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樓台倒影(1 / 1)

三哥順著江寒的目光望過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思涵身上,似是怎麼也看不夠一樣。眼裡盛滿了深情和眷戀。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江寒手裡的杯子。江寒這才從思涵身上收回目光,他的手端著酒杯,卻沒有喝,目光所及之處,都染上了他的笑容。他記得有一次思涵和一個朋友通電話,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她當時是這樣說的:如果你不能直麵過去,又怎麼能擁有未來呢?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不能逃避,但也不能活在回憶裡,要勇往直前,就把這一切當是一個教訓好了。那時候,他剛到北京不久,心裡依然是不能接受突如其來的變故。彆人無心的一句話,就會讓他的心猛地疼痛,彆人的說笑,有時候在他看來,似乎就是在針對他。就是思涵的這一番話讓他豁然開朗。江寒給三哥倒了一杯酒,和他碰了一下杯,說道,“三哥,這杯酒,我敬你。謝謝你,曾經對我的照顧,也謝謝你為了我家的事情奔波。”“謝啥謝。我也沒幫上啥忙。過去的就過去了。人得往前看。以後啊,你就好好的,孝敬你媽,照顧好你妹妹。再跟這小丫頭過得幸福美滿,比啥都強。”“借三哥吉言。”思涵參觀完了回來了,看到江寒麵前放著酒杯,還有幾乎要空了的酒瓶。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三哥將思涵的心思儘收眼底,笑著說道,“丫頭,彆管那麼嚴,男人總是得喝酒的。”思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管他。”這邊正說著話,鐘文澤就來了。“江寒。”鐘文澤喊了一聲。江寒和思涵一回頭,鐘文澤就到了跟前,他又喊了一聲“三哥”。三哥打了招呼後從吧台出來,帶著他們去了卡座,又讓服務生拿了酒。鐘文澤剛坐下就說道,“江寒你真不夠意思,自己來這兒喝酒都不叫我。”江寒隻是笑了笑,卻不像剛才笑的那麼真心,甚至帶著一絲冷意。“我不是來喝酒的。來看看三哥。”鐘文澤摸摸鼻子,又看看思涵,問道,“江寒,這是你女朋友?”“淩思。”江寒說道。“思,思涵!”鐘文澤十分驚訝,“不是,思涵,你,你變漂亮了,真是比上學的時候漂亮太多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越來越有魅力了。你在哪裡工作呢?做的什麼工作?”鐘文澤問了一堆問題,和思涵聊得火熱。江寒的臉冷了下來,三哥笑著遞給他酒,拍了拍他,小聲說道,“你這樣可不行啊。”借著鐘文澤和思涵聊天,四個人也都聊了起來,漸漸的就融入到了一起,江寒雖然不怎麼理鐘文澤,但也沒那麼不給麵子。思涵前後一想,覺得他們之間是發生什麼了。她猜想,應該就是江寒家出事的時候,鐘文澤肯定是傷到了江寒了,要不然江寒不會這樣對他的。白天冷清的酒吧裡,充滿了他們幾人的笑聲和說話聲。這時候,三哥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去接個電話。”說著,三哥拿著電話走到了一旁。剩下三個人聊天。三哥不在,江寒和鐘文澤的話就沒那麼多了。思涵看著桌上的堅果,剛才她剝了一個,太費事了。便沒再吃。這會兒,江寒專注的給她剝皮。麵前的小果盤裡,滿滿的一盤果仁。江寒邊忙活著,邊和鐘文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氣氛還算融洽。小龍和幾個朋友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寒,笑著走上前,說道,“哎呦,江大少爺,好久不見啊。”江寒沒理他,仍舊專注地給思涵剝堅果。小龍垂下目光,看了看江寒的動作。笑了出來,回頭衝幾個朋友說道,“哎呀,看見沒,我們江大少爺也有這麼溫順的時候。像隻綿羊一樣給女人剝開心果。”他拿起一粒開心果,又扔進了果盤裡,又說道,“我記得,夏天那會兒,在酒吧,江大少爺說啥來著。哦,對了,想起來了。他說,就算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也是那隻老虎,我們鬥不過他。看看,現在像隻小貓兒。”思涵抓起一把開心果就要扔到小龍臉上,江寒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思涵鬆開手,開心果落在了果盤裡。她鼓著臉看著江寒。江寒衝她一笑,“我沒事兒。”鐘文澤說道,“來者是客。你如果是來喝酒的,勞煩你去其他的空位,彆打擾我們。”小龍看看鐘文澤,“你還真站在他那邊兒了啊。”“小龍,朋友一場,我們從小玩到大,平常也就算了,眼下是新年。”小龍冷笑一聲,這才看到思涵的臉,他隻看了一眼,眼睛就有些挪不動了。他覺得看著眼熟,又不太敢認。跟著他來的其中一個人小聲說道,“好像是淩思涵。”小龍仔細看了看,果然是淩思涵。他冷笑一下,“思涵啊。我說呢,能讓江大少爺帶在身邊的女人還能是誰。”他目光灼灼得看著思涵,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江寒長臂一伸,把思涵摟在了懷裡。思涵沒料到會這樣,一下子倒在了江寒懷裡。她手撐在江寒的腿上,坐直了身體,理了理頭發。小龍的手落空了,他笑了笑,側身對身後的幾個人說道,“知道思涵是誰嗎?江大少爺的童養媳。我們江大少爺還在小學的時候就看上的女人。初中的時候就發話了,誰也不能動思涵。記得方和吧,就因為他要追思涵,被我們江大少爺給胖揍了一頓。看看,我們江大少爺多有先見之明,提前就給自己找了媳婦。哪像我們,還單身呢。”思涵偷偷拉了拉江寒的胳膊,江寒微微低頭,思涵小聲說道,“我們不理他。你也不理他。彆打架。”江寒抬起頭笑笑,“嗯。”他們的互動刺的小龍眼睛疼,他突然嫉妒的要命,冷笑著說道,“思涵,這麼多年不見,你都不跟我說句話?”思涵抬頭看了看小龍,又看看江寒,江寒聲音溫柔地說道,“不想說就不說。”小龍心中竄起一股火,大笑幾聲說道,“思涵,考慮我一下不?現在的北城,已經不是江寒的了。他一無所有了,跟著他多委屈你。對了,江寒的床上功夫怎麼樣?要不要試試我的,肯定讓你滿意。我不介意你跟過他。”思涵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氣得有些哆嗦。她往江寒身邊挪了挪。江寒拳頭緊握,咬牙說道,“馮小龍,你敢動她一下試試。她要是少一根頭發,我讓你死的很難看。”“呦。誰給你撐腰啊?”江寒騰地站起來,站到小龍麵前,小龍沒料到,也被嚇了一跳,險些站不穩。他穩了穩,讓自己直視江寒。江寒目光冰冷的在小龍耳邊說道,“我江寒,不需要任何人撐腰。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就收起不該有的心思。”思涵怕江寒打架,立刻站起來,拽著江寒的胳膊,江寒拍拍她的後背,讓她不要擔心。小龍看著思涵,說道,“思涵,跟了我,在這北城,沒人敢欺負你。我給你最好的。我會把你捧在手心裡。隻要你點頭,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才不稀罕呢。你是個不講義氣的人,落井下石,表裡不一!你不配做江寒的朋友。我不許你欺負江寒。看見你我都覺得惡心。”思涵伸手把江寒擋在身後,說道,“你離江寒遠點兒。”小龍突然把思涵拽到自己身邊,“我惡心?淩思涵你彆不知好歹!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呢,我都沒介意你跟了江寒,你倒好,還跟我裝起清高來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清高!”小龍低下頭就要親思涵。他這下真的是觸碰了江寒的底線。江寒把思涵給拽了回來,擋在身後,一腳揣在小龍肚子上,又上前扭過小龍的胳膊,小龍疼的直叫。小龍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江寒,鐘文澤覺得很是心寒,也沒上前去勸。隻是淡淡的說道,“小龍,你真是太過分了。”三哥接完電話回來就聽服務生說打架了。過去一看,就猜到了什麼事。他拍拍江寒的肩膀說道,“江寒,給三哥一個麵子,先鬆手。”思涵也上前拉了江寒一下,說道,“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彆讓他影響了你的心情。”江寒狠狠地說道,“今天看在三哥的麵子上,放過你,否則我就廢了你這隻胳膊!”江寒鬆了手,回過身拍拍思涵,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小龍從地上爬起來,跟三哥打了聲招呼,“三哥。”他惡狠狠地看著江寒。三哥嚴肅地說道,“小龍,既然你們都叫我一聲三哥,你們就都是我的弟弟。今天我必須得說一下這事兒。江寒在我這兒打架不是一兩次了,每次都是因你而起。好歹你們從小到大都是朋友,就算是今日不同往昔,大不了你不和他做朋友就是了,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讓人看了不好看,人家笑話的是你,你說是不是?今天就在三哥這兒,你也給三哥個麵子,往後你和江寒就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咋樣?”“三哥都這麼說了,我自然得給三哥麵子。”小龍走到最裡邊的一個卡座坐下,臨走前看了鐘文澤一眼,鐘文澤沒理他。喝了一瓶酒,小龍心裡極其不痛快。曾經一起玩的人當中,鐘文澤,江寒和他,三人最要好。他們總是一起出現。那時候,他們說將來長大了,要一起闖蕩江湖,要做大俠。但是如今,這兩個最好的朋友都不理他了。當初,他以為鐘文澤一定是會和他一夥的。沒想到,他隻剩下現在這些沒什麼真心的朋友了。江寒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思涵皺著眉看著他,“受傷了沒有啊?你慢點喝。”江寒笑笑,“沒事兒。嚇到了你了?”思涵搖搖頭,“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打架。真沒受傷嗎?”“真沒有。”江寒看向三哥,說道,“三哥,不好意思,每次都在這兒打架。”“我都知道。你也彆往心裡去。”幾個人因為小龍的攪局,簡單聊了幾句就走了。臨走前,思涵很是抱歉地看著三哥,說道,“三哥,不好意思,江寒平時很冷靜的。今天可能喝了點酒,就。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三個爽朗地笑了幾聲,說道,“丫頭,彆多想。有空常來玩兒。”江寒站在路邊攔出租車。鐘文澤本想開車送他們,又不好讓江寒沒麵子,就沒說話。等江寒和思涵上了出租車,鐘文澤才去開車。思涵坐在車裡,不知道怎麼的,心情突然很好。江寒還在擔心她被嚇到了,於是柔聲問道,“剛才嚇壞了吧。”“沒有。反正你在呢。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這麼相信我?”思涵臉一紅,“你帶我出來的,不得保護我的安全。”思涵捏捏江寒的胳膊,說道,“江寒,以後你不能這麼衝動了。剛才如果你真的廢了他的胳膊,他肯定要告你的。到時候吃虧的是你。”“我不能讓你受欺負。”思涵歎聲氣,說道,“他就是嫉妒你。就是想惹你生氣。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答應我,以後要冷靜。”江寒無奈地摸摸思涵的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江寒這邊走後沒多久,小龍也走了。他出門的時候外麵飄起了雪花。他開著車,開的很慢,心裡十分的不舒服。從小到大,他就羨慕江寒。羨慕他的王者風範,羨慕他的霸氣,羨慕他的不可一世,羨慕他敢作敢當,羨慕他堂堂正正,包括,羨慕他擁有淩思涵。江寒說不許任何人動淩思涵,他就做到了,哪怕他去了美國,他也安排好了一切。小龍歎著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種羨慕變成了畏懼,又變成了嫉妒。他開始希望自己可以取代江寒在北城的地位,也成為王者。終於,江寒不再是市長兒子了,他一夜之間失去了一切。小龍以為他終於可以成為那個曾經他羨慕的人了。可是,即便江寒一無所有,所有的朋友都離他而去了,他依舊像個王一樣,他手持他的劍,屹立不倒。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落寞與恐慌。他依舊是那樣的讓人不敢直視,依然讓人畏懼。自從江寒離開,鐘文澤也離他而去後,小龍沒個說真心話的人。生意的事情,他隻能一個人放在心裡,一個人想辦法,做不好就要被父親罵。多少個夜裡,他都會想到,如果鐘文澤和江寒還在身邊,他是可以毫不顧忌的說出一切,他們一定會幫他的,也會陪他喝酒到天亮。小龍突然又把車子開回了酒吧,他徑直走向吧台,“三哥。”三哥抬頭一看,“咋了?落下什麼東西了嗎?”小龍搖搖頭,“三哥,你說江寒記仇嗎?”“從小玩到大,你應該了解他。”小龍沒說話,三哥說道,“咋了?有想法?”小龍沒說話,眼裡儘是落寞。三哥說道,“人家放在心尖兒上的人,你動了,可不得挨揍。你能把這麼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氣得動手,也是本事。”“我沒真想動她。”“有些人,是你搶不走的。這就是命。人各有命啊。”小龍抿著唇,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很是委屈地看著三哥。“人這一輩子,要是能有那麼兩三個真心朋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三哥歎著氣拍拍小龍的肩膀,說道,“事在人為。回去吧。”小龍坐在車裡,“事在人為”,他想,他已經傷透了江寒的心了。他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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