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男人嘛 天生愛冒險。(1 / 1)

儘管賀關傷痛纏身,但徐百憂是他的鎮痛泵,抱她在懷裡的一覺睡得香,就像身體在連本帶利地向他討還缺失的睡眠。正做著和懷中人相好的美夢,賀關忽然在夢境裡,依稀聽見一陣生硬古怪的貓叫。時而近時而遠,時而強時而弱,延綿不絕,很是惱人。不勝其擾的賀關終於被吵醒。大腦還沒完全清整,他已經聽聲辨位,判斷出貓叫聲來自病房門外。不僅生硬古怪,似乎還透出些忍耐的怒意,像是一隻即將發威的大貓。賀關豎起耳朵再一細聽,恍然大悟。不敢開燈,聽呼吸,懷裡徐百憂仍在熟睡。賀關慢吞吞收回罩在她胸前的手,又以更慢的動作翻身坐在床邊,悄沒聲拖過輪椅。把自己從病床搬進輪椅的過程最為艱難,既要靜音操作,又要鎮壓住疼痛,賀關提著心吊著膽,隻能一慢再慢。多費了些時間,累成狗又癱在輪椅裡喘了會兒,緩過勁他才有力氣推自己出病房。此時門外的大貓已經失去耐性,一聲比一聲嚎得暴躁。待賀關拉開房門,大貓胡雲旗等得火大,險些撲上去撓他。壓著聲兒開罵,“你他媽有沒有時間觀念,耽誤我大事信不信我撓死你!喵——!”喵完胡雲旗自己先愣住,詫異且懵逼,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輕輕把門關嚴,賀關這才樂不可支地開嘲,“這麼愛演,你當心把周圍的母貓全招來。”“少廢話,趕緊走。”胡雲旗想幫他推輪椅,剛伸出手指尖立刻收回,又來氣又後悔,徑自大步流星朝前。半夜三更,兩個傳過緋聞的大男人一前一後,大搖大擺從樓層護士站前經過。這場麵太容易引人遐想,值班小護士們眼睛都看直了,脖子齊齊從值班台後麵探出老長,目光獵奇,一直追著他們進電梯。接下來小護士間展開的激烈討論,兩位當事人自然聽不見。轎廂裡,兩張英俊的麵龐上,彌漫著同樣的興奮與緊張。男人嘛,天生愛冒險。不管多大歲數,依然會因為追逐驚險刺激而熱血沸騰,回到“中二救世界”的少年時代。胡雲旗順風順水活了三十年,很顯然少有機會燃燒熱血。好不容易燃燒一次,他特彆隆重其事地穿了一整套高定西服西褲。賀關納悶,“你是去做賊,不是去約會,穿西裝打領帶乾什麼?”胡雲旗一臉“一聽就知道你沒見過世麵”的表情,莊嚴糾正:“不是做賊,是做特工。《王牌特工》看過沒?做特工的首要素質是什麼,知道嗎?”“沒看過,不知道。”“是先起範兒,無論如何都要帥!”“傻逼。”“弱智。”正事還沒辦先起內訌,倒沒影響他們對行動路線達成共識——避開地麵盯梢,走地庫最安全。地下車庫最安全,也最容易轉向,賀關第一次來,隻能寄希望於胡太子。畢竟整座醫院都是他家的,他還能在自己家迷路不成?於是乎,賀關推著輪椅,任勞任怨跟在胡太子後麵從動轉到西,再從南轉到北。轉到賀關頭昏腦漲,胡太子慢條斯理來一句,我好像迷路了。賀關慪的想罵娘,但凡能從輪椅裡站起來,絕對飛踢姓胡的。“自己家地盤都能迷路,你是有多傻逼才會這麼蠢?!”“光會逼逼沒用,你行你上!”“我上就我上,閃開!”剛好有年輕保安下地庫巡邏,賀關上前便問院長辦公室從哪個電梯口進。語氣過於理直氣壯,上崗沒多久的小保安思想單純,居然都沒猶豫一下,就老老實實告訴了他。旁邊胡雲旗目瞪口呆,一愣一愣好半天,也不知道該誇賀關誤打誤撞運氣太好,還是該罵自家工作人員安防意識太差。搭電梯直達頂層,行政辦公區黑燈瞎火。胡雲旗打著手機電筒找到開關,毫無做賊的自覺,明目張膽地按亮所有的燈。太子爺雖然路癡,但也有當太子爺獨有的優勢。比如他知道胡院長為尊崇民意,尊重員工隱私,於半年前關停了這片內部區域的監控。有光有亮,令一切都顯得那麼光明正大,理所應該。胡雲旗摸出兩把螺絲起子開鎖前,還真像個正牌鎖匠似的,要求賀關回避,以免他偷師。賀關將信將疑退至他身後,看他撅著屁股鼓搗,有沒有用不清楚,動靜可鬨得不小。左等一個五分鐘,右等一個五分鐘。就在賀關想開口罵他豬隊友的時候,胡雲旗突然直起腰,高高舉著兩把螺絲起子,得意洋洋宣布,搞定!賀關歪過頭往門鎖一看,“我靠!你還真用撬的!不怕明天被人發現嗎?!”偌大個鎖芯吊在門上,明擺著辦公室裡進了賊,是個人看見都會報警。胡雲旗還笑,“不怕。”賀關以為他有招,“你能再原封不動安回去?”“不能。”胡雲旗搖頭。“不能你得意個屁啊!”賀關氣得差點跳腳。“我有這個。”胡雲旗從兜裡掏出一支502,“安不回去,我可以黏回去。”“你行!”賀關服氣,豎起大拇指,“你真他媽行!”憑借著新手運,賀關和胡雲旗順利進入院長辦公室。裡麵地方不大也不小,夠他們搜一陣,兩人分頭行動。成功開鎖開出強大自信,胡雲旗真拿自己當王牌特工,直奔書櫃,挑戰隱形式保險箱。賀關則比較務實,推著輪椅來到辦公桌前。為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睜大眼睛先掃視桌麵,目光忽而一定,下意識喊出聲,“喂,白大褂,你過來。”那邊胡雲旗忙著研究保險箱密碼,頭也不回,“彆煩我!”賀關抓起一支鉛筆扔過去,“老子有正事問你!”鉛筆尖神準戳中胡雲旗屁股,他捂著痛處氣急敗壞走往辦公桌,“你最好是有正事,否則……”話沒講完,賀關指著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問:“這是你爸?”多此一問,胡雲旗覺得好笑,“你覺得呢?”賀關拿起全家福仔細端詳,“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爸。”“廢話!上回我救死扶傷把你拖來醫院,你恩將仇報說我是你男人,我爸被你氣得想拿刀砍我,你不記得了嗎?”舊仇說著就冒火,胡雲旗劈手奪過全家福擺回原位,表情極度不爽,對賀關道,“少磨洋工,你乾點正事吧!”“我說的就是正事。”賀關再次舉起照片,用手指著上麵的胡院長,“我在路老頭的地下室好像真見過你爸。”“啊?!”胡雲旗一愣,收回跨出去的腳,亟亟問,“怎麼回事?”“我被路老頭手下打到半死,昏過去前他們叫了個醫生來看我……”賀關用力回想著,自己也不太確定,“好像是你爸。”胡雲旗急了,聲音奇大,“彆好像啊,到底是不是?!”吵的賀關耳朵疼,他怒道:“媽的!我都說我半死不活快暈了,怎麼可能看得清楚!”“好好好。”胡雲旗深呼吸氣沉丹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問,“那你總該看得清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像你一樣挨打吧?”“應該沒有。”賀關當時被打得眼睛出血視物模糊,但聽力仍完好,“我記得路老頭手下跟那醫生說話還挺客氣的。”胡雲旗:“說了什麼?”“我想想。”本來也沒往心裡去,賀關隻有大概印象,閉著眼睛默了會兒,沒能想起更多的細枝末節,“真不記得了。”胡雲旗失望地歎口氣,“好吧,你繼續搜。”見他順手拉開辦公桌左側的抽屜,立馬嫌棄道,“連個鎖都沒有,換成是你,你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裡麵嗎?”有道理。抽屜拉到一半又關回去,賀關不會撬鎖,直接放棄所有帶鎖的抽屜,轉戰一體式電腦。好不容易找到開機鍵,隻聽胡雲旗越發嫌棄地又道:“我爸電腦有密碼,你打不開,放著我來。”“你來,你來,全部都你來。”既然太子爺嫌東嫌西,賀大爺決定不伺候了,主動讓賢,抱著胳膊把自己閒在一邊。他倒要看看,姓胡的搜出什麼來。再沒人添亂,胡雲旗像一條勤勞的搜證犬,滿屋子來來回回轉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既沒打開保險箱和電腦,也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到最後不得不宣告行動失敗,就此放棄。兩個人原路返回,再度一前一後經過樓層護士站。出去的時候大搖大擺,回來都變垂頭喪氣,自然而然又掀起了小護士們新一輪的熱議。一無所獲,胡雲旗一路走,一路鬱悶歎氣。賀關把輪椅停在病房門口,主意是他出的,覺得有點抱歉,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再一想,一大老爺們兒有什麼可安慰的,他立刻警覺道:“你跟著我乾什麼?我說了,不要給我媳婦兒添麻煩。”胡雲旗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跟來病房,沒解釋,不耐煩地回:“行了行了,知道你是護妻狂魔。今晚的事兒你千萬彆說漏嘴,沒收獲忒丟人。”“我明白。”賀關也覺得沒麵子,好像真的離了徐百憂,啥也乾不成。為保住男性尊嚴達成一致口徑,賀關由外而內輕輕推開病房門。病房裡亮亮堂堂,徐百憂坐在沙發裡,聞聲回頭。她神情淡淡的,目光卻銳利敏捷,好似早已洞悉一切,隻等著這倆敗興而歸的男人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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