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薑藝走進辦公室,順手把手裡的禮物放到謝準的桌子上。謝準愣了一下,目光裡有一絲迷茫,最後把視線放在了桌麵上:“我的生日?”“不然?你不會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吧,你身份證上可寫的清清楚楚。”薑藝被他這個表情突然搞得有點慌。謝準抿了抿嘴,思緒捋了捋:“我很久不過生日了,我們家不太注重這種儀式感。”說完他頓了頓,抬眼看了看薑藝的目光話語微微一轉:“但還是謝謝你。”薑藝這才滿意的回了自己的位置,還順手掏出了自己的那一份杯子。“怎麼,你也有禮物?”謝準看著手裡做工精美的杯子,視線明顯看出來了是情侶款的黑白色。“你的杯子是給謝準的思想慶賀,我的杯子是給謝準的皮囊慶賀,自然需要兩份嘍。”薑藝拿著杯子一本正經的解釋,好像她才是站理的那一方。“這麼會說話,應該讓你去做公關,想來助理這個位置是委屈你了。”“我算什麼助理,我就是個什麼都做的打雜工,倪妙姐才是助理好嗎,說起來最近一直沒見她,她去哪了?”謝準放下杯子拿出文件繼續批閱:“倪妙啊,自從給你當了經紀人就愛上這個職務了,助理也不做了,就讓她去管那些藝人了。”薑藝拿出手邊的文件看了看,現在準藝雖說規模不大,但手下藝人已經有十來個了,也不知道倪妙姐忙的過來不。“現在就等元旦票房……我們資金如果能回一波血,很多東西都可以快速展開了。”薑藝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最近的藝人信息和工作狀態。“放心,不會賠本的。”結果自然如謝準所言,這段時間的宣傳不是白做的,無論片子好壞,在被黑的同時,很多人也都想去看看那個改邪歸正的省狀元能拍出什麼花兒來。首映那天,薑藝約了謝準。倪妙帶著豐千涵和年渡一去跑了跑彆的城市的宣傳,這會兒大抵還沒回來。兩人多少也算是公眾人物了,自然喬裝打扮一番才進電影院,說來這次排片多少托了謝父的幫忙,提前跟幾個有影院相關的商業夥伴打了個招呼,加上宣傳熱度本就不低,商人都重利,自然願意多排一些片給《風也溫柔》。“其實我覺得你父親人挺好的。”一片黑暗中隻聽見謝準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她剛才說的那句話。薑藝抱著懷裡的爆米花,朝著座位後麵縮了縮,在這樣黑暗的氛圍裡,她明顯感覺的到自己突然開始緊張的情緒。說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謝準去電影院,因為是首映,又在淩晨,所以電影院的人並不算非常多,他們選了一個比較後排的位置,又處在角落,莫名的就生出了一種情侶獨處的感覺。薑藝的那點小心思開始逐漸發酵,某一瞬間衝動的想法中,她甚至於想要大膽的去握住謝準放置在座位上的手,但很快,理智就戰勝了她天馬行空的幻想。電影開始放映了。不得不說,這次就連後期包裝都找的十分優秀,電影開場的瞬間,題目設計的十分有特色,從現有的觀眾表情來看,這錢沒白花。片子整體調色都有一種溫柔懷舊的感覺,就好像和觀眾一起回到那個網絡閉塞,情誼濃厚,依靠書信聯絡的時代一樣。明明是自己演過的片子,明明也看過剪輯後的成果,但當她這一刻坐在電影院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被電影中份溫情和平淡的氣氛所影響,最後哭的一塌糊塗。電影院裡安靜極了,但你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是會聽到一些輕微的吸鼻子的聲音,薑藝清楚,這些人跟她一樣,都是被情節所感動了。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手心裡平放著一張乾淨的衛生紙,是方塊形狀的,在這微弱的光線下,有種獨特的朦朧美。薑藝挺詫異,謝準這種人出門也會帶紙。“泥腫麼還帶紙了呀?”因為剛剛哭過薑藝的聲音裡還帶著些鼻音。“之前聽年渡一說,你在家裡看成片的時候都感動的哭了,我想在電影院的話,應該少不了要帶紙。”謝準正視著前方,思緒卻不覺想到了之前年渡一在單張麵前大呼小叫感歎他偷瞄到薑藝眼裡有淚花的樣子。薑藝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思緒卻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她好像也就淚目了一下下,畢竟代表的是謝準的形象,如果哭的太厲害的話作為男生會有些丟人。因此那會兒在宿舍看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忍了下來,也不知道年渡一是在哪一個情節發現的,還真是仔細。“你彆聽他胡說,我當時可基本上都忍了下來。畢竟代表的是你的形象,你可彆怪我,是他太仔細了。”薑藝癟了癟嘴有些害怕謝準怪罪於她。“放心吧,這會兒沒人,你可以放心的哭。”像是突然來了性子,謝準壓低聲音,微微傾身俯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薑藝本來就不是那種聲音很嘹亮的女生,還總是帶有一些磁性的味道,又因為平常有點煙癮,所以說起話來略微的有一點煙嗓的味道,如今被謝準刻意壓低聲音的說話,莫名的就有一種纏綿的挑逗感。他的唇瓣微微擦過耳邊的時候,薑藝身子都僵硬了。耳廓上迅速泛起細小的雞皮疙瘩,薑藝一時間像是被噤了聲,隻覺得那聲音傳到心底麻麻酥酥的,一小塊的觸感火辣辣的,整個人的心被緊緊的抓住,又鬆放了開來,讓她整個人有片刻的大腦空白。等她回過神,還不等說什麼,隻見身邊的人已經早早歸正了身子,開始耐心地看電影了。剩下的時間薑藝也沒有多少耐心去看這個電影了,畢竟是已經看過的,她也就不再顧忌於第二遍,最主要的還是剛才謝準那曖昧的舉動,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他這人就像是隨風飄落的樹葉,在擾亂一池春水後,又悄無聲息的隨風散去,就好像它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一樣。很多時候,薑藝是摸不清他的心思的,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好,但談及感情,又像是單純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明明是這樣,卻又總是可以在一些細節上擾亂她的心情。謝準是知道她喜歡他的。她給了他很多細節,也很努力的去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愛,可能就像是之前她想要離婚的那樣,他這個人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好像把什麼都可以抓在手裡,什麼都可以安排的清清楚楚。他想結婚的時候,他可以找一個順眼的聯姻對象結婚,他想離婚的時候,他可以用自己的冷暴力,用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麼讓人厭惡的眼神,去對待彆人的一腔熱情,然後用妥帖的財產分配,利益共享來結束兩個人的夫妻關係。可能在他眼裡,這樣的分配是對兩個人都最好的結果,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暴露了他極強的個人主義和自私的性格,簡單一點來說就是他這個人不太會考慮彆人的心情,隻在乎自己那一瞬間的感受。就像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需不需要母親那麼快的擺脫以前的繼父,他也根本不知道,其實在她心裡是想自己完成這些事情的。他把一切都做的太好了,太完美了,哪怕是她都沒有辦法去否認這個人的幫忙,她隻能感謝,沒辦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來。其實很多時候,在感激的情緒儘數退去後,她在謝準這裡又重新找到了那種……糟糕的,像是要被完整安排的人生。兩個人看完電影之後就分彆回了家,這是第一次薑藝沒有提出要送謝準回去。“謝準,元旦快樂。”薑藝站在路口看著謝準開了口。在所有人都歡度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候,他們彼此在這條空蕩的路上,給予了對方美好的祝福。薑藝往自己的圍巾裡縮了縮,隻覺得外麵的寒風一點點鑽進了自己皮膚裡,而她的眼底,一片冰寒。“要多走幾步吃點東西嗎?”謝準停在學校門口看了看薑藝,把手掌縮進了口袋裡。薑藝的腳步頓了頓,抬眼看了看謝準,片刻後點了點頭。像是寒冬褪去,熱浪又重新湧來。薑藝歎了口氣,在溢出即散的白霧間跟上了謝準的步伐。連歌飛說,她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但她卻相信薑藝愛謝準的時候,是真的什麼都願意去放棄的。就像是婚禮前一天,薑欣苑打來的那通電話。就像是那天夜裡,她抽掉的整一包煙。不過……那天薑欣苑在電話裡跟她說了什麼……一時間,薑藝有些記不清了,隻知道回想起這件事,胸口就鈍痛不已。“吃烤紅薯嗎?”謝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她。薑藝回過神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的老爺爺,和冒著熱氣、笨重的大鍋爐。老爺爺裹著厚重的棉衣,因為寒冷而不停的在旁邊跺著腳,試圖讓身體熱起來,整個人在微弱的路燈下,顯得有些滑稽可愛。“今天是元旦夜,這裡的學生都過節去了,爺爺您還是換個人多的地方賣吧。”深知老人要賺錢,薑藝不好提出讓他回家的說法,隻希望他去個熱鬨的地方,起碼有些人氣。老人眯著眼笑了笑,伸手掏出兩個熱乎的烤紅薯分彆放進紙袋子裡遞給他們:“謝謝你啊,我想再等等。”謝準付了錢,薑藝看著那賣紅薯的老人,隻覺得手裡的紅薯灼熱,燙手。“可能等下去也沒有人來了,都這麼晚了。”薑藝咬咬牙多嘴了一句。謝準側過頭看了看薑藝。爺爺沒有嫌棄她的多管閒事,反倒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我在等我老伴,這是她每次工作完回家必須要經過的路,夜裡冷,要是吃上這熱乎乎的烤紅薯,她會很高興的,我隻是等她一起回家而已。謝謝你啊小夥子,天這麼冷,你們小情侶快回去吧。”“再說,我這不是等到你們了嗎?”薑藝的滿腔情緒凝結在了喉尖,微微一咽,隻覺酸澀不已。“謝謝爺爺。”她的一隻手垂了下來,微微蜷縮,又放開。
第32章 極強的個人主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