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氣候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冬天冷的讓人裹地跟粽子一樣，隻露出兩隻眼睛。春天依舊是春風入骨，眼看著陽光明媚了許多，卻還是要穿著棉衣。背陰處的冰依舊是沒有融化的跡象。淩思涵從沒有想過江寒會考上一中，這想法就如北城春天背陰處的冰一樣。後來她有問過江寒中考分數，才知道江寒竟然過了錄取分數線10分考了進來，人家還十分炫耀的說自己這是憑本事。於是淩思涵一直期待地新的生活沒有了。不過，經過這一個學期的相處，她發現有江寒的日子並不壞，甚至她覺得有江寒的日子很溫暖，很心安。那是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感覺。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每天早上，她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向江寒的位置，等著他走進教室。或許，更早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這樣的習慣了。江寒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逗她。冬天會問她冷不冷，關心她有沒有戴手套，會叮囑她不要著涼，多穿衣服。如果哪天她早上走的匆忙忘記戴手套了，江寒會說她。如果她穿的少了，江寒也會說她。她從沒有覺得他煩，相反，每一次他關心她的時候，她都感到很溫暖。江寒還是一樣喜歡打籃球，學校的籃球比賽，思涵也還是會去給他加油。一切都跟從前一樣，就像時間靜止了一般。高一寒假放假那天，江寒笑著說道，“淩思，我寒假可能還得去部隊，記得想我呀。”思涵笑笑，這笑容江寒看得懂，她沒有拒絕，那笑容是在表達她同意了的意思。江寒的心頃刻間變柔軟，他就以這樣的心情，結束了高一上學期的最後一分鐘。寒假江寒照舊去了部隊訓練，他以為一切都沒有變，他的生活還會和初中一樣，每天逗逗思涵，看她皺眉，瞪眼睛，笑得眉眼彎彎。課間的時候給她講數學題。他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每天打打鬨鬨，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卻不知分離正在悄悄來臨，來的讓他猝不及防。2005大年三十一過，迎來了2006年，新的一年開始了。元宵節過後，江寒照常來學校上學，依舊和從前一樣。每一天他都過得很開心。直到四月底的一天，江寒被江德龍叫進了書房。在書房門口時，江寒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他自從上學期挨打後，好像一直都沒惹禍，成績也沒有倒數，全班七十個學生，他排四十，好的時候能拍三十多名呢。他一直都挺規矩的，他沒想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他想，這次被叫到書房，應該不會被打吧。搖了搖頭，他覺得不會。這才推開書房門。江德龍的紅木桌上放著一疊文件，他正在低頭看一頁一頁的紙，聽見開門聲，他抬頭看了一眼。江寒走了進來，關上了門，站在書桌前。大約等了一分鐘左右，江德龍放下手裡的資料，指指沙發，他起身坐過去，江寒也跟著坐下來。“最近很消停。”江德龍說道。江寒點點頭。江德龍拿起茶壺，江寒搶了過來，倒了一杯茶給江德龍。江德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放下茶杯，他就那麼看著江寒，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咋樣？”“挺好的。”“你要求倒是不高。”江寒揚起稚嫩的臉看著江德龍，說道，“爸，我最近不是挺好的嗎？老師都說我進步了。”江德龍點點頭，“挺好的。有進步了。”他放下茶杯，說道，“鑒於你良好的表現，給你一點兒獎勵。”江寒麵露期待地問道，“啥獎勵啊？我可不可以自己選一個？”“我送你出國讀書。”“啊？”江寒一驚，立馬說道，“爸，我不去。”“這可是彆人想要都沒有的機會。你覺得北城，有幾家人家能送孩子出國學習。”“爸，我不想去。真不想去。我在一中挺好的。”“舍不得你那些小夥伴？你覺得他們能一直陪著你？”江寒不說話。江德龍又說道，“江寒，我來告訴你答案，不能。因為你現在有我，等哪一天，你沒了我的庇護，他們都會離開你。”“不會的。”江德龍輕笑一聲，書房裡片刻的安靜後，江德龍說道，“你舍不得淩思涵。”江寒猛地看向江德龍，江德龍笑了一下，“你要是沒本事，你喜歡的都會成為彆人的。你沒本事，她也不會喜歡你。你們現在還小，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不知道社會的艱難。你相信我，等你們都到了成家的年紀，如果你一無所有，她不會選你，甚至，她看都不會看你一眼。”“我不想去。我保證好好學習，考一個好大學，不給你丟人。”“嗬！不給我丟人。你給我學習呢？”江德龍抬眼看了江寒一眼，說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手續都給你辦好了，那邊也都給你安排好了，給你請了家教，你必須在高三畢業的時候，完成語言和高中的其他課程，考上那邊的大學。如果你做不到，就彆想回來。”“爸。”“彆跟我提條件。機票是五一之後的。我已經讓你媽給你收拾行李了。如果你不去，你就彆想再見到淩思涵！”江寒騰地站了起來，書房裡陷入了沉寂。許久，江寒問道，“就我自己去嗎？”“那你還希望誰跟你去？”江德龍冷笑一聲，“鐘文澤？又或者是我和你媽？我派了保鏢專門保護你的安全，也有保姆照顧你的生活。”江寒低著頭，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方麵他要和淩思涵分開了，另一方麵他要離開他熟悉的環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沒了家人的陪伴，他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日子。許久，江寒說道，“爸，我真的不想去。我真的能保證好好學習，我考北大清華，行不行？我保證能考上。”“你？”江德龍這次認真地看著江寒，說道，“你初二的時候，跟我保證過再也不打架了，結果，高一剛開學就打了一架。江寒，你的承諾值得讓人相信嗎？”江寒的心咯噔一下，眼淚在眼睛裡打轉。他低下頭，不敢看江德龍。“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去學校了。”江德龍說完，就讓江寒離開了書房，沒再給他任何爭取的機會。一扇門阻斷了江寒的身影。江德龍長歎一聲，良久，他搖搖頭。他想，他不能放任江寒整天混日子。江寒一個男孩子，應該出去闖蕩，見見世麵。這對他總是不會太壞的。江寒心情沉重地回到房裡，劉茹已經收拾好了他的東西。她轉身看了一眼江寒，說道，“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等我想到缺啥再收拾。你自己也看看有啥沒帶的。”江寒抽泣著，抱住了劉茹，劉茹一隻手抱著他，一隻手給他擦眼淚。“媽，我不想離開你和我爸。我也不想和我的朋友們分開。我在美國一個人都不認識。”劉茹眼裡也有了眼淚，她說道，“誰還能跟你一輩子啊。早晚你都得獨立。你是男孩子啊，將來要成家的。我和你爸不能養你一輩子啊。”江寒還在抽泣，隻是聲音小了，他說道，“我以後養你們。我肯定能的。媽，你跟我爸說說去吧，我真的不想去美國。我保證能考上清華北大。我真的能。”劉茹又說道，“等暖暖放假，我就和暖暖去看你，你爸有空也會去的。”她鬆開江寒，又說道，“行了，你早點睡吧。明天媽給你拿錢，你請你的小夥伴們吃飯，出去玩玩啥的。”這個夜晚，是江寒十幾年來過的最難過的夜晚，他是帶著沉重的心情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