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江寒去上班前，給思涵煮了粥，留下紙條，叮囑她吃飯，出去散心，不要想太多。思涵整理了一下心情，周一的時候和江寒一起去了門店，開始了和江寒一起工作的日子。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思涵心裡有些發怵。好在劉店長對她很照顧，再加上有江寒在，她心裡才沒那麼害怕。但她實在很難融入進去，店裡的幾個女孩子都是能說會道的，性格又十分外向，這顯得她有些不合群。一開始她不太適應，來了顧客，她也不知道怎麼招呼，熟悉了一上午，再加上江寒和另外兩個女導購教她，她才懂了一點，也能放得開了。不過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幫顧客整理衣服，給顧客講解，或是幫忙搭配，再加上江寒幫忙，倒也做的來。雖然被下放到門店，但思涵卻學到了不少。比如，她更加了解到了顧客的需求，大多數顧客都是要坐公交車地鐵的，所以衣服的設計就要方便一些，裙子就不能像走紅毯似的。有些衣服好看，卻不適合北京的氣候等等。顧客在試衣服的時候，總是會抱怨，如果這衣服領子是那樣的就好了，如果袖子能窄一些就好了，如果裙子裡襯能厚一點就好了……思涵會一一記下來，回到家後記在小本子上，然後修改自己的手稿，或是做出新的設計，標注麵料。江寒看她辛苦的畫圖，十分心疼。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覺得思涵能這樣的堅強。熬了幾次夜，思涵終於完成了四張手稿，她興奮的拿給江寒看，江寒也被驚豔到了。但是他卻不建議思涵拿去給她的主管看。“為什麼？要是得到肯定，我就能回去了。”“你不覺得你威脅到你們主管了嗎？要不然為什麼讓你來門店。你要是回去了，她還會有彆的辦法趕你走。之前我沒有跟你說，你們主管看不上你，你做什麼她都看不順眼。你做的好，她更看你不順眼。”“哎呀，你這麼一說吧，我突然覺得每次我的手稿都被否定，但是呢，我們主管的設計每次我都覺得有點熟悉，又找不出哪裡熟悉。她的設計的確很好。你這樣一說，我才覺得有點像我的。可是吧，我還真是一點也挑不出來具體像我手稿的地方。”思涵泄氣地盯著自己的圖紙，說道，“那咋辦啊？我就這樣不回去了？”“你彆著急。如果你想得到認可的回去。我有個辦法。”思涵眼睛一亮的看著江寒，江寒笑笑，“你把手稿給我。如果我給你賣出去了。得到了大眾的認可，那就讓他們無話可說了。大眾的認可就是力量。”“能行嗎？賣出去了，錢也不能給我，都得算公司的。多虧啊。”“錢這種東西吧，什麼時候都能賺，不要計較這一點錢。如果你的設計得到了認可，你賺的豈止是這一點。”“我聽你的。”思涵把手稿放進江寒手裡。江寒把手稿用手機拍了下來。又把稿紙還給了思涵。“這個辦法能行嗎？而且，我這樣算不算私自賣手稿啊？”“不試試怎麼知道？這就得看運氣了。”思涵不知道江寒有什麼辦法，總之，事情交給江寒，她就很放心。她也由一開始不適應門店，到後來漸漸的融入進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有江寒在，他會護著她，不讓她受委屈。一個平常日，天氣不是很好，外麵下著小雨，這是立秋之後的第一場秋雨，本來很熱的天，突然間有了一絲涼意。商場裡的人比周末少，也比往個平常日人少。江寒和思涵去吃午飯，回來準備換另外兩個同事去吃飯。剛一到店門口，就聽裡麵吵了起來。那兩個女孩子小聲的賠禮道歉。進去一看，一個高個中年婦女手裡拎著一個他們店的紙袋子，大發雷霆。那兩個女孩子隻是一直道歉。隻聽那中年女人說道，“你們說吧。這事怎麼解決。啊？我才買了一個月。又不是一年。”江寒走到跟前，說道，“你好，怎麼了？”那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江寒，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江寒說道，“姐，來，你先坐。”他看看那兩個女孩子，讓她們去吃飯。那中年婦女坐在店裡的沙發上，江寒給她到了一杯溫水，說道，“姐，有什麼事，你說，咱們有什麼是不能好商量的呢，發這麼大脾氣傷了身體可不好，是不是。”見江寒態度這麼好，這女人總算是聲音小了一些，態度也好了一些。“小夥子，我跟你說，不是我不講理，我也不是故意刁難，你沒看見剛剛你們那兩個同事的態度呢。你說我來買衣服的時候，那態度那麼熱情，又這又那的，這我錢花完了，態度就變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不對，我替她們跟你道歉。真是不好意思。那，姐你看看，有什麼我能幫上的？”那女人從袋子裡拿出衣服，說道，“你看看，這衣服，我上個月買的，花了七百，沒穿幾次就壞了。”江寒拿過衣服一看，果然是店裡上個月的新款，售價699。江寒放下衣服說道，“姐，真是不好意思。你看，這買回去了，咱們都是為了穿著好看，心情好，這壞了的確是影響心情，但是姐，這衣服售出已經超過一個月了。按理說已經不能換了。”那女人聽不能換了，心裡咯噔一下，就急了，“不是，這才超過了三天，我花了700呢。”“姐，你彆急。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給你處理。”那女人這才安靜下來，說道，“那你說說怎麼辦啊。”“這樣吧，姐，你再挑一件衣服，我給你打折，上周店裡剛來新款，現在都是原價銷售的，你隨便挑哪件都行，我給你打折。”那女人不情願的笑了一下，“不是，你說，我都買了一件了，出了問題了，你說我這再花錢買一件，要是再出問題呢？我再來，那不是顯得我在這找茬呢嗎。要不這樣吧，你給我退了吧。你說要是幾十塊錢的話，我也就算了，關鍵是700，我不能白花這錢，是吧。而且，我這衣服買回去，朋友都說不好看，顯老什麼的。所以我都沒穿幾次。”江寒摸著下巴，笑著說道，“姐，你朋友開玩笑呢吧，你今年也就三十五歲左右吧。哪裡老了。”“你嘴可真甜，我都四十五了。”“你逗我呢吧，姐，你哪裡像是四十多啊。你這身材這麼好，跟那二十多歲小姑娘似的。”那女人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我有空就去健身房，在家也練瑜伽，我結婚早，孩子都大三了。”“姐，你可真不像是那麼大年紀的，就你這身材要是不給你穿一件好衣服，那都對不起你這麼年輕的臉，是不是？這樣，姐，我給你定製一件，保證獨一無二，不會有同款的。給你量身定做。樣式的話，一會兒我給你看看，你自己選，怎麼樣？”那女人眼睛一亮，江寒又笑著說道，“姐，我們設計師就在這兒呢。”江寒朝思涵招招手，思涵走近幾步，江寒說道，“今天你也是運氣好，趕上我們設計師過來了，你有什麼需求你就說，我們設計師會根據你的需求給你定做。設計師可比我專業多了，肯定知道你適合什麼樣的，是吧？”那女人看思涵這麼年輕，她有些不相信，“這是你們設計師？”“姐，你看，我騙你乾什麼啊。我們設計師今天是過來店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也是聽聽顧客需求的。平時很忙，就今天過來了，還讓你給趕上了。你說你這運氣多好。要是不定做一件都對不起這麼好的運氣。”江寒不給這女人說話的機會，拿出手機，說道，“姐，你看看，這幾件，你喜歡哪件。這都是我們設計師設計的，還沒上市呢。你要是看中了哪件，那就是你的了，我們就不會再出售。”那女人看著江寒手機裡的樣稿，下麵還有思涵的簽名及日期，一共四款，她看看，覺得都喜歡。眼裡不禁流露出欣喜，她拿著江寒的手機，看的愛不釋手。一會兒問思涵這個，一會問那個。思涵坐在那女人旁邊說道，“姐，我覺得這第三款最適合你，其他幾款，好看是好看，但是凸顯不出你的身材，而且你皮膚白，穿第三款，會襯托的你很精神，有活力，更能凸顯你的優勢。”那女人也挺喜歡第三款，欣喜的說道，“那，這個多少錢啊？”江寒趕緊說道，“姐，這定做的，還是獨一無二的，那價格肯定要貴些的。”“那得多少。我真挺喜歡這件的。我去過很多店，還真沒這樣的款式。你說這件衣服我要是穿出去，我那些朋友肯定會羨慕我的。”“這件的話，我給你打完折一萬五。”“太貴了吧。”“姐，這設計師在這兒呢，都沒要設計費和手工費呢。這點錢，你上哪兒買限量款去啊。我還給你打了折，已經不貴了。而且，這錢不是我收，進的是公司的賬戶。再說，你看，到時候我們設計師要專門給你做一件衣服，這可跟這些流水線生產出來的不一樣。人力，時間都得花費。姐，你這麼明事理的人，這點事兒都不用我說的。公司也有公司的流程，我一個小職員，能有什麼權利，是不是？”江寒拿回手機，那女人目光不舍的投向手機，說道，“那要不你再給我優惠點。你看我在你們這買的衣服都壞了。”江寒為難的笑了一下，“姐，我們店長沒來呢。我也做不了主。”“這樣吧。”思涵說道，“姐，之前壞的這件衣服700，我們給你減500塊錢，算是退給你的錢，怎麼樣？”說完，她看看江寒，江寒趕緊說道，“設計師都這麼說了，那就減500。這樣吧，姐，我呢，再給你優惠一些，這是員工內部優惠。你要是覺得行，那就行，再優惠的話，那我就得自己拿錢補了，我一個月工資才三千塊錢。”“那能優惠多少啊。”江寒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姐，我給你減幾百塊錢的話呢，你肯定也覺得少，這樣，我給你優惠一千塊錢。你覺得怎麼樣？”“那就是一共1500.”“不是，姐，你彆這樣啊。”“行了，就1500，你給我優惠1500，我就買了。”“姐，那500塊錢還得我自己補。”“行了行了，你彆說了，就這樣吧，下次我還來你這兒買衣服。”“行吧，姐這麼爽快，我就當請你吃飯了。”江寒給開了單子，那女人刷了卡。思涵拿出尺給她量尺寸，“肩寬，37……”思涵念著，江寒在本子上給她記。量好了尺寸，那女人笑容滿麵的出了門。門外不遠處，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旁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站在那裡，把剛剛店裡所發生的一切都儘收眼底。“這小夥子不錯啊。”五十多歲的男人說道。“林總，要不進去看看？”“等會兒。”兩人站在門外不遠處，，一直看著店裡。江寒把單子收好，思涵把一次性紙杯扔進垃圾桶，小聲說道，“江寒，你真厲害，要是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而且，你也真敢要價，我想都不敢想有人花這麼多錢買一件衣服。”江寒冷笑一聲，“這種人就是愛占便宜，又愛慕虛榮。她不差錢，就想借著衣服壞了退錢，主要是她朋友說不好看，她覺得虧了。我可是混大的，什麼人沒見過。而且，你的設計，讓她花這些錢，是她賺了。就是委屈你了，這麼好的設計給她了。”“沒事的，我以後可以再設計嘛，還會有更好的設計的。而且，有人穿我設計的衣服，我才有成就感。”“走，進去看看。”門外的林總說道。“歡迎光臨，先生，要看一下衣服嗎？”思涵笑著說道。林總笑笑，在女裝區看了看。江寒掃了一眼林總，做工考究的高級西服，他一個月的工資也買不來人家一條領帶。皮鞋也是高級款。林總笑盈盈地看著江寒，又看看思涵，“我老婆要過生日了，我打算買件衣服送她，小姑娘幫我挑一件，怎麼樣？”思涵給林總介紹了好幾件剛上的新款衣服，林總都不滿意。他四處看著，也沒說到底想買什麼樣的。江寒走過來開玩笑的說道，“我們店的衣服，先生應該是看不上吧。”林總沒想到江寒這麼直接，於是笑著說道，“我能坐會兒嗎？逛了這麼長時間，有些累了，老了，腿腳都不行了。”“請坐。”江寒說道。林總在沙發上坐下，思涵給他到了一杯水，江寒給助理也倒了一杯水。“小夥子怎麼稱呼？”林總問道。“江寒。”“多大了。”“二十四。”林總喝了一口白開水，笑著點點頭，“剛剛我聽說那個顧客定做了一件衣服，我能不能看一看其他的款式。”“抱歉，先生，手稿是我們的命。不能隨便給人看。”“這樣，我先付錢，算是我定做的。”說著，他掏出銀行卡，“剛才你說一件是一萬五，你刷一萬五就好了。”江寒沒有接銀行卡，拿出手機，給林總看了一下手稿。林總滿意地笑笑，“不錯。”他又看看思涵，“這是你設計的？”思涵站在江寒一邊，點了點頭。“多大了？”“二十三。”林總看了看，朝思涵招招手。思涵看了一眼江寒，走了過去。林總指著第一款，說了一下自家老婆的身材特征，思涵根據他說的，給了他一些建議，協商後，林總就定了這件衣服。刷了卡，林總拿出一張名片，說道，“這是我的名片，我很欣賞二位，如果二位願意，可以到我公司來工作。我們公司的大門隨時為二位打開。”江寒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林總，說道，“我高中畢業。”“學曆嘛，不能代表一切。一時間你們很難做決定，這個不急，你們可考慮一下。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走出商場，助理說道，“林總，剛才那江寒太無禮了。”“他是一匹狼，當然不會像隻綿羊一樣溫順。那小姑娘是塊璞玉，好好打磨，是個人才。他們倆個對於我們公司的轉型會有很大幫助。”下午兩點鐘，劉店長來上班，江寒單獨和劉集說了今天的事。劉集這邊跟公司打了招呼。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全公司都知道了一天之內，兩套定做的衣服，賣了將近三萬塊錢。設計部總監劉總聽說後，立即到了店裡。劉總穿著得體的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踩著高跟鞋，一進店就笑著說道，“劉經理，你是不知道啊，你們店可是出名了，現在成了公司的榜樣了。”“謝謝，過獎了。”“對了，公司決定了，這個月，你們店每個人都有獎金，每人500。”另外兩個女孩子聽了，高興壞了，平時得賣好多少件衣服才能提五百塊錢啊。劉總看看思涵，說道，“今天我就把思涵給帶回去了啊。”思涵跟著劉總回到了公司。主管一看到思涵回到了工位上，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強烈的威脅向她襲來，心裡十分不安。劉總說道，“小玉，思涵可真是厲害，將來是要成為我們部門的明星設計師了。你可得好好培養。”“是啊，我就是想磨練她一下，才讓她去門店學習的。”“那這樣，這幾天，讓她把衣服做出來。就彆給她安排其他工作了。”“好的，劉總。”好久都沒見自己的工位了，上麵已經積了灰塵，思涵收拾好辦公桌，就去選布料了。這一忙，就忙到了很晚。天都黑透了，她才回去。路上，她開始懷念起來和江寒一起上下班的日子。晚上回去後，思涵問江寒這個月能發多少，江寒說道，“算上今天的提855，這個月能拿6千。對了還有500的獎金，一共是6500。”“你真厲害。還有，這次多虧你了。”“這次是咱們運氣好。要不然，你可不會這麼快回去。”“是啊。對了，江寒，你說如果這次不是有顧客買了，那你打算把我的手稿賣給誰啊。”“你們那個劉總監之前說過這個月會來門店一次。我跟劉店長說過了，他答應會幫忙。隻是我們快了一步。”“謝謝你。這次要是沒有你，我肯定完蛋。”江寒在思涵的額頭上敲了一下，說道，“這次回到公司了，自己要多小心，知道不？”“嗯。”思涵使勁的點頭，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江寒。“彆這麼崇拜的看著我。”思涵在江寒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說道，“切。不要臉，有多遠滾多遠。我才不崇拜你呢。”“過河就拆橋。”江寒笑著揉揉思涵的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