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嘴角上翹，低聲哼著歌，正在畫圖，那個在商場裡構思的圖，這些天經過她不斷的修改，如今已經有了新的模樣。她滿意地看看圖紙，收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突然一疊紙就落在了她桌子上。她抬起頭一看，是同事關明月。她茫然地看著她。關明月說道，“思涵，這個文件要找江總監簽字。”“那你就去啊。”是啊，誰都想去，但是沒人敢啊，畢竟江寒的臉加上他如今的身份，讓人想靠近又不敢。本來設計部的好幾個同事都爭搶著要去的，但是剛才看到一個去找江寒簽字的人，出來的時候聳拉著腦袋，就誰都不敢去了。而這份文件又著急要簽字，於是經過研究，大家一致認為思涵在江寒那裡相當有麵子，自然的，這個重任就落在了思涵頭上。“你去吧，思涵，這可是咱們部門的事兒啊。”“為什麼？我不去，你們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金主管一進來，就看到她們幾個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乾嘛，問道，“你們乾什麼呢？”“這有文件要江總監簽字。”“那就去啊。都聚在一起乾啥呢？新品的圖紙都畫好了？怎麼不見你們給我呢？”關明月小跑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剩下思涵迷茫地看著她。思涵看看於菲菲，於菲菲笑笑，低下頭工作。“你怕江寒？”她問道。“你問問，誰不怕。”於菲菲說道。思涵不解，“他又不吃人。”要是江寒真的很可怕，她早就離得遠遠的了，她拽了拽於菲菲的胳膊，於菲菲衝她甜甜一笑，“親愛的，我在忙。”“江寒笑起來可好看了。你去吧。”“江總監笑起來確實好看，所以這個機會給你了。”於菲菲拍了拍思涵的肩膀，說道，“去吧，去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思涵歎著氣，慢吞吞地拿起文件走了一段路。到了樓梯口，心中十分糾結，她從來沒有和江寒以上下級的身份相處過。一般在公司裡見麵，都是江寒跟她打招呼。他會問她“你乾嘛去？晚上想吃什麼？”之類的。在正式的場合，比如開會的時候，思涵都是笑一笑表示打招呼，頂多就是叫一聲江總。現在要這麼正式的見麵，她還真有些不習慣。心裡麵抱怨著同事這麼不講義氣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門口，她敲敲門。“進。”思涵推開門，見江寒正在低頭忙碌，並沒有抬頭看她。她走到江寒的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到江寒麵前，說道，“這個要簽字。”聽到聲音，江寒手中的筆一頓，抬起頭，他笑笑看看她，放下手中的筆，拿起那一疊紙，看了一眼最上麵的一頁，說道，“坐。”“哦。謝謝。”思涵還真的就坐下了，從來來找江寒簽字的員工，還沒有人坐過江寒對麵那把椅子。江寒一頁一頁的慢慢翻著文件，時而餘光看看思涵，她正打量著他的辦公室呢。今天來了，思涵才知道，原來從辦公室裡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麵的，但是他們這些員工抬頭的時候，隻能看到一片漆黑的玻璃。江寒突然噗嗤地笑了一下，思涵回過神來，說道，“你笑什麼。”“笑你。”思涵瞪了一眼江寒，江寒說道，“我現在可是你領導，還敢瞪我。”思涵不理他。江寒起身拉著她站到落地窗前，說道，“360度無死角，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們每一個人。”“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一點也不好。”江寒笑了兩聲，“這上麵的人可沒時間整天監視你們。”江寒低頭看看站在一旁的思涵。這種和她並肩俯瞰山河的感覺，真是讓他舒心。淩思涵紮了一個馬尾辮，她已經好久都沒有紮過馬尾辮了。在江寒的印象中，最後一次見她紮馬尾辮，還是高中的時候。他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馬尾辮。思涵扭頭看了他一眼，江寒笑了一下，說道，“隻要把工作做好了，隨你是吃冰淇淋還是睡覺。”他走到沙發前，沏了茶，倒了一杯茶給思涵，“喝點茶。”思涵喝了一口，說道，“挺好喝。這茶真香。”淩思涵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彎成了月牙，江寒拿了一盒茶葉遞給她，說道，“拿去喝。”江寒在她對麵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邊喝茶邊看文件。他把文件遞給了思涵，思涵愣了一下，“你還沒簽字呢。”江寒笑笑，“我再喜歡你，也不能隨便簽字。”思涵的心撲通跳了一下，臉上有些發燙，她儘量嚴肅地說道，“你正經點兒。”“你見過哪個男人正經？”江寒笑了一下，嚴肅地說道，“這個預算太高，本可以把成本控製得更低的。回去，讓你們領導重新看一下。”思涵靜靜看了江寒幾秒，他笑盈盈地看著她，她說道，“你再給我倒一杯茶。”江寒噗嗤笑了出來，拎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道，“我明天出差。要想簽字，下班前就把這個重新做好。”思涵眼裡有些落寞，江寒笑著摸摸她的頭，“我很快就會回來。”“不能讓彆人去嗎？”“有一批貨，工廠那邊有點問題，隻能我去。我會儘快回來。”大家都以為思涵會勝利而歸的，沒想到，她又把沒簽字的文件放在了主管麵前，並說明了原因。“思涵，沒被罵吧？”於菲菲問道。“哼，你還問我呢？你們都不去。”“那江總到底罵沒罵你啊？”“沒有。我就說他沒那麼可怕，你們都不信。”江寒頭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東西。早上四點，他就起來了，屋子裡漆黑一片，他沒有開客廳的燈，借著路燈照進來微弱的光亮，摸索著悄悄地走進衛生間，開了衛生間的燈，關上門，儘量放低聲音洗漱，出來又換好衣服。屋子裡安靜極了，甚至能聽到思涵清淺的呼吸聲。他悄悄走進思涵的臥室，站在床邊看著她。似乎是有感應，思涵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帶著睡意的聲音說道，“你要走了。”“嗯。”江寒蹲下來摸摸她的頭，“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如果是急事，就去找東浩或是曼曼。”“嗯，知道了。你早點回來。”“嗯。睡吧，我走了。”思涵從被窩裡爬起來要去送江寒，江寒又給她按在床上，讓她好好睡覺。思涵點點頭，看著江寒的背影說道，“路上小心。”江寒走後，思涵睡得沒那麼踏實了，迷迷糊糊的躺到了天亮，鬨鈴響起的時候，她才起來洗漱。到了公司，打開電腦，登錄了QQ，看到江寒的頭像閃爍著，她什麼都顧不得，立刻打開對話框。“我要登機了，手機要關機。等到了發信息給你。”“好噠。”思涵回複到。江寒出差，這對林雨晴來說是個好機會。一直以來思涵都有江寒護著，她沒辦法動手。眼下正是好機會。她隻要思涵主動離開江寒就好了，像江寒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是不會挽回一個不要他的人的。“淩思涵，中午去公司對麵的咖啡廳等我。”思涵看到QQ消息，先是愣了一下，她猜不到她和林雨晴之間有什麼可聊的，可是她畢竟是自己上司，她不得不去。去赴約的路上，她心中覺得林雨晴找她不會有好事，心想，會不會又要找茬。到了咖啡廳，林雨晴笑意盈盈地跟她招手，思涵心中納悶，這林雨晴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總監找我有什麼事嗎？”林雨晴依舊笑的溫柔說道，“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解，我以前和你發生過不愉快。但是像我這樣的人，從小就是這樣的。不過江寒教會了我很多，我也在慢慢改呢。江寒對我特彆溫柔，而且，還給我講了你們之間的事情。他說你和他是老鄉，所以比較照顧你，讓我不要誤會了。”思涵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挪了下來，雙手撐在腿上，緊握著。林雨晴仔細地觀察這思涵的變化，又問道，“思涵，你喜歡江寒嗎？”“不喜歡。”思涵幾乎是立刻就否定了。“你不喜歡他，為什麼不拒絕他對你好。你這樣和他曖昧不清的，會讓人以為你是第三者。就算是我可以理解，彆人未必理解。現在，整個公司都以為你是第三者。”“江寒說過會對我好的，他說過會對我最好的！”“他那是太善良。但是一旦他有了喜歡的人，就會慢慢的冷落你。我真的挺擔心你的。對了，江寒要訂婚了，你知道嗎？”思涵不明所以地看著林雨晴，江寒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她想也許林雨晴是騙她的，於是笑了笑。林雨晴說道，“下個月，我和江寒就要訂婚了，我想送他禮物，希望你給點建議。畢竟你們是朋友嘛。”思涵的耳朵裡轟鳴一聲，她什麼也聽不見了，腦袋嗡嗡直響。林雨晴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恭喜總監。”“謝謝。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江寒喜歡什麼呢？”“我不知道。”林雨晴表示感到遺憾，她又說道，“哦。對了，你知道嗎，江寒去了江南了，說是要給我定做手工刺繡的禮服。訂婚那天，我想穿旗袍。你覺得我穿旗袍怎麼樣？”“總監長得這麼漂亮，穿什麼都好看。”林雨晴笑笑，“我和江寒在一起的事兒大家都不知道，隻有幾個領導知道。你可得保密啊。江寒不喜歡張揚。”林雨晴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又說道，“等我爸退休了，江寒就是總裁了。這麼年輕的總裁，大概是少有吧。你看，他再也不用辛苦的奮鬥了。”思涵沒心思聽下去，麵前的咖啡都已經涼了，剛好金主管打電話問她工作的事，思涵說道，“總監，我還有工作要忙，就先回去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發呆。回到家裡後，她發信息給江寒，問他去哪裡出差了，江寒說是江南。思涵放下手機，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江寒不會一直對她好的。她想她該認清這個事實了。他倆就是同學老鄉的關係。江寒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他對她好，大概就是因為太熟了吧。思涵歎著氣，難怪江寒最近心情很好。思涵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江寒有女朋友的事實，她不斷地給自己做心裡建設，好不容易築起了一座高牆，才終於得以和江寒淡然相處。她知道江寒最終會結婚的，她也做好了心裡準備，等著聽到他結婚的消息。她甚至想象過，有一天他告訴她，他要結婚了，她會笑著說恭喜，說她會去參加婚禮。她寧願看到江寒給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披上潔白的婚紗，寧願心痛地笑著祝福他。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接受，那個女孩子是林雨晴。她寧願是任何一個陌生人，也不願意是在她麵前趾高氣揚，耀武揚威，對她冷嘲熱諷，找她麻煩的林雨晴。她沒有吃晚飯，一個人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是什麼都沒有想，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她想大哭一場，卻不知道有什麼理由可哭。江寒給思涵發了微信，可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思涵的信息，於是打來電話。思涵很想問問江寒，他是不是真的要和林雨晴訂婚，又覺得她沒有立場去問。似是感覺到思涵欲言又止，江寒問道，“怎麼了？不開心？工作不順利？”“吃夠外賣了。”思涵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江寒想了想說道，“可能要比原計劃晚兩天。”“你這幾天在忙什麼？”“今天去訂做了旗袍。工廠這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很快就回去了。”淩思涵感到胸口疼的無法呼吸，忍著眼裡的眼淚，她說道，“那你彆太辛苦了，照顧好自己，工作忙也要按時吃飯，早點休息，不要熬夜。”思涵一股腦說了很多關心的話，江寒突然有些不適應。卻也沒想太多，反而有些小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