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花夕拾(1 / 1)

穿書遊戲 蝸牛一隻 1729 字 3天前

每當提起使用改變當前劇情的機會,APP總是格外積極,似乎生怕顧芷攢著不用,立刻用機械的聲音道:【好的,改變什麼?】顧芷道:“給我原主的修為,我要用‘朝花夕拾’。”她始終認為阿顏與鬼族人有交集,既然阿顏不說,那她便自己去看。APP良久才傳來一陣聲音,仔細聽,似乎還閃了一下電流:【‘夕拾’,不需要原主的修為。】顧芷幾乎是立刻接上APP的話:“不用了!我不用改變當前劇情的機會了!”APP:【……好的。】顧芷搓了搓手,按照腦殼中APP的做法,將五指虛握成爪放到阿顏頭上……姿勢奇醜,像是邪教吸取人的修為,比鬼族人還像鬼族人。她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淩均對她使用“朝花夕拾”,不會也是這個姿勢吧。太惡心了。手放上去的一瞬間,突如其來一股引力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從身體裡吸出來。顧芷隻來得及閉上眼,下一刻便察覺自己身體漂浮起來,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又死了,要回到現實世界了。沉浮中,顧芷聽見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這嬰孩就是阿顏。顧芷就這樣站在上帝視角觀看了阿顏的一生,這真實感5D電影都模擬不出來,要是來個爆米花就更妙了。而她不是真“顧芷”,淩均自然看到的是一片空白。阿顏的爹顏家老爺是入贅女婿,本姓李,阿顏祖父母還在時,與她母親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祖父母去世後,他便本性暴露,奪過財政大權,動輒打罵母女倆。阿顏七歲那年母親撒手人寰,顏老爺無縫連接,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即如今阿顏的繼母。隨後,顏老爺改稱李老爺。顧芷簡直懷疑,這倆青梅竹馬是不是一早就勾結在一起了,就等著顏家死絕鳩占鵲巢。而江城人顏老爺叫慣了,他雖改回李姓,仍改不了口,便也叫新夫人顏夫人。起初顏老爺顏夫人為此大發雷霆,鬨了場笑話,後來沒法子,難以堵住眾人的嘴,也隻好默認。這裡有樁怪事,新夫人自打來了顏家,有過幾次身孕,但無論怎麼小心,每次都胎死腹中,無一幸免。在經曆第三次滑胎後,怨恨的矛頭直指阿顏,畢竟總得有個出氣筒。其實阿顏還有一個親生哥哥,但哥哥性格極其懦弱,在顏夫人欺負阿顏時,從不敢站出來說半句話。後來顏夫人因為生不出子,怕自己地位不穩,便使勁地討好巴結阿顏的哥哥,這位哥哥為了自身利益,竟也倒戈向顏夫人,甚至跟著指責阿顏。阿顏不滿九歲便被繼母買到街頭地主老王家,給他家七歲的小兒做童養媳。不料兩個月不到,就被趕回來。老王家將人送回來時,哭的昏天搶地:“該天殺的煞星,自打來了我家,家裡就沒一樁好事,好端端的老爺平白無故癱瘓,如今小兒也被克死,可憐我的兒啊,他才不到七歲啊,你怎麼不去給他陪葬!”阿顏被送回顏家,鬨得大半個江城都知道,不乾淨、克夫的名聲自那時傳起,稍稍有幾分臉麵的人家都避之不及。克夫個屁!上帝視角的阿顏白眼連連,明明是那個小孩自己貪玩落水淹死的!王家小兒子極其貪玩,愛捉弄人,阿顏年紀小不懂反抗,進門後常被他欺負,不是被嚇個半死就是捉弄得摔個半死。阿顏是童養媳,地位低,沒人管死她活,打雜的下人也不放眼裡,言語多有不敬。王家小兒子溺死在河邊時,小阿顏既害怕卻又鬆了口氣,以後終於不用受欺負了。可不想王家竟然將小兒之死怪罪到她頭上,九歲的阿顏還不像如今這般軟弱可欺,她竭力為自己辯解,被王家用麻皮鞭子抽了個半死,被趕回家時,全身仍舊是皮開肉綻,燒得不省人事。然而顏家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隨手將她扔在一旁,就“聘禮”一事與王家撕的滿城風雨。事後,顏家消停了幾天,隨後將阿顏轉手到一個老爺手裡做妾。那老爺一把老骨頭,原本貪圖她年輕俊俏,花幾個錢買回去玩玩,這一玩卻葬了命,新婚之夜突發疾病暴斃身亡。這一下江城徹底沒人敢娶阿顏了,人人避而遠之,連帶著顏家也繞道走。阿顏再也不能為顏家帶來利益,淪為顏家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其掃地出門,顏家確實這樣做過,有幾次甚至是大半夜,脾氣上來將她趕出家門。靠靠靠,真是夠了,顧芷看得差點氣炸。大半夜趕一個女孩子出去,還是人嗎!更何況這還是顏家祖宅,你們有什麼資格趕她走!還有,那個哥哥,你確定自己是親身哥哥,你怕不是豬油蒙了心,竟然跟著外人一起欺負你妹妹。你妹的!夜色黑沉似鐵,冷風颼颼直吹,顧芷在心裡替阿顏捏了把冷汗,眼睜睜看她無處可去,最後進入廢棄已久的江城古宅。可那古宅是一個女孩子能去的地方嗎,那可是流氓和流浪漢的落腳點。阿顏啊阿顏,快跑啊。顧芷記得差點跺腳,可惜阿顏聽不到。果不其然,沒多久,隻聽古宅內傳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夾雜著幾個男子不堪入耳的笑聲。接下來的事,顧芷有點不忍心看下去了,正欲閉眼,卻聽一片驚恐的慘叫劃破夜空,那聲音極其淒慘,帶著恐懼到極致的不顧一切。次日一早,半個江城人將古宅包圍得水泄不通,幾個人進進出出,抬出幾個枯瘦的乾屍,氣血皆被吸食殆儘。人們圍在門口議論紛紛,不明白好好的幾個流浪漢為何突然變成乾屍,最終便蓋章為鬼怪與阿顏。畢竟這阿顏“前科累累”,多扣一個屎盆子也不稀奇。而顧芷心緒複雜,彆人不知,但她確實將那夜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人雖不是阿顏親手所殺,但確實因她而死。是的,那鬼族人果然現身了。從此以後,但凡阿顏被趕出家,次日古宅便會傳來有人死亡的消息。那是因為鬼族人每次都在阿顏動身去古宅之前,便將裡麵所有活人都清理得乾乾淨淨,屍體放在後院。兩年後,阿顏第三次嫁人,所嫁之人名為柳大壯。柳家家徒四壁,夫妻倆中年得子,欣喜若狂,隻願兒子平安長大好給柳家延續香火,便給他取名大壯。柳大壯卻有負眾望,不僅不壯反而是個十足的病秧子。這號人物在江城沒多少存在感,隻聽人說他常年不見日光,膚色慘白慘白的如幽靈。柳家要續香火,但又實在太窮,娶不上媳婦,而此時阿顏早已名聲儘毀,嫁不出去,柳家便鋌而走險找上阿顏,東湊西湊總算湊足所需聘禮,連個吹喇叭的人也沒有,連夜扯了一塊紅布便將人卷走了。洞房花燭夜。案前紅燭撲閃,窗外暗影明明滅滅,柳大壯倚在床頭,輕輕掀開紅蓋頭,見著低著頭的阿顏,虛弱地一笑。他笑容微弱,卻看得顧芷老臉一紅。這……這人也太好看了吧!都說人如其名,柳大壯絕對是個例外中的例外。這誰能想到柳大壯這麼個名字後,居然是這麼一張清秀的臉。他的五官十分秀氣,很有些女子陰柔之美,膚色呈現病態的蒼白,顯得睫毛又黑又長,在眼瞼處垂下一道彎彎的陰影。他身上有種書生氣質,文文弱弱,若非病弱出不了門,就這模樣不知要禍害多少男男女女。“阿顏姑娘,你,咳咳,你餓了麼咳咳?”他聲音也微弱,卻如微風過境,輕輕柔柔,儘管竭力克製,但還是說不了幾個字就忍不住喘息輕咳。阿顏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眉目如畫。柳大壯見她不說話,艱難地起身拿過來一盤點心,咳嗽著遞給阿顏:“你,咳咳你先,墊咳咳一墊……”他說話十分費勁,說著說著就沒了聲兒,聽得顧芷忍不住心梗,生怕他一個喘不上氣背過去。彆說了,歇著吧求求了。他坐到床邊上時驟然腳軟了一下,眼見要摔,幸好阿顏看著木,動作卻還是快的,伸手扶了他一把。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風雨不動穩如山的阿顏臉上染開一抹紅暈。八卦群眾顧芷露出姨母笑,直覺有戲。柳大壯每次看向阿顏的眼神都很溫柔,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珍重,顧芷認為,柳家娶阿顏並非全然因為窮,娶不起彆的人,很可能也有點柳大壯本身的意思。隨後像是燙著般,阿顏鬆開手將頭埋得更深。柳大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說話。良久,柳大壯道:“你……你咳咳,是不是咳咳不想嫁給我?”阿顏沒有說話。“對不起,”柳大壯苦笑,努力一口氣順了下去,“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娶了你,你若想走,我不會攔的。”這一句話像是回光返照,說完,他便驚天動地地咳起來,聽得人心驚,仿佛隨時能背過去。阿顏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扶到床上,難得顯得有些急促,開口道:“你怎麼樣?”顧芷第一反應卻是一句:我去,不是聾啞人啊。柳大壯微弱地笑了笑,又咳得更厲害了,甚至咳出了血絲。阿顏慌忙衝出房門,柳大壯在劇烈的咳嗽中問道:“你,咳咳咳要走了麼?”阿顏回頭對他安撫地一笑,道:“我去給你拿藥,你忍著點。”柳大壯將頭靠到床頭,微弱地衝她笑,點了點頭。阿顏在廚房找到柳大壯慣常喝的藥,一刻也沒敢耽擱快步回房。推開門,狹窄的房間裡光線昏暗,寂靜無聲。窗外不知名的蟲在嘶鳴,熱鬨又熱烈。阿顏將門掩好,一轉身,藥碗卻啪一聲墜地,整個屋子裡漸漸彌漫起一股藥味,那藥味一聞便知極苦。紅燭還在跳,柳大壯仰靠在床頭,他的臉向著門的方向,明明隻是片刻,他卻仿佛等了百年,臉上連病態的蒼白也沒了,隻剩乾枯的骨架。阿顏走過去,伸手輕輕晃了晃他胳膊,他的身體卻被這輕輕的力度晃散了架,一顆頭滾落下來正好砸在阿顏胸前。阿顏似乎不堪重負,一下跪倒在床邊,抱著那顆頭一動不動,就這樣麵無表情地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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