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過後,2012年這一整年的節假日就都過完了。於是,人們又開始期待著下一年的節日,首當其衝的就是新的一年的元旦。眼下還有一周就是公曆2013年1月1日。自從發生了白美露出軌的事情後,東浩好長時間才緩過來。不過後來,他總是加班,和江寒,思涵很少見麵。思涵說元旦這天叫上東浩一起吃飯。江寒問道,“那咱們出去吃還是在家裡吃?”“出去吃。”江寒笑著緊接著說道,“烤肉。”思涵笑笑,一副你真懂我的樣子,說道,“我還要去唱歌,我請。”“不用你請,讓東浩請。”元旦這天,思涵一如既往的很晚才起,又磨蹭了好長時間,等她收拾好都快兩點鐘了,她穿上江寒給她買的那件粉色的羽絨服,穿了一個黑色的小皮靴跟著江寒出門了。到了烤肉店,剛好剩下最後一張四人桌,不過位置不是特彆好。江寒和思涵跟著服務員走了進去。思涵脫下羽絨服,裡麵穿著一件過膝的薄款粉色長款毛衣,底下是黑色打底褲配黑色小靴子,簡單的裝束引來周圍人的目光。江寒發現有好幾個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思涵,思涵還不知道,依舊興奮地跟他說一會兒她要吃什麼呢。江寒輕輕把手搭在思涵肩上,說道,“你坐裡麵。”思涵點點頭,把羽絨服疊好,江寒直接拿過來就放在了對麵空著的位置上,又把自己的羽絨服也放在了上麵。那幾個看思涵的人果然收回了目光。江寒得意的坐下,過了一會兒東浩來了。江寒和東浩去拿食物,問她想吃什麼,她說要吃魷魚,大蝦,還有牛肉,牛板筋。來來回回拿了好幾趟的食物。江寒給思涵倒飲料的時候,東浩看了看酒水區的紅酒,他挺想喝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寒,他隻拿了幾瓶啤酒。服務員過來點火,東浩烤著肉,思涵把新買的手機拿出來炫耀,說道,“東浩,你看,我買手機了。”東浩抬頭看了一眼,是國產的智能手機,一千多塊錢。他說道,“你終於舍得換手機了。”思涵又把手機收起了,說道,“我的那個太舊了。什麼功能都沒有。這個好。能上QQ呢。還有遊戲呢。”肉烤好了,江寒把思涵愛吃的夾到了她的碗裡。思涵的碗裡滿了,他才和東浩開吃。男人之間的談話,思涵總是插不上嘴,除了剛開始聊了幾句,她就不說了,隻是偶爾才說幾句。“江寒,明年有什麼打算?”東浩問道。“攢點錢,到時候在老家付個首付買個房子,不能讓我媽一直租房子住。”東浩放下杯子說道,“對了,我們那小區,有一家急著用錢,新房子要低價出售,你考不考慮?”“在哪兒?”“就是和思涵家那棟樓挨著,但是人家要全款,不過是毛坯。”江寒有些動心,但是眼下他手裡沒錢,他歎著氣,“算了,明年年底的吧,我現在連十萬都沒有。”“成,看你。你要是想買我借你錢。”思涵趕緊說道,“我也借你。”江寒看看她,笑著說道,“你的錢留著自己臭美吧。”男人喝酒聊天,吃的慢,思涵除了吃還是吃,現在已經吃飽了。她起身去拿水果和蛋糕。東浩看著她的身影,才想起來他忘了一件事兒了。“江寒,我同事想讓我問問思涵,想約她出來吃個飯。”“有照片嗎?給我看看。”東浩翻了一下手機相冊,把手機遞給江寒,江寒一看,這火氣就上來了,“東浩,虧得你自稱是淩思好朋友呢,就這樣的你不直接給拒了?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照片江寒都不想再看第二眼,小眼睛都看不見眼珠,還帶著一副很醜的眼鏡,滿麵油光,笑起來眼角都是魚尾紋。臉上都是肥肉。“那人家特意發信息讓我問,我總不能不問啊。你看我這不是先跟你說的嘛。”江寒一本正經地說道,“作為淩思的好朋友和老鄉,咱倆必須為她把關。你聽著啊。首先身高不能低於一米八,長相呢,不說帥的人神共憤,也得眉清目秀,要有男人味,還得有八塊腹肌。”東浩看了江寒一眼,他彆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江寒說道,“你彆看我,淩思喜歡有肌肉的男人。這些都是她的標準。”他又接著說道,“還有最好會點功夫。”東浩有些不解地江寒,江寒說道,“不會點功夫,禁不住淩思打。”東浩點點頭。江寒又說道,“脾氣得好,最好跟小白兔一樣溫順。這個脾氣不好也是要挨打的。還有,得幽默點兒,會逗淩思開心。這最後一條很重要,那就是年薪至少得千萬。”“啊!”東浩眼珠子都掉下來了,“千萬?江寒,這條件,我上哪兒找去啊?”江寒一本正經的說道,“沒看淩思很能吃嘛,又愛吃又愛玩還愛美,沒錢能養活的起她嗎?行了就照這標準找,你記好了。”東浩笑著點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沾了醬料吃到了嘴裡,說道,“江寒,你怎麼不追思涵呢?”江寒吃完嘴裡的肉喝了一口啤酒說道,“你喜歡她?”東浩連忙擺擺手,“你可彆誤會。我跟思涵這關係,簡直是純的不能再純了。”江寒垂眸,手指捏著杯子的邊緣,他又喝了一口酒,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可養不起她。”他抬頭,臉上帶著笑容的說道,“你可彆打小報告啊,要不然到時候你替我挨揍。”唱完歌,已是深夜。他們三人開開心地道彆,就各自回去了。思涵一路上都顯得很興奮,回家後洗漱好就回屋睡覺了。江寒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個信封。他盯著信封看,手有些顫抖地摩挲著信封,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那封信是江德龍在獄中自殺不久後,江寒收到的。上麵是江德龍的筆跡,寫著“吾兒,江寒親啟”。他猶記得,當初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的心有多恐懼,多疼痛。他一直都沒有打開過這封信。來北京的時候,他把這封信壓在了箱底。深呼吸了好幾次,江寒終於打開了信封。他小心翼翼的從信封裡抽出信紙,把信封放在了一旁,又一點一點的打開了折疊的信紙。入目的是他熟悉的,江德龍的字體。卻缺少了平日裡那般剛勁和灑脫,字跡裡透出很是複雜的情緒。從江寒會寫字開始,江德龍就要他日日練字。他也曾因字寫得不好,而被江德龍批評。江德龍總是告訴他,字要寫的大氣一些。還說字可以透露出一個人的情緒等等。那時候,江寒聽不懂這些,他隻知道,把字寫好了,就不會被批評。他閉了閉眼睛,這才睜開眼睛,開始仔細看信的內容。江寒:我的兒子。曾經,我們都以為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總是說要等以後再如何如何。卻不知,世事無常。有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以後。這一生於我們每一個來說,真的是太短暫了,似乎不過是一念之間。自你出國後,你一直都渴望著回家,渴望著和家人團聚,和朋友玩耍。其實,爸爸也一樣的想念你。隻是那時候,爸爸總以為等你畢業了,我們父子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度過。殊不知,我們父子的關係,竟越來越淡。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終於明白,有時候,父母所謂對孩子愛,是一種束縛,有些愛的方式,是錯誤的。這些年,爸爸對你的關心不夠,總是批評你,希望你不要怪我。每個人年少時,心底都有一個喜歡的人。你曾經很喜歡淩思涵,爸爸都知道。以前我也曾經考慮過,等你大學畢業了,我會為你準備好聘禮,讓你把她娶回家。如今,爸爸什麼也不能為你做了。爸爸的所作所為,一定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甚至會把你的驕傲踩在地上,讓你的尊嚴碎裂,使你備受責難。為此我感到很抱歉,也很內疚。這些日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這對於尚未畢業的你,實在是莫大的重擔與磨難。你的人生才剛開始,千萬不要活在仇恨中。你要開心,快樂的度過每一天。爸爸愧對你媽媽對我的愛,愧對你和暖暖對我的尊敬。更愧對那些對我有所期盼的北城百姓。每思及至此,夜不能寐,寢食難安。隻有以死謝罪。你是個要強的孩子,也是個善良的孩子。但是,爸爸還是想說,我希望於社會,你能是個好人,於父母,你能是個好孩子,於家庭,你能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爸爸。我將你的媽媽和暖暖托付於你,望你給她們安寧。望上天垂憐,讓你能再次遇到那個讓你心生歡喜,左右你情緒的女孩子,並白頭偕老。江德龍 絕筆落款處是紅色的手印,看起來不像是印泥。江寒拿著這張有些發皺的紙,手顫抖地厲害。元旦第二天要正常上班,思涵起來後沒像往常那樣看到江寒。她朝江寒屋裡喊了一聲,也沒動靜。洗漱完,還是沒看到江寒。她往屏風那裡走了幾步,看到江寒還躺在床上,她說道,“江寒。我出門了。”“嗯。”裡麵傳來江寒微弱的聲音。她放下包,走進去,到床邊一看,江寒窩在被子裡,臉色不怎麼好,嘴唇發白。“你怎麼了?”她走過去,把手放在江寒的額頭上,“哎呀,這麼燙。昨天不是好好的呢嘛。”“沒事,你去吧。”“那我真走了啊。你記得自己起來吃點東西。”思涵關好門,出門拿起包往門口走,到了門口,她又折了回來。給公司打了電話請了假,她脫下羽絨服,走進廚房,煮了粥,又燒了一壺熱水。過了一會兒,她把煮好的粥,過了一遍涼水,端著一碗粥,一碟鹹菜她推開屏風門,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江寒。”她輕聲喚著,江寒迷迷糊糊的動了一下。“起來了。”她過去拍拍江寒,“起來喝點粥。”江寒強撐著坐起來,渾身無力的裹著被子靠在牆上。思涵端起碗,一手拿著勺子,“來喝點粥。”她盛了一勺粥喂到江寒嘴邊,江寒張開嘴,喝了下去。“吃鹹菜嗎?”江寒搖搖頭,思涵繼續喂他喝粥。一碗粥見了底,江寒覺得身上暖呼呼的。他盯著思涵看,思涵的眼裡裝著柔情,擔憂地看著他。他突然倒在思涵身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他從被子中伸出雙手,抱著思涵。“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思涵問道。江寒沒有說話,隻是那樣抱著她,眼眶發紅,有淚水從眼裡溢出,低落在她的毛衣上,消失不見。思涵慢慢伸出手輕輕拍著江寒,又憐愛地摸摸他的頭。“你沒去上班?”江寒悶聲問道。“你都這樣了,我還去上班,那我是有多心大啊。我跟領導請假了。”思涵輕輕推開江寒,說道,“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水應該涼了。”她去廚房摸了一下水杯,沒那麼燙了,她拿著水杯,找了幾片藥又回來,說道,“把藥吃了。”江寒很聽話的把藥吃了。思涵看著他,說道,“要不你去我屋裡睡吧。”“沒事。都一樣的。”“那你躺下吧。”江寒又躺下,裹了裹被子,思涵又給他掖了掖被子。轉身出去打了一盆涼水,拿了一條毛巾。她把毛巾浸在水裡,又擰了幾下,疊成小條放在江寒的額頭。江寒睜著眼睛看著她,“謝謝。”“行了,跟我還說這些客套話。多虛偽。”江寒笑笑。思涵問道,“好好的怎麼感冒了呢?”“不知道。可能是一下子放鬆了吧。”“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沒事兒,小感冒而已。明天就好了。”思涵知道,自從江寒家裡出事,他的神經一直都是緊繃的。他一刻也不敢放鬆,哪怕是來了北京,哪怕有了一份工作,哪怕是他整天跟她開玩笑,他也時刻都處於緊繃的狀態。昨天江寒和東浩的談話,思涵聽了一些,她知道,現在江寒是終於能喘了口氣,不再那麼緊繃了,所以就忽然病倒了。思涵從來不懂任何人的心思,她也猜不到。偏偏,江寒的心思,她都懂。江寒的難過,開心,生氣,他不說,她也都知道。江寒在思涵的注視下睡著了。思涵坐在椅子上,看著他,時不時的重新弄濕毛巾,放在他額頭。她的心隱隱的有些疼,她的雙手握住江寒的手,輕聲呢喃著,“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