，“當然，我二十年都等了，還會差這半年？”“你不跟我離婚，鄭屏東出了獄你要怎麼跟他團聚？”顧池西問。“你可以跟你的小情人婚外情逍遙自在，我為什麼不能跟我的男人來個外遇偷情？”汪小京挑眉，“我們連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會在乎那一張結婚證書嗎？倒是你，不知道你的小情人能不能堅持住，跟你這樣一直不清不白下去！”顧池西微微蹙眉，眸色變深，溫和的聲音裡帶出一股狠勁，“你最好再想想清楚，我能讓鄭屏東早半年出獄，也能讓他永遠出不來。”汪小京一驚，那張缺少水分的清瘦臉上露出一個極度仇恨的表情，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