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與你恩斷義絕(1 / 1)

朝與安寧 十二姑娘 1752 字 3天前

“當年,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皇子出生了,按規矩要來琵琶坊祭奠開國神龍。我們姐妹三人共同管理琵琶坊,自然是要陪祭的。就在那一次,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他居然看上了桉沅。“可是第二日,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要去西境十二國將叛變的竹敏解決掉,便離開了大宣。就在當日,皇帝便來琵琶坊宣旨,指名要桉沅入宮麵聖。桉沅怎肯?我們隻好一日拖著一日,想拖到你回來另行商議。”楚岫輕輕一笑,似是嘲諷:“可是天子怒了,以為我們琵琶坊恃寵而驕,公然違抗聖令,派了禦林軍前往雲陽接桉沅入宮。“你我都知道,桉沅是我們之中最肆意灑脫的,她向往的定然是高山流水、碧湖泛舟,而不是那座森然的巍巍宮牆。可是灑脫如桉沅,也猶豫不過半日,為了琵琶坊上下,她妥協了。”“都是我不好……”雲氏掩麵痛哭,“若是我回去了,是不是就有辦法不讓她進那深宮之中?”“這怎麼會怪得到你,隻能說我們的皇上昏庸無道!”楚岫語氣森然,“琵琶坊曆來不受皇室管製,可是他硬用天子之威,我們除了臣服還能做什麼?”“我想,桉沅知道我沒回琵琶坊、而是在華沂嫁人生子,她心中定是恨極了我的……”雲氏自嘲,“她逼著沈鎮娶她乾妹妹為妾,想來對我一定是失望到了極致吧。”“你彆多想。”楚岫擦掉她的眼淚,安慰道,“她定然隻是氣憤,絕無恨你之意。我們三姐妹同氣連枝,她那般性子的人,是斷斷不會恨你的。”想了想,她又道:“若是你覺得虧欠了他,那就對流光與阿嫻多加照顧,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後一絲血脈了。”雲氏點頭,仍在抽泣。在楚岫跟前,她仿佛回到了當年,多年的倔強突然就垮了。楚岫笑了笑,道:“今日來,我還有一事,便是為了君拂而來。”雲氏仿佛早就知道的模樣,道:“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兒,那模樣與年輕時候的你一般無二。她手上那朵藍色槐花,也向我道明了她的身份。”“是啊!”楚岫突然感慨,“我們姐妹三人是金菊花,身為八大金牌護衛的她們是藍槐花,這是曆來不變的法則。如今,金菊重現在我眼前,原來真的不止我這一朵。”雲氏微微一笑,忽然問道:“拂兒這是要脫離琵琶坊嗎?”聞言,楚岫眸光一暗,隱隱帶著怒氣:“她恨及了我,趁我不備,逃出了琵琶坊。”“發生了何事?”雲氏心中一緊,“你可是將她囚禁於地牢?”“沒錯。”楚岫淡淡道,“那日,我派了一個任務,讓她去東山莊絞殺一個男人。可是她殺了那個人後,搜索遺物時發現了我的信物。”諷刺一笑,楚岫繼續道:“那個人是她親生父親。那個男人當年騙了我,他接近我隻不過想得到藏寶圖,可是他不知道藏寶圖已經被竹敏偷走了。“當他發現我並沒有藏寶圖今後,他就那樣離開了我。十五年後,我叫他的女兒親自去殺了他,以解我心頭之恨。“可是沒想到,我的女兒回來後追問我。當她知道殺了自己的父親後,開始生出反叛之心。我不能讓竹敏的事情重演,於是把她囚禁在了地牢。“可是我似乎低估了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兒的能力,她破開牢籠,甩開我屬下的追蹤,居然藏在了這裡。”“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除非你殺了我!”突然,君拂冰冷淩厲的聲音響起。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黑漆漆的眸子盯著楚岫,隱隱有肅殺之氣。從未見過這樣的君拂。見她出現,楚岫美眸冷冽,站起身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她跟前,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放肆!”君拂冷笑一聲,唇角有鮮血流出。她仰起頭,挑釁般看著楚岫:“你若不打死我,休想我再回琵琶坊。”“你以為我不敢?”楚岫冷笑,眸光不帶絲毫感情,“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賤種,一個本不該生下來的孽障!”“楚夫人!”一聲嬌喝,將楚岫想說的話堵了回去。眉婠用冰冷的目光與楚岫對視,隱隱有些怒意。她越過君拂,進到廳內,直接來到楚岫跟前。“敬你是長輩,我便客氣一些。君拂我要定了,你若執意帶她回琵琶坊,要不殺了她,要不殺了我。你若殺了她,我必殺你。你若要殺我,先問問我母親。”“黃口小兒,也敢威脅我?”楚岫大笑,再次朝君拂揚起了手。刹那間,雲氏突然身形一動,穩穩擋住楚岫落下來的手。“你!”楚岫不敢置信。雲氏將君拂護在身後,依舊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她是個好孩子,是你的選擇將她帶到這個世上,不論那個男人對你做了什麼,她都是無辜的。你有氣你不甘,你就親自去取那狗男人的性命,何必折磨孩子?“這些年你都對她做了什麼?地牢九死一生,你忘了你曾經也險些命喪其中嗎!沒有我沒有桉沅,你早就死在地牢之中了!如此險境,你怎忍心將她囚禁於此?”這一番話,讓楚岫的淩厲之色淡了幾分。她眸光中似有水光,緩緩垂下了手:“你不懂這些年我承受的痛苦……你去西境再也沒有回來,是死是活都不知曉,又眼睜睜看著桉沅入宮,最後慘死宮闈。我信了那個男人,他卻一心隻想得到藏寶圖!”她美眸圓睜,通紅一片:“我真的好恨!”“阿岫,你聽我說。”雲氏正色,少有的淩厲之氣,“如今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害死桉沅的人也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想想曾經的你,你的初心呢?我們曾經發過誓,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不忘初心,桉沅亦是。我知曉你一人承受太多,才被心魔侵蝕至此,如今放下執念為時不晚,放過君拂,也是放過你自己,可好?”楚岫聞言,隻是頹廢般坐在梨花木製成的椅子上,紅著眼睛並未言語。見狀,君拂從懷中摸出一塊玉製令牌,“啪”地一聲放到楚岫跟前。“君拂向坊主請辭,辭去琵琶坊金牌侍衛之責。日後行走江湖,不以金牌侍衛自居、不做背主棄義之事,若違背此言,聽候琵琶坊發落。金牌放在坊內,玉牌從不離身,今日玉碎,再無君拂!”言罷,她拿起玉牌,摔向大理石地麵。“碰”地一聲,細碎的玉片四處飛濺,在某人心中蕩起了波瀾。她此刻才意識到,她內心深處其實並沒有那麼恨她討厭她……楚岫抬眸,看著麵無表情的君拂。後者冷冷道:“生下我既是你一生的恥辱,從今日起,我們再無半點乾係。”她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在手腕槐花處狠狠一割。“拂兒!”眉婠急忙上前,卻隻見她血流不止的手臂。她雙眸微沉,撕扯下一塊布料草草包紮,將君拂帶去了明月閣。前廳內。楚岫望著君拂離去的背影,以及滿地的血液和一塊皮肉,淚水終於滾落。雲氏輕歎口氣,握住了她的手。直到離開,楚岫也再未多言。她看著雲氏,看看偌大的沈府,麵紗下的唇角微微揚起,不知是何用意。“我走了,但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次相見。”她聲音清冷,繼續道:“金牌侍衛傳回密報,西戎與南越近年來都不太對勁,大侑更是蠢蠢欲動。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十多年竹敏在西境策劃了一場大戲。若真是如此,在東楚立場不明之前,我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這次大宣極有可能將麵臨一場四麵楚歌的困獸之戰。屆時你我一同出山,擒賊擒王,完成誅殺竹敏之令!”雲氏聞言,心驚不已:“可有將此情報傳與聖上?”“已有。”她冷了眸色,麵紗被風微微吹起,“多年前就與聖上說過。近幾年聖上不斷招兵買馬,派重兵鎮守邊境,賦稅上調,皆是為此戰做準備。如今國庫豐盈,糧草肥沃,兵強馬壯,流光也已順利長成。他繼承了他母親的聰慧通透,定能彌補大宣將帥不足之弊。若是有朝一日當真開戰,我們可放手一搏。”送走了楚岫,雲氏看著沈府大門重重關上,才轉身看向一旁。眉婠從邊上走了出來,顯然來了許久,已將楚岫的話全聽了去。“母親,我想去一趟東楚,刻不容緩。”“朝朝,你可想好了?”雲氏有些擔心道。眉婠頷首,道:“決不能讓大宣立於四麵楚歌之地。如今東楚既然立場不明,那就說明他們並未倒向敵方。隻要東楚不參與,此戰我們必勝。”東楚安王楚天賜,他真的太聰明了,若是東楚揮師西進,楚天賜是最大的勁敵。四麵楚歌,大宣勝算不足兩成。因此,她決不能讓楚天賜站在她的對立麵。東陽宮。眉婠、喻知白、喻知嫻三人在書房內,屏退了所有下人,隻留下了穆淅與君拂。“東楚盛夏有一盛會,便是忠賢太後生辰。每年她都將自己的生辰過得熱熱鬨鬨,宴請四方。我們此番過去,便可借著這個由頭,掩人耳目。若是琵琶坊消息不假,那麼如今的華沂城,早已遍布各國眼線,殿下在京監國,定要萬分小心。”眉婠細細道來,聽這意思,是打算與喻知嫻前往東楚。“商隊已安排好,都是我從雲陽帶出來的心腹,完全可以信任。你與阿嫻此番前往,不要引人矚目,不論交涉是否順利,以自身安危為主,若有危險,及時撤退。”喻知白看著眼前的兩人,眉目深鎖。顯然,心中已是萬分擔憂。眉婠淺淺一笑,道:“此番定是能成的,不然我也不會去。”“可是我擔心一件事。”喻知嫻憂心忡忡地開口,“安王楚天賜錚錚傲骨卻胸有大義,說服與他結盟並不是難事。可是如今東楚卻是掌握在忠賢太後手中,此婦實在是厲害,要想說動她,沒有重利如何能成?”“不需重利。”眉婠眯著眼,目光冰冷,“若她真的想保住東楚,隻需明白一個道理就夠了。”喻知白將目光從桌前攤開的地圖上移開,看了眼眉婠,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他淡淡開口:“要不同流合汙,要不唇亡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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