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最後一分鐘結束後,淩思涵和鐘文澤就失去了聯係。他們最後的聯係,就是知道了彼此在哪個考場而已。韓小平還是知道了思涵填報的誌願都是北京的學校,她歎氣說道,“去那麼遠乾啥啊。回來一趟也不容易。選個離家近點的學校不行嗎?”“填都填完了。改不了了。”“你說你這孩子,平時都聽穩當的,這次咋這麼胡來呢。你也給自己留個後路啊。”“媽,我能考上。要是考不上我就不念書了。”“你說你這孩子。媽沒說你考不上,這不是想讓你離家近點兒嘛,到時候也方便去看看你。”思涵不說話,韓小平一個勁兒地歎氣。淩吉禮說道,“哎呀,孩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咱倆又不懂。那北京肯定比這兒好啊。老師也都教的好。”最終韓小平還是妥協了。她問道,“那曼曼考哪兒啊?”“曼曼要去上海,她學醫。”“也不近啊。”韓小平又歎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挺想讓你學醫的。當個醫生多好啊。你說你選的這個啥設計,能好找工作嗎?”“我化學和物理都不好,學不了醫。”半天,韓小平碗裡的飯也沒吃幾口,愁眉苦臉的看著思涵。思涵說道,“媽,你彆擔心,我們同學去哪兒的都有,再說了,我都長大了。”“那你在媽眼裡也是小孩。”韓小平不舍地看著思涵,又說道,“等你寒假回來,咱家樓上就能住了。”“啥時候能裝修完啊?”“等交了鑰匙,估計兩個月能裝完啊。慢慢裝著唄,又不是沒地方住。”沒過多久,思涵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她如願的考上了北京的一所一本學校,是她喜歡的服裝設計專業。她歡喜地準備了上學要帶的東西。八月下旬,思涵去了北京,淩吉禮送她去的。思涵第一次坐火車,她感到有些新奇,不過火車又破又熱。車頂的小風扇根本就沒什麼作用。她看著坐在對麵的父親,這個個頭不高的男人,已經不年輕了,此刻滿頭大汗,短袖都濕了一片了。思涵這才發現,父親有些老了。“餓不餓啊?”淩吉禮問道,他從塑料袋裡掏出一袋餅乾遞給思涵,“吃點。”思涵搖搖頭,火車裡熱的她一點胃口都沒有。這個火車很慢,座位也不舒服,她感到很累。十幾個小時的車終於到站了,淩吉禮拎著棕色的行李箱和一個大的編織袋下了火車,思涵拎著一個包跟在他身後。出了車站,淩吉禮有些發懵,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問了一個工作人員,人家指著地鐵口的方向。淩吉禮擦著汗,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思涵跟著呢,這才放心。“跟緊爸,彆走丟了,這兒可沒處找去啊。”思涵拎著一個大袋子,緊緊地跟在淩吉禮身後。淩吉禮拖著行李箱,行李箱上麵放著那個編織袋,他排著長長的隊,買了兩張地鐵票,心想,這地鐵票兩塊錢一張可真不便宜。自打從北京站出來,淩吉禮一路問,終於把思涵送到學校了。報道,領被褥,辦飯卡,又把思涵送到宿舍,鋪好床鋪。淩吉禮看看上下鋪的木板床,自言自語道,“這睡著能得勁嗎。冬天不得冷啊。”安頓好思涵後,淩吉禮領著她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小餐館,菜單上的菜都不便宜,他看了又看,一狠心的點了兩個菜。又給思涵買了一瓶可樂。淩吉禮拿著餐巾紙一邊擦汗一邊說道,“你在外邊吃飽了,沒錢了給家裡打電話。還有,錢自己看好了,彆整丟了。”“嗯。”“在外邊長點心眼,這北京這麼大,哪裡的人都有,彆再遇上壞人啥的。”“嗯。”淩吉禮想起來一句,就囑咐思涵一句,思涵都一一應下。吃過飯,淩吉禮就要走了,他買的是半夜十二點多的車。思涵把來的時候買的吃的,又找了一個好一點的袋子裝上了,讓淩吉禮拿著。“你留著吃吧。這兒買啥都貴,省得花錢買了。”“沒事兒,我那兒還有呢。你坐車也得吃。”思涵硬是把袋子塞給淩吉禮,裡麵還有她剛才在報亭買的水。思涵沒有送淩吉禮去車站,淩吉禮不讓她送,怕她一個人找不到從車站回學校的路,也擔心晚上不安全。臨走前他還囑咐思涵,天黑就回宿舍,彆在外麵亂走。第一次和家人分彆,思涵回到宿舍就哭了出來。淩吉禮上了回北城的火車的時候也掉了眼淚。曼曼是先到上海的,她換了上海的電話號碼後,就發了信息給思涵。思涵到了北京,買了一張北京的電卡,也發了信息給曼曼。各自都有各自要忙的,聯係便少了一些。陌生的環境,讓思涵感到很不適應。這裡沒有她熟悉的人了。她想,她該怎麼辦呢,以後應該不會有人對她好了吧。她好想念曼曼和東浩,想念那個忙碌,讓她哭泣的高中。她更想念輕鬆的初中。她想念北城,可是她又想在北京看看。她的心裡,始終都有一個不明的念想。同宿舍的女生隻有淩思涵一個人是北城的,其她幾個人也是來自不同的城市。她們還不是很熟,卻聊得熱火朝天,隻有思涵一個人默默地聽著,她們問她什麼的時候,她才說幾句。大一也要軍訓,軍訓的每一天極其枯燥。有的同學是和高中時的男朋友一起來的。她常常能看到男孩子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女生,也能看到男孩子幫女生打水,或是一起吃飯。也能看到那些受歡迎的女孩子,身邊圍繞著男孩子,他們發出一陣陣地歡聲笑語。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很難受,很孤獨。夜裡,思涵躺在床上,她想,江寒去美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她終於體會到了他的孤獨和思鄉。可是,她有點生氣,江寒明明說好了高中畢業就回來看她的,她還特意買了新衣服。特意為他學了一首很好聽的歌。她遲遲沒有請同學們吃飯,等了很久很久,有的同學都已經離開北城去了大學了。最後,隻有她沒有請同學吃飯。直到必須離開北城時,她才走。在候車室的時候,她一直張望著車站門口,但是,直到上了火車的那一刻,她都沒有等到江寒。“騙子!”她低聲說道,“我再也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