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未若自己的選擇，顧芷不便多言，又想起一事，道：“肖聞風，人家做買賣的，預定了貨，還先付個定金呢，你好歹給我半顆解藥，先讓我驗驗貨，萬一到時候你跟沒有解藥，全是蒙我的，我找誰哭去？”“屆時，沒有藥，你找誰哭去我不知，但我肯定是哭不出來的，”肖聞風看了看淩均道，“因為我早就被淩均峰主活剝了。”顧芷一想也是，開這種一戳就破的玩笑沒理由。“但你彆以為這樣我就會被你糊弄過去，”顧芷挑了挑眉，“沒有藥，你隻要露餡之前解決我們所有人，這不也是一個辦法嗎。”肖聞風的目光終於落在顧芷身上。之前他從未正眼看過顧芷，當下仔細一看，唇角勾了勾，“你是在故意諷刺我？之前在近水樓台裡，你不是沒看到淩均峰主與我的實力差距。”確實，實力差距懸殊，肖聞風毫無招架之力。“也罷，既然你不信，這是半顆藥，給你。”肖聞風遞過去一顆藥丸。淩均伸手接過，道：“再給一顆。”顧芷胸口一熱，淩均是要為她試毒嗎。肖聞風無法，隻得又拿出一顆，顧芷接了。淩均正欲吃下藥丸，被為未若攔下。未若輕輕一笑道：“我來吧。”說著吞下那顆藥，良久說沒什麼不良反應，淩均這才讓顧芷吃下那顆藥，問她感覺如何。顧芷砸了咂舌，說：“還挺甜的，不愧是解藥，跟那顆苦唧唧的藥丸簡直不可比。”但這顆藥丸與之前苦唧唧的藥丸一樣，都是入口即化。要麼是毒藥，要麼是解藥。肖聞風道：“這下安心了吧，好了，三日後扶嶺峰見。”幾人就此彆過。回扶嶺峰路上，淩均就出顧芷神色有異，開口詢問。顧芷道：“總覺得此行太順利了些，倘若拿解藥這麼容易，鬼族人為何要大費周章給我下藥？”雖然並不是給她下的，是給楚懿。偏偏是給楚懿，這便更為蹊蹺。楚懿在外的身份是淩均的未婚妻，給她下了毒，無意是想引淩均去往桐城。陰差陽錯間，顧芷誤服了那藥丸，結果卻是一樣，淩均還是來了桐城。而且來桐城之後，看似幾次碰壁，細想起來，還是太順了。倘若這是一個的支線劇情，必定會被人吐槽劇情太太太簡單了，小學生水品，差評！這就是傳說中的高開低走，虎頭蛇尾！莫名感覺這吐槽有點熟悉，顧芷捉摸了一下，我去，這不是她吐槽江城打小boss那裡嗎！不行，不能立fg，上次吐槽的後果至今記憶猶新！淩均道：“肖聞風此人心思深沉，與外表現並不一致，不會這麼容易交出解藥。”顧芷疑道：“那你為什麼答應他那些事，不怕他有陰謀。”“不怕，”淩均勾了勾唇角，絕對不是顧芷看錯了，他是真的笑了，笑得顧芷一臉花癡。真不愧是翻遍字典描寫美貌的男主！淩均道：“解藥在他手中，主動權便在他手裡，不得不允諾。但我也並非對他沒有堤防。”顧芷突然恍然大悟：“未若！難道未若留在桐城，是你的意思？”難怪啊難怪，又不是腦子有坑，未若怎麼可能輕易羊入虎口。淩均道：“不全是我的意思，他對肖聞風也有懷疑。他私下與我說過，認為以那肖聞風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偏執，不可能輕易鬆口，退而求其次。”比起讓未若去近水樓台當姑爺，扶持肖氏為仙門之首，讓扶嶺峰臣服手下，真的好委屈他哦。不知道說什麼好，顧芷便鄭重向淩均道：“謝謝你。”淩均身體一僵，神情似乎有些緊張，“為何突然道謝？”顧芷嘻嘻道：“沒什麼原因，就是突然想說。”淩均盯著顧芷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緊張的神色未消，輕聲道：“我不要你謝我，我要你永不離開我。”淩均說這句話時，神色極為專注。顧芷突然意識到：原來淩均一直這麼沒有安全感。站在淩均的角度想想，顧芷確實是讓人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每次的下場方式都猝不及防。與顧芷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淩均都宛如驚弓之鳥，生怕轉眼前之間眼前之人便不再是方才那個人。所以顧芷經常轉頭看向淩均時，都會發現他正盯著自己，因為他要時常確認，確認眼前之人是心中所想之人。仿佛心中軟肉被人一碰，顧芷心中一軟，湊上去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下淩均的唇，道：“我會一直在，不用擔心。”淩均看著顧芷的眼睛，再次吻過來，吻得顧芷七葷八素，手腳發軟。怎麼回事？接吻的頻率會不會有點高？好不容易分開，顧芷喘氣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一看見我，就恨不得推開八丈遠，更彆提吻我。”淩均道：“我說過，那張臉，我會控製不住自己。”好像是說過，但是當時顧芷理解為……淩均看上惡毒女配了。原來所謂的控製不住自己，指的是控製不住自己暴打她。顧芷：“……”是夜，近水樓台。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未若沒有回應，但那敲門聲一直持續，大有不回應就敲到天亮的架勢，未若隻得道：“我睡了。”敲門聲終於停止。未若看了一眼房門，奇怪，那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善罷甘休。不多時，敲門聲再次響起，未若正要說話，門外卻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魏若哥哥，你開開門呀。”是肖聽雨，未若隻得穿上鞋子打開門，而門口除了肖聽雨，果然還有肖聞風。這時肖聞風慣常用的把戲，以前肖聞風惹他生氣，從不會道歉，未若不理他，他就帶上肖聽雨逼未若不得不理他。未若看了看肖聽雨，忍耐住厭惡，對肖聞風道：“有什麼事？”肖聞風狹長的眼裡含著三分笑意看著他，道：“好歹有一個能讓你開門的人，沒什麼事，隻是聽雨想你了，想來看看你。”未若看著困倦的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肖聽雨，咬了咬牙。又衝肖聽雨溫聲笑道：“聽雨妹妹困了嗎？”肖聽雨嘟著嘴說：“困，眼睛睜不開了。”“那就回房睡覺吧。”未若笑著哄她，“明天魏若哥哥再去看你好不好。”“嗯！”肖聽雨重重點頭，迷迷糊糊地回房。肖聞風盯著未若，笑道：“你隻會在聽雨麵前笑，這不是喜歡是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留在近水樓台，不肯娶她。”未若見肖聽雨平安回房，收回視線，淡淡道：“我隻是在你麵前笑不出來。”說著他要關門，被肖聞風抵住門板，未若看他一眼，道：“我要睡了。”僵持片刻，肖聞風隻得鬆手。夜半時分，整個近水樓台陷入成眠，細聽之下，還能聽到水流清緩流動的聲音，催人入眠。未若睜開眼，悄然出門。一路循著記憶找到近水樓台的暗室，這個地方倒是與記憶中沒有差彆，看似是一件極其普通的房間，實則內裡暗藏玄機，在牆壁裡有一個巨大的暗室。未若推開暗室的門，先是一陣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道，暗道不寬，最多隻能容下兩人並排走，他曾與肖聞風一起走過。走上一陣，便開始豁然開朗，隱約有明光。甫一走入明光中，眼能視物，未若一下僵在原地。整個暗室鐵牢裡，近百的鬼族人！而那些人正在毫無形象地吸血！看得出來，這些不是天生鬼族人，而是被人轉化的鬼族人，他們都是正常人變的，肖聞風居然在圈養鬼族人！未若手指發抖，心神巨震。肖聞風什麼時候煉製出的轉化藥，又從什麼時候開始轉化正常人，他想做什麼！那些正常人變成鬼族人的事，肯定都與肖聞風脫不了乾係！未若幾乎穩不住身形。回想起來，黎瑜變成鬼族人之事很可能也是肖聞風一手策劃，那段時間，鬼王派來刺殺淩均的一天能有四五批，有人趁亂裝作鬼族人，混於其中也難以被察覺。肖聞風是故意引來淩均的！突然間，一陣甜美的味道刺激鼻腔，未若很快察覺到這股味道來自哪裡，是鐵牢裡，那些鮮血！他為什麼會對覺得鮮血的味道甜美，未若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想要走向鐵牢的腳步，這不是正常現象。未若突然想起，那半顆解藥。那不是解藥，那是將人轉化為鬼族人的毒藥！肖聞風給顧芷的是毒藥，撒這種一戳即破的謊，肖聞風必然會早有準備，三日之後的扶嶺峰上，他想做什麼？不行，須得儘快告之淩均。未若艱難抵抗鮮血的吸引，迅速回頭，就欲抽身離開。一轉身，卻看見背後無底洞似的暗道邊站著一個人。“你不是睡了嗎？”肖聞風的聲音與平常一致無二，十分關切，“是睡不著嗎，怎麼突然到這裡來了。”肖聞風越是如此，未若心中越是不安。未若下意識退後一步，肖聞風歎了口氣，走出暗影，一雙桃花眼盯著未若，無奈道：“你總是不乖，總也不聽話。”看來今夜是走不了了，未若鎮定下來，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肖聞風始終看著他，道：“拿回屬於肖氏的一切。”未若一愣，“什麼？”讓近水樓台的肖氏登上修仙門第之首，原來肖聞風後來看似無奈對淩均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之前非要讓未若娶肖聽雨，不過是他在演戲，為後麵真正的目的做鋪墊。“但是淩均已然承諾你，會為你實現這些，”一股火燒火燎的饑渴感從喉嚨一直燒進胃裡，未若聲音有些不穩，“你為什麼還要給他毒藥？你想做什麼？”肖聞風靜默片刻，話音含著笑，道：“因為我要名正言順。”未若緊緊盯著他。“那些人，不論是所謂的修仙人士，還是平民百姓，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人雲亦雲，虛偽的很。”肖聞風慢條斯理道，“你按他們心意時，他們就推崇你，一旦你違背他們的心意，他們轉眼就忘了之前你所做的種種，不斷詆毀你踐踏你，甚至群起而攻之。”未若皺緊眉頭。肖聞風笑了笑，“你應該也知道，當年肖氏位於仙門之首，近水樓台響徹整個修真界，好不風光。我祖父德高望重，見每每與鬼族人交戰，總有大批修仙人士死去，他痛心啊，於是他就想減少傷亡，想研製出將它們轉化為人的藥，從根本上徹底解決人與鬼族人的矛盾，減少人員傷亡。“他嘔心瀝血十數年，終於將自己的心血拿出來展示給世人看，偏偏天意弄人，他製出的藥不是將鬼族人轉化為人，而是將人轉化為鬼族人的。“這消息不翼而飛，傳開之後，那些曾被肖氏護在身後的平民百姓，和那些曾被肖氏救過的修仙人士，就給我祖父扣上一頂‘勾結鬼族人，意欲與鬼族人統治天下’的帽子，不分青紅皂白就燒了近水樓台。”未若知道這段曆史，從此以後，肖氏便開始沒落，曾經甚至被排擠出修仙五大門第。“我祖父鬱鬱而終，臨死之前，告誡肖氏之人，不得再研究鬼族人便成人的藥，”肖聞風笑了笑，“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不值得，那些人都不值得。“但我們肖氏怎麼能甘心呢，我們是梟雄，怎麼甘心屈居人下！所以，我要利用淩均，名正言順地拿回肖氏的一切。”未若眼睫狠狠一顫，“所以，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解藥？”“對，根本沒有所謂的解藥，一旦被轉化，除非死，否則一輩子彆想回歸正常人，”肖聞風瘋狂大笑起來，突然過來揪住未若的衣領，麵容扭曲地逼近他的臉，“他們根本不值得！他們活該！”“你一早就知道我會試吃解藥，卻還是給了黎瑜藥，”未若彆開臉，不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臉色隱隱發青，“是因為，我也……不值得？”肖聞風看著他的側臉。“不，”肖聞風鬆開未若的衣領，衝他一笑，狹長的眸子裡蕩出一層笑意，“是因為唯有如此，我才能控製住你。”未若全身發起抖。肖聞風劃破手上的皮膚，嫣紅的鮮血緩緩流出，未若緊緊盯著那鮮血，體內叫囂的饑渴，雙眼裡仿佛有兩道鬼火在燒，幾乎衝刷他的理智。肖聞風把手送到未若跟前，清笑著：“看，鬼族人多好控製，隻要一點點鮮血就夠了。”甜美的味道直衝大腦，未若再也控製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